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还得看你们的意思，我这儿倒是咋样都行。比如像裕泰酒楼那样就行。或者，若你们信得过我，就放在我那铺子里做，就是你们得提供方子。”常志飞微眯着眼睛，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他心里当然倾向后一种，但也得留个退路。万一这家人不好打交道呢。
秦雅搁心里一合计，这俩方法都有利有弊。前一种她就得扩大规模，可风险也大，不说质量问题，若一时卖得不好，她不得压货吗？后一种嘛，倒是风险小了，可赚头也得少。直接卖方子倒也可行，可瞧常志飞那意思，并不打算一口买下。若她给提供方子，到时那方子被偷了去，她哭都找不到地方。
她有些为难，这思考的时间也就长了点。
“没事，慢慢想，毕竟这也不是个小事。听玉娥说，你家做的零嘴好吃？”常志飞看出了秦雅的为难，就换了个话题。
“可好吃了。哥，你尝尝这个。”常玉娥坐那儿也没什么事，早就把盘子里的东西尝了个遍。她把盘子递给丁香，常志飞拿起一块，放嘴里尝了尝。哟，还是辣的。他对辣味并不陌生，早就知道食茱萸可以做辣菜。但还没吃过辣味的零嘴。
“这个你们自个儿卖吗？”常志飞吃完锅巴，忙不迭问了一句。这玩意虽说不是啥精致吃食，可正适合摆在铺子前招揽人。
“哦。正卖呢。现在就在附近几个村子卖呢。远点的还没去。这个卖不上价，不适合放铺子里。”
“那没事。蚊子肉也是肉，总好过没有嘛。”
常玉娥听了她哥的话，暗自翻了个白眼，她哥可真能瞎说，他啥时候赚少过？
“哥，你吃吃这个，你能尝出来是啥吗？”常玉娥说着又递过一盘子来。
常志飞接过来看了看，盘子里杂七杂八摆着好些个，有几个根本瞧不出啥模样来，但能看得出是肉，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肉。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这个不辣，就是咬着有点费劲，还挺有嚼头。又拿起一块，这是鸭翅。
“哥，你别吃了，都快吃光了，咋不给我留点？”常玉娥本意是想让她哥尝尝，哪知道一尝起来就吃个没完了。
常志飞一听，脸顿时黑了，嘴角的笑差点没挂住。这话说的，咋自己像个贪嘴的娃娃一样呢？
秦雅都有点同情常志飞了，亏她上回还觉得常玉娥还挺有心眼的，那话里话外虽说是恭维她的，却把自己和万景同给分得清清楚楚。任谁听了不得夸上一句好肚量。可现下一瞧，给自家哥哥拆起台来也是毫不逊色，一点面子都没给留。
见秦雅一旁抿嘴乐，丁香也低着头，常志飞觉得自己彻底是没面子了。家里铺子就有零嘴卖，他至于馋这个嘛？可在别人家里，他又不能把妹子咋样，连句狠话都不能提，心里这个憋屈。
“要不这样，这一时半晌的，就想定下这生意到底咋做，终归有点仓促。我这儿呢，先做出一些，你先拿去卖，先试试好不好卖。若好卖后头再谈。”空口无凭，刚才常志飞提的那两样她现在一个都不敢答应下来，看着哪个都不靠谱。
常志飞倒有点意外，他原本想着这回能谈妥，对他来说不管哪个都亏不了。
他有点失望，本来还想着能抢先一步把这生意拿下来。据他所知，裕泰酒楼只是从这儿订货，并没把方子买走。且那头一批货都送到了关内。唉，看来关内那边的生意他是没希望做了，只能在关外小打小闹了。
“那也行。这样吧，我先定个五十根，我们本小利薄的，和裕泰酒楼那是比不了。”常志飞为难道。
“没问题。多少都行。赚钱哪有嫌少的？”五十根，他也好意思？就这还要她给方子。
“就是就是。对了，这个你能多做吗？”常志飞指着那盘子肉说。
“这个恐怕不行。除了那猪肉脯能做，其他的都不行。那都是鸭子身上的，一只鸭子也就一根鸭脖，咋凑那么多呀？”秦雅瞧着那空盘子也心疼，她娘可真实诚，咋就全给端上来了？
“就这还是昨天家里杀了只鸭子，才做出这么多来。想要放铺子里卖，那鸭肉咋办？”秦雅也很为难，她倒是也想做了卖。可那鸭肉实在不好解决。
常志飞只能放弃卖鸭脖子的想法，转而提起锅巴的事。“那就定点这个吧，到时和香肠一起，我都先卖着试试。”
“嗯，那三天后来吧。应该差不多。”
直到把人送出大门外，秦雅这才缓了口气。这谈生意可真费脑子，她觉得自己只适合干力气活，这费脑子的活实在不适合她。
晚上吃饭的时候，秦大川提起一件事，他今天和孙大成两个卖货回来时，半道碰上了韩大妮，就给捎回来了。看她那样子，想是要在娘家待上一阵子，还带了个包袱。
秦雅也没当回事。回娘家就回娘家呗，外嫁女回娘家多正常个事，谁还能不想自己爹娘？
第二天，她出去找人做香肠，就听说韩家又吵起来了。她从韩家门口过时，那院里就传来一阵叫骂声，听这声儿是那韩老太的。等她领着人回来，再路过韩家门口时，那韩老太竟还在那儿骂。这人是吃了呛药了？咋就这么大火气？
跟着干活的妇人也是这么想的。
“你说她一天天就这么骂，咋就不累呢？搁咱说上半天话，嘴巴都得干得不行了。”
“她呀，也就是窝里横。让她上外头打架，她反倒不敢了。”说话的妇人撇撇嘴，她可还记得秦雅那次找上门的事，韩老太那次可连跟前都没去。
“这就是好日子不过，非要穷折腾，最后越折腾越穷。人家闺女都嫁人了，还不给分出去。就捆一块有啥用？分了家那不也是她儿子吗？还能不孝敬他俩？真是想不开。”
就在这时，韩家的大门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咣当咣当直响。紧接着韩大妮从里边跑了出来，身后那韩老太还在骂着。
韩大妮光顾着往外头冲，也没顾上看路。等冲出来一看，路上还站着人，几人站在那儿，颇觉尴尬，挨骂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是还被外人给看见了。再说了，她不会以为她们几个是专在这儿等着听声儿的吧？
韩大妮却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反正她奶一直这样，村里谁不知道，也没必要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