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一闪,气愤道:“凌芫,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把玉佩藏起来,反倒污蔑我说是我弄丢了?我要再还你一个,你又你让我还?反倒生起气来了?!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凌芫憋红了脸,不知是气是羞,一把将玉佩抢了过来,咬牙切齿道:“不关你的事!”
说完,他转身收了剑便走。
迟芸气恼地跟过去,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关我的事!你给我说清楚!!”
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凌芫夜里正要回房休息,就走的他日夜都要路过的幽静小径。他在熟悉不过那条路了,夜里从来都是昏暗寂静的。
那天,他却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有一点光亮。他本想慢慢靠近一看究竟,便打着灯一步一步地走近了些。
原本是以为什么弟子在那里偷偷摸摸,想过去将其抓出来,细听竟听见是迟芸的声音。她可能是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被吓到了,便连忙噤声。
凌芫想着,或许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路过便好了,便转身离开。
地面上什么东西映着月光晶莹地闪着,他将其捡了起来,才知道是迟芸将玉佩丢在了这儿。凌芫慢步离开,想着想着,便气愤了起来。
本就气愤,又听见了那里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还声响如此,便一气之下将偷偷饮酒的两人揪了出来。
他本以为迟芸会知道悔改,没想到她竟如此不知悔改,不仅不知廉耻地和别的男子一同半夜饮酒,孤男寡女的,还将玉佩的事转眼就抛之脑后,毫无良心可言。
第46章 积年已渡灵扇出
“陈师兄,你又要去练功吗?”
“嗯,练功去。”
迟芸走后,陈子逸便像她说的那般勤勉修炼。起初,他并不是安定山的正式弟子,只算是个打杂的,也没有什么心眼,除了砍柴打水做些杂活,也不会做其他的。
迟芸告诉他可以偷偷摸摸地看着师兄们修炼,自己偷学,他这才会偷学。
因为没有人教他,他学起来难免有些困难,除了比旁人多练些也没有其他法子。
有时候是在山下打水,有时候是在山林里砍柴,什么地方对他来说都是好地方。
师兄们都有剑,他有树枝,除了难看些,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终于成为正式弟子后,他能光明正大地和师兄弟们一起修炼。
不过在别人吃饭的时候,他可以吃得快些,别人睡觉的时候,他能少睡些。
他虽起点低些,但并不晚,此时的他也不过是志学之年。
虽已过多年,但修真界好像并未有什么大的变化,当年被灭门的家族,有些遗留的旁支又建起了小门派,有的家族庞大了起来,也可以算作是大家族门派了。
说到底时间流逝,风云变幻,不过就是家族的崛起与衰落。
流暮山宇。
迟芸反复观摩着自己的这把扇子,越看越熟悉,但也想不起来是怎么得来的。
这扇子骨架坚硬,血墨两色晕染扇面,细看扇沿有些尖锐的针制物,若是一个不小心,它也可是一把杀人利器。
“真是把好扇!该叫你什么呢?”她思索着,突然思绪脱口,“问苍……”
“便叫你问苍吧。”
虽说是把灵扇,但毕竟从未用过,也不知功力如何,战力如何。
听说流暮山宇后有个专门关押邪祟的镇邪塔,迟芸便想去试一试。
待她去了之后,才发现镇邪塔周围设有很强的禁制,想来她肯定是破不了的,便带了几个师兄来,没想到这几个师兄竟如此胆小,说是什么禁地不得擅闯。
迟芸才不相信什么禁地不得擅闯呢,流暮的禁地还少吗?她又不是没去过,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只不过是师白老头自己庸人自扰、小家子气而已。
她从师兄那里得知,只有家主的鎏金印才能打开禁制。但流暮从来都没有什么家主,师白也只让弟子们叫他师尊,,外面的也只是称他为先生。
但毕竟整个流暮,师白最大嘛,那鎏金印定然是在他那里的。
迟芸便将它从师白的房里偷了出来。
要说迟芸,确实是个不怕死的,她这一个好奇心不要紧,活生生地将塔内的邪祟都放了出来,后山顿时黑压压的一片,阴气缭绕,凶恶弥漫。
迟芸惊喜地拿出扇子一试,却不见反应。这下糟了,出门也没带佩剑,只能孤身一战了。
“师尊!后山镇邪塔禁制开了!”
