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岚惊讶地看着迟芸,道“阿芸?你……可有不适?”
迟芸好像丝毫没有听见,她只看见眼前人定定地看着她,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她身体不断地抖动着,片刻,便昏厥了过去。
“救救我……不要杀我……”
“救救我们……我还不想死!”
“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要杀我的孩子……”
……
周围大火燃烧,满地血迹伴着尸横遍野,一阵乱糟糟的,刀剑夹杂着斥骂声,哭喊求救声遍地,尸体碎肉……
迟芸猛然惊醒,她的头好痛,像是要炸裂了一样。脑子里一阵阵嗡嗡的。
“什么?都梦了些什么啊……”迟芸心道。
迟岚见迟芸醒了,连忙过来沉默了一会儿,柔声问道:“阿芸身体还有什么不适吗?”
迟芸揉着脑袋,道:“头疼。”
迟岚连忙伸过手去,轻微地揉着迟芸的头侧,温柔地吹了吹。
迟芸稍缓和了会儿,看了看四周,推开迟岚正给她揉着印堂的手,道:“哥哥,凌芫呢?我们怎么回来了?恶灵收了吗?还有灵木,还有哥哥没伤着吧?”
迟岚笑着摸了摸迟芸的脑袋,道:“阿芸也知道担心哥哥了。哥哥见阿芸好了,自己也就高兴了。灵木已经被我和流暮的两位公子用术法护住了,阿芸不必担心。你流暮的两位师兄都安全地回去了。”
继而,迟岚又嗔怒道:“把你关在家里,你竟自己跑了出来,还跑去了赤风谷,当真是胆大。我给你剑就是让你随便御剑跑出去的?你要是有什么事,你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办?”
迟芸顿时尴了一尬,她偷偷跑出去没告诉哥哥,现在哥哥问起来,她该担心的不是自己吗?!
“额……哥哥,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哈哈。而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迟岚微笑道:“阿芸在哥哥眼里,一直都是小孩子。既然阿芸担心哥哥,就待在家里吧。我已禀告师白老先生,他许你留在安定山修养。”
迟芸一惊,她好不容易能名正言顺地下山,这下想出去也出不去了呗?而且,不知道凌芫怎么样了?
迟芸连忙道:“哥哥哥哥,我没事了!真的!”
迟岚道:“既然没事,那休息好后,便到祠堂去领罚吧。一罚你伤了别家修士,二罚你私自下山。”
迟芸惊慌道:“哥哥!我……”
她自然是不愿意领罚的,伤了修士又不是她的错,但现在想想,私自下山好像是她的不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了。
“我是为了哥哥才下山的嘛......哥哥不要罚我了......”
迟岚眼睛盯着她,道:“你是为了哥哥,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难道她和凌芫商量好一起去找灵木的事被哥哥知道了?!
不会吧?!
迟岚继续道:“今日用完午膳就去吧,哥哥不会让你一直跪着的,只要你诚心反思,哥哥会让你出来的。”
离了迟芸房里,迟岚进了议事堂,各家的家主齐齐聚在这儿。
一进门,迟岚便拱手道:“迟某来迟了,望各位家主见谅。”
“迟家主不必客气。”
不知是谁先说了句:“不知迟家主有没有听说灵木之事?灵木原本灵气充盈,可昨日我们前去查看的时候发现它的灵气已经消失殆尽,并且四周似有灵罩护体。”
迟岚道:“不瞒诸位,那灵罩是我与凌肃凌芫两位公子一同设置的,我们前日去看时,那灵木已然岌岌可危,并且四周有恶灵出没,为防止灵木受损,我们便不得已而为此了。”
杨天堑笑了一声,道:“那该多谢迟家主,还有两位公子了。”说着起身向着几人拱手敬拜。
继而又道:“听闻迟小姐也去了,还收了不少邪祟,不知迟家主可否让我们见见这位天资聪颖的小姐?”
