师爷低头思忖，这第三点无疑也是对他们县衙有利的，只是这收益的四成还是有些高；
他们只提供酱油方子，后续生产却是都由他们县衙来安排。
“杜掌柜可否在此稍待，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这就让人去寻大人，待大人再回来与你商议此事如何？”
慕母还是刚才那副表情，理解地点头：“无事，我这事不急，还是县老爷的公事要紧，民妇等等也无甚妨碍。”
师爷离开待客室后，赶紧叫来下人：“你快去找大人，就说有大事需要大人来定夺。”
他看着下人跑出衙门，又招来婢女：“你去泡一壶上好的茶水送到待客室去，一定要好好伺候！”
府衙的下人很给力，没多久就和县令一起回来了。
县令一听大事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的，他还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被上面知道了，所以师爷才会如此着急的派人来找他。
他一进门就拉着师爷进了书房：“师爷，你说的大事可是东窗事发了？”
师爷满脸笑容的道：“不是，大人，这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县令一听不是坏事儿，擦擦额头浸出的汗，责怪道：“既然不是坏事，那你这么火急火燎叫我来做什么，我刚还在小妾那儿听曲儿呢！”
师爷提醒道：“大人还记得之前提到的酱油那事儿吗？”
“你说的这好事儿就和酱油有关？可这事也犯不着这么着急啊……”县令一听是这事，有些责怪他打搅自己的兴致。
师爷赶紧把刚才慕母跟她说的那些话再转述给县令大人听。
县令听完抚掌大笑：“真是天要助我啊，哈哈哈……”
他拍拍师爷的肩膀，夸赞道：“你做得很好，你的俸禄我私下给你每月补贴十两银子。”
师爷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心道这酱油生意拿下后的利润，这十两银子连它的零头都没有。
他维持住嘴角上弯的弧度道：“大人，那我们是答应那杜掌柜提出的四成吗？”
县令自然是想要更多的利益：“我先去和她谈谈，能少给是最好的，若是她硬要四成利润，那这账上的钱是多是少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师爷奉承道：“还是大人您高瞻远瞩！”
县令被捧得高兴，双手背在身后，带着师爷进了待客室。
慕母见又有一个没见过的人进来，而那师爷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心里对这人的身份有了猜测：“想必您就是县老爷了吧，民妇杜云见过大人。”
县令虚扶一下道：“杜掌柜快快请起，我们坐着谈。”
“你说的事，师爷已经和我说了，我是很赞成杜掌柜的提议的；不过这分成一事，我觉得还得讨论讨论，你们看这后续的一切采买，人力，售卖都是由我们来做的，四成的利润是不是太高了些？”
第126章
八卦的妇人
慕母假装思考了一阵子，回道：“既然大人如此有诚意，那我就再让些，我们取三成的利润。大人觉得是否可行？”
县令很高兴，对方占三成，自己可就有七成，利润十分可观；
再加上最后的名声功绩也都要算到自己头上，可以说自己就最大的赢家。
他笑道：“杜掌柜可真是爽快人，杜掌柜都这么爽快，我怎么又能甘拜下风呢，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事情商定，慕母与他们约好细谈的时间后，回到家中。
慕月涵看着她娘含笑的神情就知道事情应该很顺利：“娘，和他们谈好了吗？”
慕母点头：“我按照你和我说的，一点点跟那师爷一说，那师爷激动的神情可没逃过我眼睛。我根据你说的先问他们要四成利润，再一点点降，没想到还没降到我们预计的两成，他们就同意了！”
慕月涵笑眯了眼：“这么说，我们能得三成的利润是吗？”
“不错！”慕母再次点头道。
慕月涵很满意：“能得三成也不错了，与其把酱油方子握在手里，引得各方觊觎，还不如给别人，我们坐收银两岂不快哉；而且我们给县令送上这么大一个好处，以后行事也方便些。”
慕启舟是看着酱油生意一点点起来的，他不舍地问道：“就不能不把酱油配方给他们吗？”
慕月涵给他解释现在的情况：“交出酱油方子也是我们现在不得不做出的决定，一是我们不久就要去沈夫子那里学习，到时候店里只有娘一人在忙；二是我们背后没有强有力的官家势力保护，没必要去做那出头鸟给人当靶子。”