师白闻言,猛然拍案起身,带着两个首席弟子,连同着弟子不下百人。
这塔中邪祟都是数百年来积年关押的,自是数量惊人,也凶性非常,即便是流暮弟子全部出动,也难以平息。
按理来说,这惊人数量的邪祟一同涌出,本该是覆压整个流暮也不为过,可邪祟却只聚集在了后山山谷狭小的区域,凶性也不似料想中的那么强。
待众人赶到的时候,迟芸正被悬在空中,已经没有了意识。
一团团邪祟疯狂扰动,阴风哭嚎。迟芸被团团包住,黑雾汹涌澎湃地涌向她。
凌芫瞳孔皱缩,定定地看向她,不知不觉中手已握成拳,便要过去时,却被师白紧拉了回来。
“肃儿,看好师弟们,没我的话,任何人都不能过去。”师白边道,边发灵力,将被邪祟包裹的鎏金印触发,那团邪祟瞬时做鸟兽散。
“师尊!可您怎么办?师妹怎么办?”凌肃焦急道。
“住口!她自己造的孽她自己承受!”说着,师白便飞身拿了那鎏金印,欲将邪祟收服。
可邪祟好似并未消减,尽管鎏金印发挥了作用收了些邪祟,但好像仍有一股强烈的阴气在死死抵制着师白。
那股阴气空洞茫然,并不像是眼前的邪祟这般可见可触,它倒像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将邪祟与师白的灵气相阻隔。
眼见着师白的气力将要耗尽,凌芫猛然冲过去,使用缚灵袖。
虽说缚灵袖可收缚邪祟,但若对方是功力极强的邪祟,缚灵袖也是万万敌不过的,只能起到一个牵制作用,若想要将其彻底降伏,还是要想办法重新镇压。
若是单独的邪祟又功力低弱的邪祟,只需用灵器将其攻破,便可烟消云散,可若是规模庞大又或是功力等级极高的邪祟,普通修士除了暂时地降伏镇压之外,也没有其他法子。
但也并非任其生存,而是让它们互相残杀,彼此消耗,便可起到消灭的作用。
如此可见,即使是师白或是凌芫出面,也是无法彻底降伏这些邪祟的。唯一之法,便是重新镇压。
正待凌芫冲出之际,紧接着凌肃等人也纷纷逼出灵气相助。
凌肃一边飞身将早已难以坚持的师白救了下来,一边又用灵气助凌芫增大功力。
这些邪祟就像着了魔一般汇聚在迟芸周围,丝毫不攻击周围之人,同样,也如不受周围影响一般,任由凌芫压制也没有任何损伤。
眼见着迟芸已经遍体鳞伤,纹丝不动了,那些邪祟还是疯狂地涌入,凌芫切断了毫无用处的压制,冲了过去,一把将迟芸揽在了臂间,任由邪祟从自己脸上、身体上划过,一阵阵刺痛与闷痛并发。
“芫,芫儿……”师白靠在凌肃身上,嘴角汩汩地淌出了鲜红的血,艰难道。
“师弟!”凌肃喊。
“师兄!师兄!”下面的人焦急地喊道。
凌芫将她死死地护在怀中,身上也出了不少的伤痕血迹。
他气息渐渐微弱了起来,眼前好似有些红色的模糊,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便咬牙冲出了黑雾。
风过之后,少许稍低级的邪祟被重新镇压,但一些大的却不知了去向。
待凌芫渐渐恢复了体力,迟芸却迟迟没有醒来。凌肃传书给了迟岚,欲将迟芸送回安定山修养,正好流暮也需要时间修复镇邪塔,以及师尊和众师兄弟的修养。
可没曾想,凌芫竟找上了凌肃,主动要求亲自护送迟芸回去,“师兄留下来照顾师尊,还有流暮现在需要休养生息,正是需要师兄的时候,师兄不便离开。”
边送迟芸踏入归途,凌芫细细瞧了她,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冷漠,和说不出的热烈。
凌芫将她揽在怀里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幻觉,他虽有些神情迷离,但却明确地感受到,看似是邪祟在吸食着她的灵气,实则倒像是迟芸的身体在贪婪地吸食邪祟。
第47章 凝血石复出现世
凌芫将迟芸送回安定山之后,便回了流暮亲自到后山镇邪塔附近查看。
游荡于山谷中的邪祟已经被重新镇压,可仍有一种阴气煞气弥漫山谷,这不同于邪祟的阴邪之气,而像是人体的凶恶邪气,掺杂着强烈的灵气,像是阴阳相融,气势庞大。
待凌芫细细查看,正是从土壤中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往外散播。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夹杂着阴邪气息。
凌芫将土壤探查,正看见一颗奇怪的石头,那阴邪气正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
凌芫猛然想到,迟芸被他救下之时,周身已是血迹斑斑,不断地有鲜血流下,而这地上却丝毫不见血迹,却出现了这么一个血红色的石头。
就算没有联系,也必定是有蹊跷。
突然,镇邪塔里妖邪嚎叫,一阵躁动,而凌芫手中的石头也是肉眼可见地躁动不安,一股股阴气从镇邪塔涌出,直冲着石头去了。
凌芫怔然,连忙加大塔外禁制功力,将石头收入缚灵袖内。
如他所知,这块石头并非凡品。
.