凌芫坐在一旁,闻言抬眸,看了一眼杨天堑,并未有何发言。
迟岚恭敬答道:“舍妹受到了惊吓,还受了重伤,已经昏睡了两日了,方才刚醒来,身体还虚弱得很,恐怕是不能出来了。”
凌芫听了这话,眼神中忽然有了点点光,表面平静地喝了口茶。
杨天堑笑道:“既然醒了,就是没有什么大碍了。不妨叫出来,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慰问一下小辈。”
凌芫边端着茶,边毫无表情地说了句:“她需要休息。”然后不慌不忙喝了口茶。
议事堂内顿时安静,一度尴尬。
这时,又不只是哪个家主赶忙道:“我们这次是来商量灵木之事的,其他事不妨先放放。”
下了安定山,孙格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随后轻笑了一下。待归去路上,对小厮道:“看其他家那一张张脸,当真是可怜啊!幸亏我们有先见之明,先去那灵木根上挖了一块。”
那小厮在一旁奉承着,孙格又不屑道:“看杨天堑那嘴脸,想必也是藏了不少啊!还在那装的那么深。灵木放在他手里,倒是可惜了。”
第36章 恶灵寻门除无尽
杨天堑正在校场看着修士修炼,这时一个修士急忙赶到,报:“禀报家主,孙家主来了。”
杨天堑将手里的教鞭随手丢到了一旁的修士手里,昂着首道:“你去告诉他,我这就来。”
孙格焦急地等在堂里,却迟迟不见杨天堑进来。
苏格惊慌地在堂内踱步,见杨天堑进来后,连忙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哭道:“杨家主!你救救我!救救我吧!!”
杨天堑扶起孙格,将他安置在座椅上,道:“孙家主这是干什么?孙家主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杨某定当尽力相助。”
孙格惊颤着,掀开了衣袖,露出了一道道抓痕,还溢着鲜血。
杨天堑看孙格身上,皆是一道道血迹,惊异道:“孙家主这是怎么了?谁敢欺辱孙家主,杨某定不饶恕之啊!”
孙格哭着道:“孙某不知是造了什么孽,竟遭此大祸啊!昨夜不知是哪里来的邪祟,侵袭了我沧州,我孙氏修士与之战了一夜,差点惨遭灭门啊!!”
杨天堑闻言,惊问道:“邪祟?灵修驻地怎会有邪祟?这话孙家主可不能乱说啊!”
“孙某实在不知啊!只得来求杨家主相助了。孙某冒死前来,求杨家主帮帮孙某……”
孙格跪地,哭喊着一头磕了下去。
看着那一身的血迹,伴着涕泗横流,杨天堑看在两家的交情,便答应了前去救助。
待杨天堑派人将孙格送回沧州,叫了身边得力的几个修士,让他们派出自己手下几个有能力但不出众的修士前去,不必派多了,几个即可。
这个沧州向来与青州交好,孙家主素常与杨家主关系不错。孙家出了事,杨家必然要出面相助,不光在于交情,更在于脸面。
杨家在修真界怎么着也是大家族,要想在众仙家中稳步立足,在别家有困难的时候慷慨相助是必要的。
待他们去了,那孙氏果然已是惨败不堪,血流遍地了。
孙家的修士要么已是奄奄一息,要么已经惨死。那些邪祟倒不是怨灵,倒像是恶灵一样,凶残至极。
杨天堑坐在自己堂里,正细细查看着什么,见阿彤前来禀报:“家主,孙氏……被灭门了。”
杨天堑转了转手中茶杯,随后顿住,道:“沧州孙氏,厚德载物,于我修真界鹤立一时,此番遭难,令人痛心。我杨家定当细查严惩,为孙兄讨回公道。”
当天,沧州灭门一事便已如狂风般飞散,传遍了修真界。
“什么?!灭门?!!”要不是跪得久了腿麻,迟芸惊地差点蹦了起来。
“那我哥哥知道吗?”迟芸急忙问道。
司年正给迟芸摆着饭食,没好气道:“家主正为着这事儿烦忧呢。杨家主送来了几只在沧州捕获的邪祟,听说和你们在赤风谷遇见的一模一样。那恶灵凶狠极了,怪不得孙氏被灭了门。”
迟芸听闻这儿,倒想起了那日,恶灵确是凶狠,但却也只能收服的。
虽然不记得是怎么收服的,但想必凭借哥哥和两位师兄的能力,是完全可以收服的。
迟芸撇撇嘴道:“那孙氏活该灭门,自家修为不高,被灭了也怨不得旁人。若不是仰仗夜邑,他能在修真界立足?怎么死了之后还要我哥哥劳心呢?”
司年连忙给她捂住嘴,道:“阿芸可不要乱说!那孙氏再不济,也是正经修炼的灵修。我们可不要多加议论,小心引火上身。”
迟芸被捂的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使劲扒拉下来司年的手,不屑道:“嘁!还不让人说了?果然活着不安生的人,死了照样惹人厌。”
说完扭过头,不再理他。
司年见她气着,便悄无声息地出了祠堂,从衣袖里掏出一块青玉,顺着青玉的灵气,设置了一面禁制,将祠堂封了起来。
迟芸感觉身后不对劲,连忙爬起身喊道:“司年!我哥还没给我设过禁制呢!看我出去怎么教训你!”