慕启舟失落的哦一声，点头表示明白。
慕月涵知道他担心家里以后的生意，安慰他：“挣钱的方法很多，一个小小的酱油方子还不足以对我们有影响；我们交给他们用全豆做酱油的方法，我们还可以做豆腐，豆腐除了做成腐乳还可以做豆干，豆皮，还有上次我们做的大豆油；只黄豆这一个东西就可以做很多东西出来。”
慕启舟刚刚还垂头丧气的，听到她的话后，眼睛发亮地看着她：“真的吗！我们还有好多东西可以卖？”
慕月涵肯定地点头：“自然是真的。”
慕启舟以前就觉得他们家最聪明的就是这个最小的妹妹，明明比自己还小一岁，就是能出各种主意，还会做各种好吃的。
现在他更觉得能配得上他妹妹的，要比妹妹更厉害才行；
也许妹妹就是神仙下凡，只有神仙才能和她相配。
此时的慕月涵在他心中的地位被无限拔高。
慕玉婷听不太明白那些利害关系，但是她能听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她妹妹又要做新鲜东西出来了，她吸吸口水：“妹妹，那我们是不是又有好吃的了！”
慕月涵和慕启舟听到她的话，顿时笑作一团。
慕玉婷见他们笑自己贪吃，冲上去和他们打闹起来。
慕母笑着一边看他们玩闹，一边收拾慕玉婷吃过的小点心盘子。
同村的张婶子此时正靠在木料店和几个熟人聊天：“哎呀，我也是没想到盖个房子要这么多木材，我上次订少了，这次特地问了工匠才来订的。”
熟人惊讶地问：“你上次不是买的挺多的嘛，怎么还不够，你要盖多大的房子啊！”
张婶子表情掩不住的得意：“哎，也没多大，也就修个七八间……”
“哎哟，我的天，你修这么多，得多少人住啊！”
张婶子捂着嘴笑：“我家儿子不是到说亲的年纪了嘛，以后啊，多生几个小孙子，不得多盖几间嘛！”
另一人开口：“哟，没想到过得这么快，转眼你儿子都可以说亲了！要说这个，我知道几家不错的姑娘，我去给打听打听。”
“我正愁找哪家姑娘比较好呢，可要找个又好看又勤快的才配得上我 家儿子，可得好好相看相看。”张婶子挑剔道。
“我给你找的，保准儿是好的，我多给你找几家让你选。”
张婶子语气可惜地道：“要我说啊，其实我们村的慕家和我家条件还挺合适的，可惜他们家的丫头太小了点儿，不然我就找人上门说亲去。”
其中一个妇人暗暗撇了撇嘴，慕家老三的条件可比你家条件好多了，那慕朗据说还当了个什么武官呢！说什么条件合适，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算算时间，慕家的大丫头好像才十岁，还有几年才到成亲的年纪；这么就开始惦记，还不是看人家有钱嘛。
“我听说慕家二房和三房都在镇上买了宅子，现在一直住在镇上，偶尔才回去一次村里。”
“对，我也听说了，好像慕家三房还在这镇上开了家什么店。”
张婶子听说居然开了家店，心里一动，打探道：“慕家在镇上开店了啊，你们知道他们开得什么店吗？”
刚刚说慕家开店的那人也是听别人说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听说的。说起来慕家被赶回来的女儿慕柔好像隔几天就往镇上跑一趟，你们说是不是就是去的慕家三房啊？”
“你还别说，这真有可能！”
先前很不屑张婶子的妇人八卦道：“我还听说慕柔的丈夫好像战死了，她婆婆把补偿银两给吞了，补贴给她二儿子了。这慕柔没给他们家生下儿子，几个女儿都是赔钱货，肯定没机会再回去了。”
曹爷的马车停在一家酒馆前，吩咐下人去打一斤上好的酒带回去。
他摇着扇子坐在马车里扇风，正好听到慕家两个字，想起前几天冯生说的那个美人；
所以将这几个村妇说的闲话听得清清楚楚。
打酒的下人回来后，他指着马车外的那个妇人吩咐道：“你去找她打听一下，她刚才说的慕家是不是靠山村的慕家，如果是，就将这慕家的情况问清楚回来告诉我。”
第127章
陈二少的不满
“曹爷，打听清楚了，她们说的就是靠山村的慕家……”小厮躬身回道。
曹爷摊在铺着厚厚软垫的马车后座上，示意他上车：“哦，那你说说这慕家是什么一个情况？”
小厮上车后，跪坐在马车里继续道：“这慕家两老生有四个孩子，一个女儿和三个儿子；大女儿慕柔嫁出去后生了三个女孩儿，上次征丁慕柔的丈夫被征去打仗，她婆婆就将她和三个孙女一起赶回娘家了。”
“慕家三个儿子都被征去边关打仗，听说年后还有立战功的赏赐寄回来；之后慕家二房和三房相继搬到镇上住了，现在靠山村只住着慕家两老、大女儿和她的孩子。”
