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当然怕啊,这不还叫你赶快走?”司马光清了清嗓子,不敢看一旁满脸好奇的张儒秀。
“是么?也不知那一晚被雨淋湿的小可怜是谁?”张儒秀说着,便学起了那晚司马光的语气来:“我怕……我真的好怕……”
许是模仿得太过生动,司马光本人也被逗笑起来。
“我哪儿有你学的那样?”司马光笑道。
既然那些求爱时的谎话被戳了破,与其隐瞒,不如坦荡承认出来。
“小可怜,这时候不敢承认啦?”张儒秀打着趣儿,观察着司马光的反应。
“好罢,我是小可怜。”司马光坦荡地承认了出来,又道“既然如此,今晚就早点睡罢。”说罢,将人搂在怀里,带着人往前走。
张儒秀被他锢着,前方是暴雨,后面是暖热的胸膛,无处可逃。
“走这么快干嘛?我脚下都要走出火了。”
司马光得了乐子,愈走愈快。张儒秀像是快被架起来一般,也随人飞快走着。
“这雨越下越大,不赶快走怎么行?”司马光说道。似是想到了一个好法子,又道:“要不要抱着你走?”
张儒秀一听,脑里便有了画面。
“罢了罢了,我还是快点走罢。”话里满是委屈,只低头走着自己的路。
司马光笑笑,稳稳撑着伞,携人往前走去。
用过晚膳后,张儒秀唤人热水沐浴。
外面仍落着雨,势头不见小。屋内热气蒸腾,全身都出了层汗。汗出后,体内的热便消了下去。
回到屋里,正看见司马光端坐在案桌旁,认真写着什么。
“在写什么啊?”张儒秀边擦着湿发尾边问道。
司马光闻言,抬头一看,便赶忙停了笔起身来,把张儒秀按在椅子上坐着。颇为自然地拿起手巾,给她擦着头发。
张儒秀定睛一看,原来他是在写一片杂记。
“《颜太初杂文序》?”张儒秀念道。
“不过是感慨当年的范讽案罢了。心有所想,便写下来了。”司马光给她擦着头发,一丝不敢懈怠。
“范讽案?原来是四年前那个案子啊。”张儒秀说道。
范讽案是张儒秀原先在张府时听张存提的,那时张儒秀便赶紧记了下来。不曾想,今日倒是用了上来。
景佑四年,李吕两党相争。后李败,而范讽属李党,遭贬。之后官家又贬了一群同范讽交好的人。这便是叫官员心悸的范讽案。
张儒秀又把那序读了一遍,看到了那句“将犬吠所怪,桀桀者必见锄也?”
“你啊,还是想的太少了。”张儒秀说道。
司马光动作顿了顿,又赶忙擦了起来。
“怎么说?”司马光问道。
张儒秀摇摇头,并不想多做解释。
青年总是满腔热血,看不惯那些陈规旧习,急着想改变。司马光亦是这样。
他看待问题一针见血,只是并未深入到里面去。他这二十年一直被司马池庇护着,博识多闻,只是还是没能亲自经历过,有能力,却又没有亮出锋芒。
“但愿这些事,以后能少则少罢。”张儒秀说道。
“一定会少的。”司马光发着誓,话里尽是坚定。
张儒秀又读了一遍,觉着司马光写的确实好。只是在欣赏之间,蓦地想起白日里那位半仙说起的话来。
“我有事同你说。”
张儒秀转过身去,许是话题太过沉重,说罢,眉头便皱了起来。
“何事?”司马光问道。
张儒秀叹了口气,道:“你可知,前线那换人头的腌臜事?”
司马光一听,脸色便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李吕:李,李迪。吕,吕夷简。
“将犬吠所怪,桀桀者必见锄也?”出自司马光《颜太初杂文序》。
突然发现时间进程好快啊,刚过完年,现在又快该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