司年见了迟岚,担忧道:“家主可从来没这样对阿芸,我怕这样关着她再关出什么事。”
迟岚只低着头看东西,也没有做什么反应,看似毫不在意,道:“该让她长长记性了,收一收她的破皮性子。”
迟岚一边看着各地递上来的消息,一边叹息道:“近日各地均有恶灵出没,当真是奇怪了……”
“禀报家主,姑藏韩氏传来消息。”紧接着,又有传报修士来了。
那修士引着一只灵蝶,迟岚微微翘起玉指,将那灵蝶引了过去,那灵蝶在他指尖停留片刻后便消散了。
这灵蝶是姑藏韩氏所特有的,专门用来传递消息。
迟岚皱了皱眉头,立刻收了手,起身道:“去姑藏,我要亲自会会这些个东西。司年,你留在安定山,多备些人看护阿芸。青玉你拿着,若有异动,便全靠你了。”
“放心吧家主,我一定看护好安定山,看护好阿芸。”司年握着青玉道。
“如果出了什么事,不要告诉她。”
“家主……”
临走,迟岚又看向司年,道:“务必保护好阿芸。”说完,便出了大门。
姑藏。
迟岚一进了韩氏的山门,一副被恶灵死死钳制住的死尸一下子被丢了过来,摔在地上,立马成了一摊血泥。
看这满庭园的死尸血流,残败的屋瓦兵器。
迟岚一手幻化出了空尘剑,一进去便与恶灵纠缠了一起。
姑藏韩氏家主一见了迟岚,大喊道:“迟家主!”须臾,本就已筋疲力竭的他便被恶灵掐住了咽喉悬在了半空,将死未死。
迟岚立马飞身过去,那恶灵转而冲向了他。韩家主被狠狠地摔了下来,此时一时遍布血迹,奄奄一息。
“灵……”迟岚眼睁着看见韩家主口中含着血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模模糊糊似是非是中听见一个字,然后便再也听不见他的生息。
“灵?”迟岚疑惑着看着他,一时片刻也反应不过来什么。
在迟岚看着眼前身死之人时,身后一波恶灵猛地袭了过来,下一刻,迟岚便已跪倒在地,一手握着剑强支撑着身体。
一口滚烫红汁从他口中喷了出来,染遍了青衣。
第37章 空尘落芸年异心
迟岚没站起身,一股阴邪之气又给了他重重一击。虽有几个自家的修士冲过来挡在迟岚身前,但都被卷走,死伤难数。
迟岚嘴角不停地往下滴着,奋力甩起空尘剑,一道道剑光打在邪祟上,迟岚眼前模糊,却不见邪祟有减少之势。
不知何时,一群白衣推门而进,与那黑乎乎的一团团的邪祟纠缠在了一起。
迟岚猛烈地站起身,口中还含着一口咸涩的血,片刻,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
此时的迟芸还丝毫不知外面的情况,更不知道迟岚去了哪里。
只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她正生着司年的气,被吵得心烦意乱,一阵抓耳挠腮,冲着外面大喊道:“干什么呢?!能不能小点声?嚎丧呢?!”
从祠堂附近经过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但疾步就过去了。
迟芸很是疑惑,问道:“你们干什么呢?这么着急干嘛?”
但没有人回应她,有也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匆忙地走了。
迟芸见他们这副模样,更是心烦意乱了,要不是出不去这个门,她早就冲出去狠狠揍一顿这些哑巴了!
等到晚间用膳的时候了,司年刚提着饭盒进来,迟芸就跪在蒲团上一声不吭地瞪着司年。他倒没说什么,甚至都没有直视她。
只是很平常地说了几句“好好吃饭,别再生气了,好好反思,会放你出来的。”
正当司年要离开的时候,迟岚一把抓住他,问道:“今日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迟芸盯着司年,表情很是严肃。
被这么一问,司年怔了一下,答道:“没什么,你只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迟芸一听,更是锲而不舍了,使劲拽着司年。
“你不会骗我的,你从来没骗过我。”
司年看向迟芸的乌黑又带有灵性的眼睛道:“我没骗你。真没什么,除了你被禁足之外,没有什么大事。”
迟芸看着他,道:“哥哥会放我出来的,对吗?”
司年微笑,道:“会的。”
迟芸松开了手,乖乖地又跪了回去。司年看了一眼跪着的小小的女孩,然后便出去了。
一身白衣坐在床边,身上沾染了血迹。
迟岚一身的伤痕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