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的郡主回来了——大嘘菊
时间:2022-04-19 07:51:58

  窦云有些得意地站起身,将帖子收了,又从秀芽手里拿过黑沉沉的小匣子,打开来拨弄里面满当当的拇指盖大小的珠子,笑嘻嘻地说:“二娘愿赌服输,果真将珍珠送来了!”

  杜舒兰觉得奇怪:“闫老太师的琴会你总装病不肯去。他做过先太子的老师,奉都城里谁不卖他这个面子?原本还能叫多你见一见人。听说今年萧通也会去,他母亲对你向来喜爱,偏偏你眼珠子长在头顶上。”如今储君之位未定,二皇子这两年屡屡得圣上夸赞,是极有希望入主东宫的人选。闫秉文与二皇子一支走得近,又与陛下的养母文娥太妃是同门师兄妹,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想巴结他的人不计其数。窦家要不是有个长公主媳妇,挤都挤不进去。

  窦云将匣子搁在一边,一抬下巴:“谁说我这次不去?”

  杜舒兰先是一怔,马上笑了起来,揶揄说:“你最近是怎么了?仿佛从前那个不是你一样!”

  过去窦云是想嫁给谢述才会刻意与闫家人保持距离。但她也不想得罪闫家的几位郎君娘子,只好对外谎称自己一到这个时节身上常有些不适。闫老太师的孙子闫定泽与谢述从小就不对付,少年时还狠狠打过一架,闫定泽被谢述打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左臂都打折了,养了几个月才好。闫家人记了仇,一年一度的闫宅琴会从不给谢家送请帖。

  如今谢家落魄了,闫家暗地里痛快着呢。

  谢述死了,还成了罪臣,不再是当年美誉满奉都,被称为天生将才的小将军了,窦云反而释然了,再想起他时都是他从前的种种不好,比如冷漠,比如不解风情。反正谢述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她又岂会在一颗死树上吊死。闫二娘拉她看热闹时,她非但不同情谢家人,隐隐还有点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

 

 

6章 郭素   这个郭素在窦家地位尴尬,窦老夫……

  窦云和母亲向来无话不说,她脸颊飞红,诚实道:“我是去见胡王升的。”

  “胡王升?”杜舒兰猛地提高了嗓音,不赞同地皱着眉,“奉都城里好儿郎多得是,你怎么也看中了他?“

  提起之前的事她还心有余悸:“上次你二伯母发疯你没瞧见啊!亲闺女她都指着鼻子骂,凭你还敢招惹胡王升?”

  光论起胡王升这个人,要以审视女婿的眼光看,杜舒兰当然挑不出半分不是来。就算她宠女儿,也不得不说,以窦云的身份嫁去胡家那可真是高攀了。

  虽然胡王升上面还有个兄长,不出意外将来该是由这一位来继承侯位。但其祖父老武公侯陪高祖打下天下,他麾下的这一支亲卫后来扩充为如今的北门禁军,以禁军子弟补选,兼守卫宫城和护卫圣驾出游之责。胡王升是圣上看着长大的,颇为倚重,早早就在禁军中历练,如今圣上更是直接将整支禁军都交到了他的手上。说不准往后他还能凭自己的本事挣出个侯位来,自立门庭。

  当初二房定下这门亲事她也很是眼热,但她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宝贝女儿窦云肯定是比不上窦琦的。单是论身份这一条,窦琦是郡主,亲娘是长公主,外祖母是太后,亲舅舅是圣上!嫁胡王升还算低嫁了。

  杜舒兰放下绣撑,扯了一把女儿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睛严肃地说:“胡王升与窦琦定过亲,差点做了你姐夫!更别说从前窦瑜又闹得风风雨雨。他要是真娶了你,满奉都城都要看热闹。你这心思赶紧打住!”