曹爷又问道：“那你有没有问这慕柔的长相？”
“问了，都说这慕柔长得十分勾人，以前就勾得村里的男人神魂颠倒；当初求娶慕柔的人都多到踏破慕家的门槛，后来邻村的徐孝偶然间见到慕柔，便央求他娘来提亲；还屡次跑来给她送东西，一来二去，慕家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曹爷合起折扇，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手心：“这么说来，冯生说的应该是实话。你下午再去慕柔的婆家去打探一下，看看她的丈夫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有找个画师把这慕柔的长相画下来，我倒要看看究竟长得多勾人？”
小厮应声是，马夫赶着马车啪嗒啪嗒地离开。
下午申时，慕母照例来到学堂接慕启舟的下学。
慕启舟走出学堂，一眼就看到等在门外的慕母，他双目灼灼地看着她，动作却矜持稳重，一步一步走到慕母面前和声道：“娘，我们回去吧。”
慕母颔首，伸手想要帮他拿装书的箱笼。
慕启舟侧身躲过：“娘，我自己来就行。”
慕母没有坚持，含笑道“好，启舟自己背。”说完和慕启舟一起一前一后往家走去。
陈四在人群后，目送着慕母他们离去，暗自嘀咕：“我刚刚好像听到这杜掌柜叫她儿子启舟？”
之后猛地一拍脑袋，穿过下学的人群往学堂里走去。
一进学堂，他就熟门熟路地走到夫子的休息室，敲开一间门走了进去。
“殷夫子，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您请上车吧。”
殷守整理好书册放进箱笼：“之前我同你说过，我家夫人已经生产，这段时间都需要人照顾；以后上课时间改为半个时辰，上课费用也减半，你可有和你家老爷夫人说起这事儿？”
陈四点头哈腰道：“说了说了，我都把你说的话一字不漏的给老爷夫人禀报了；老爷说添丁是大事儿，自然要先顾着家里，等你以后时间宽裕了再延长时间。”
殷守再次提起之前说过的话：“其实陈二少爷现在在名府学院上学，他的基础不算弱，并不需要我每天给他额外加课。”
陈四可不敢替主子做决定，他奉承道：“谁不知道殷夫子才高八斗，写在寺庙墙上的诗被皇上夸妙笔生花，能得殷夫子教导，二少爷定然能比旁人更出色。”
当然这些话不是他说得出来的，他是听了老爷和夫人对殷夫子这般说，才有样学样照搬。
殷守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不再说话，收拾好就跟着他上了马车。
陈四坐在马车前面的横座上，状似无意地打探：“殷夫子，学堂里是不是有一个名叫启舟的孩子啊？”
殷守奇怪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四装作很是随意地样子说道：“没什么，我刚刚在学堂外面看到调料店的掌柜来接她的孩子，我们府上有买她家的酱油，所以顺便问问。”
殷守整整衣袖，端坐在座位上：“我刚回学堂上课，新进的学子我不清楚，你若是想知道，可以去启蒙院问问。”
“不用不用，我就随意问问。”陈四打着哈哈把事情揭过。
殷守来到陈府，穿过几个回廊走进陈家二少爷的书房；
入眼的就是无骨头一般斜躺在椅子上的陈二少爷。
他重重地把箱笼往书桌上一撂：“古人言：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行走坐卧应该端正，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散漫无礼！”
陈二少撇撇嘴整理衣服坐起身，视线落在书桌上不说话。
殷守轻叹一口气，这孩子并不是真心想要跟他学习，牛不喝水强按头又怎么会有成效呢？只会让他更逆反而已。
他从箱笼里取出一本书翻开：“今天我们就讲行走坐卧言谈举止，如何端正仪容获得他人尊重……”
半个时辰后，殷守离开。
陈二少一甩手将桌上的书扔出去：“也不知道爹娘怎么想的，就一个乡野夫子，还特意请他来给我上课；名府学院随便一个夫子都比他强，还一副正经严肃的样子做给谁看！”
陈四狗腿地走过去把地上的书籍捡起来小心地放到桌上：“少爷，老爷夫人不是说只要做做样子就行了嘛；我们就当他是一棵花草一颗石头，不去理会他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