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奕眼眸微亮,看着司墨道:“真的吗?”
司墨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之后,才道:“虽说不该揣测圣意,但是你我交好,我便凭着我对陛下的了解,与你说几句。你若不愿出宫,陛下不会强行将你送出去。何况,你父母病故,家中已无家主无事,陛下也舍不得你孤苦伶仃地回到荆州。将来无论如何,陛下都会对您有所安排。再说,你也不用着急,不是还有四年时间吗?陛下明年春闱之后,便要带着我们几个出宫了。”
想到这里,司墨忽然心向往之:“我已经许久都没有出宫了,倒是很想念从前和陛下策马扬鞭的日子。”
邵奕的心情好了一些。
而司墨又道:“我知道,那空飞沉在你跟前胡说八道,你也有所松动。之所以没有劝你,是因为我和古意都觉得,邵奕你是个君子,你心中有任何症结,你自己都会消化。”
邵奕笑了:“是啊,你放心,我不会听那空飞沉几句话,便动摇我对陛下的忠心,也不会因此用些下作手段,同牧大人争宠。”
“不管如何,当初在星辰台,牧大人都对我有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司墨拍了拍邵奕的肩膀,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从我和古意见到你开始,我便觉得,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邵奕笑着,为司墨添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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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沅睡到正午才醒,醒来时刚好用午膳。
她也不太饿,简单吃了点,便去了御书房处理政事。
处理掉印白之后,太医院进行了全盘的清洗。
好在,朱银这个人虽然啰嗦,可却十分稳重,做事妥帖,也不算笨。
最重要的是,朝沅提前也查过朱银家中上下三代,都是本分之人。朱银的母亲,也是位江湖游医,在江湖上,颇有贤名。
连牧子期都说过,朱银的医术,在太医院无人能出其右。
朝沅原本是不信牧子期的,所以什么事,都不太想让他插手。
可是朝沅自己都没发现,牧子期不说点什么还好,他若说了,朝沅便会没来由地相信他。
只是在这宫里宫外,需要处置的人,又何止印白一个。
只是朝沅知道,有些事不能急,得慢慢来。
下晌朝沅批阅完奏章,已过了酉时。
外面的天,也已经黑了。今夜无月,纵是宫中灯火通明,却总也觉得压抑。
六觅过来报备了一番朝阳宫的情况,说是前阵子在硬石板上跪了一夜的元鹤轩到底是着了风寒,朱银大人过去看过了,说是病得很重,以王君的身子骨,休养个小半月,都未必能缓得过来。
元鹤轩又是个任性的,见朝沅不去看他,还不肯喝药。
朝沅一阵无语,听到六觅这些话,她不禁冷嗤一声:“他若是有那个本事,能病死自己,也省得朕费事了。”
六觅嘴角含笑,却不敢回话。
六觅向来是看不上这位王君的,矫情至极,还不识好歹。最要紧的是,朝阳宫的人屡屡冲撞六觅,六觅早已经忍够了。
自打王君失宠,六觅办事越发勤快。恨不能赶紧帮陛下废了那朝阳宫里的王君。
“罢了,摆驾去朝阳宫,王君病得这般严重,朕还是得去看望看望。”
即便是每每见到那张脸,朝沅都恨不能立刻结果了他,可是她还是得学会虚情假意。
上辈子元鹤轩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
不就是忍吗?身为女帝,这是她必经之路。
朝沅此番,倒是带上了两个人,一个是古意一个是牧子期。
邵奕事忙,司墨从旁辅助,古意性子大大咧咧的,也不适合做那些精细的活。
朝沅也是看他无所事事,只能打个杂,便想着带他出来透透气。
果然,这一路上有古意这么个人,倒也热闹。
古意这张嘴,很少能闲得下来。
看见路上的灯笼要说,看见街边的宫女清扫懈怠了也要说。
朝沅用折扇轻轻敲了敲古意的帽子,笑道:“一会儿进了朝阳宫,你可莫要这般多话。王君喜欢安静,你话多了,他可是会烦的。”
古意撇了撇嘴:“王君性子古怪,他不喜欢的事情多了,他现在再看不惯臣,也就只能忍了。陛下若是真的怕臣见罪了王君,也不会带着臣过来了。”
朝沅朗声笑了,倒是默认了他这话。
他们几个都是习武之人,周边的声音再喧闹,也能听到周围的一点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