多年后再次想起,当初的那一场场腥风血雨,皆因它而起,而迟芸的死,也是因为它。
十二年后,凌芫与迟芸两人竟在一个奇怪的潭底又见此物,可见事态变更,沧海桑田,可有些事确是不会变更。
但凝血石的重出于世,若是在现于修真界,那将又是一场浩劫。
可似乎,迟芸早已忘记了它。
迟芸靠在石壁上,意识已是清醒,身上还是在潭底带上来的湿答答的。
“这是什么?”迟芸疑惑盯着它道。
凌芫答道:“凝血石。”
迟芸震惊道:“血做的?!我看看!”说着,惊喜地将手伸过去,没想到凌芫一下将它收了起来,迟芸摸了个空。
她瘪瘪嘴,道:“你给我看看,这可是我拿上来的!”
凌芫看向她,道:“凝血石是血凝结而成,靠吸食邪祟而生,阴气极盛,还会吸收修士灵力,昏迷了这么久,还不长记性?”
迟芸连忙闭嘴,猛吸了口气。“好在好在……好在没碰,要不然还不知道又要昏迷多久呢。他要是觉得我是个拖油瓶,万一一个不耐烦丢下我不管怎么办?”
见迟芸如此,凌芫轻轻笑了一声,随后坐在了一边。
面前的火是凌芫生起来的。
迟芸下入潭底后,凌芫等不到她上来,眼见着原本翻涌的潭水平静了下来,凌芫连忙跳了进去,却见着迟芸定定地悬在了水中,像是没有了气息一般。
周遭的邪祟已经不见,他便知道,就如当年一样。
他把迟芸救了上来,连忙查看她身上是否有伤,却和当年又不同的是,她的身上除了一身的水之外并没有任何伤痕,但她也因溺水昏迷了。
凌芫并不会生火术,只得找些树枝枯叶生火,在潮湿的环境中,生火也费了不少劲。
迟芸昏睡之时,凌芫细细看了她,正如当年那样一副年轻又俏皮灵动的面孔,而她的时间却定格在了那个本该年少得志却又历经磨难的时候。
两人回了流暮,迟芸便回了自己房里安置了。
凌芫回了风室,一道金光闪过,墙壁上竟出现了一面暗道,暗道通往一个暗室,凌芫将凝血石取出,石头便飘到了墙壁的一个格里。
风室起初并不存在暗室,但直到十二年前迟芸死后,凌芫便闭关修炼,于是开辟了这么一个暗室。
除了凌芫他自己,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暗室的存在。
暗室的墙壁上有很多格子,有些格子里,飘着如方才那块石头一般的东西,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符篆,甚至有些不知是什么的碎片。
凌芫走到了暗室中央的一个台子上,这上面放的是一盏灯,寂静无比,光亮微弱,像是随时都要熄灭了一样。
可它已经燃烧了十二年。伴随着暗室而生。
自从回来,迟芸便是一身松散的骨头架子,好不容易睡了一个大觉,顿时觉得周身轻松。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重生后就这么爱睡觉,就这么容易累,或许是作古多年,不习惯活着了?
迟芸摸了摸肚子,确实是饿了。话说这流暮也没少了她的吃食,吃喝住的哪里像个罪犯该有的样子?怎么看起来就像是流暮压榨她了是的?
迟芸叫了叫门口的侍童,说是饿了,让玉开送些东西来。
侍童蛮不情愿,嘟哝了几句,“玉开师兄是仙君首席弟子,又不是别人的仆从。”
迟芸听见,道:“你家仙君让他照料好我的起居,我让他送个吃食怎么了?难不成你贪恋我的美貌,想要独自欣赏,生出了嫉妒之心,才不愿你师兄来?”
“你……你胡说什么?毫无羞耻心!”
迟芸哈哈地笑着,就听见门外的侍童突然安静了下来,于是故意挑衅道:“别不好意思嘛,要不你进来看?”
外面并不说话,然后便听到一阵唯唯诺诺地声音,“师……师兄。”
随后,房门被“扣扣”地敲响。
“陈姑娘?陈姑娘起来了吗?”那声音如绸带般柔和,让人听了便心情舒畅。
“在!我在!进来吧!”迟芸惊喜喊道。
玉开轻轻推门而进,手中提了一个饭盒子。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正肚子饿呢!
玉开将饭摆满了桌子,一股饭香气息瞬间沁入鼻息。
迟芸看着满桌子饭菜,喜道:“真是多谢你了!好巧,都是我爱吃的!”
玉开柔和笑道:“陈姑娘不嫌弃便好,我的手艺自然是比不上玉寒堂里的。”
“这是你做的?!那我更要尝一尝了!”说着,迟芸立马动筷塞了一口,连连称赞,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手艺!若是日后说了亲,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要被你养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