  窦云撇撇嘴,不以为意:“从前是从前,婚事不是没成吗?窦瑜都可以厚着脸皮向圣上讨赐婚的旨意,虽然没要来,也没见多少人敢笑话她。”

  “笑话她?”杜舒兰哼哼两声,“过去窦瑜是咱们奉都城的女霸王,那般任性刁蛮,文娥太妃又做了她的靠山,哪个敢笑话她?犯了那么大的错,关了一年多便放出来了,头顶的郡主封号都还稳当当的。她做过的那些事放在你身上,老太太非把你撵出家门不可。”

  窦云嘟着嘴:“我才不会如她那般厚脸皮。”她最喜欢谢述的那几年,也不曾做过任何出格行为。她一举一动代表着窦家的脸面,哪像窦瑜那种乡野长大又没爹娘教养的刁蛮丫头。

  杜舒兰用食指轻轻戳她的脑门,“别做那不切实际的梦了!娘瞧着萧通就很好啊,他母亲为人和善得很,咱们两家又算世交,细论起来还是你外祖那边的表亲呢。嫁去不知道有多好,亲上加亲。”

  “萧通那一对招风耳都快比蒲扇大了!谁要嫁他!”窦云从桌上拿起母亲绣了一小半的绣品,又捡起剪子在正中间赌气一划,毁了个干净。

  “你这臭丫头!”杜舒兰抬手要打,又实在不忍心,只好去揪女儿的耳朵。

  母女俩拌了一早上的嘴,窦云又气呼呼吃了一盏羹,亲兄长窦勉才进门,弓着背冻得直搓耳朵。

  杜舒兰看着心疼,催他靠近燎炉暖暖手,“怎么才回来,又冻成这样!”

  窦勉笑了笑,说:“父亲和叔伯拉着大哥和表哥在讲河背道一战,我也留下听了。说着说着,大伯又叫表哥作图细讲,厅里哪有笔墨,便都去院子里看表哥用树枝在雪地上画了。”他讲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对口中这位表哥很是佩服。

  窦云撇嘴嘟囔:“你有哪门子表哥?”

  杜舒兰轻轻瞪了女儿一眼,又对儿子说:“你听这些做什么!你又不去行军打仗。”她可不乐意儿子跑去战场搏命,只希望他考中进士入朝做个文臣。大郎窦益头一回上战场,听说被敌方一枪勾了脖子,带回来一条长长的血疤,再偏一点怕是命都没了。

  窦勉却很喜欢听这类用兵打仗的事,挠挠头,又说:“正说着话,郑千岁忽然派人来府上送礼,父亲便让我回来了。”

  “郑千岁?”窦云听过此人的“威名”,兴奋地问,“是来给大哥送贺礼的么?”

  窦勉摇头,“押礼的小太监说是给表哥送的谢礼。”

  窦云脸色更差了,“怎么是给他送谢礼?这一回立了大功的不是大哥吗?”在窦云心里,窦益立功自然与有荣焉,可那劳什子“表哥”就是个鸠占鹊巢的累赘,原本也比府里的下人尊贵不到哪儿去。

  女儿不清楚,杜舒兰却知道一些内情。夫妻间房中闲谈时,三爷窦晏章也会提及一些朝中琐事,曾抱怨过宦官郑世芳以长生之术媚圣上,极得宠信,非但让他入朝为官,百官奏事有时居然要经过他才能面见圣上。这次大郎带兵去河背道迎击赵野大军,圣上还派郑世芳为监军。

  窦晏章的同窗梁珪极其看不上郑,因为他是阉人出身,朝堂上与他同列时便常常捂鼻故意羞辱。得知圣上要任命他为监军,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声斥责,“一阉竖,安能上战场?”又在这一次大军班师回朝第二日,联合御史安江河上奏,说他随军一战,私占大量珍宝,随意中止进军,耽搁行军,有不满者就地斩杀,还虚报战功。路过冷瓦城,又因为夜深困倦,守关将士开门不及时,便让人毁关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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