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娘子,大可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庞之道看出了她的抵触,直言委屈。说罢,颇为自来熟地坐到张儒秀案桌前。
“庞官人,你应该是有自己的位子坐罢?您占了座还到我这处来,不好罢?”张儒秀问道。
要说这庞之道还真是外向奔放,张儒秀这言外之意都这么明显了,他也肯定是听懂了,可人家就是赖在这儿不走。
“三小娘子莫急,我就告诉你我的来意。”庞之道也是个聪明人,见好就收,知道这样拉扯下去张儒秀得冒火,就赶紧恢复了正色,解释道。
“方才街上热闹非凡,小娘子你也知道,这也快乾元节了,我便想着……想着……”庞之道说罢,面上竟显露出几分绯色,面露难意。
不过张儒秀也听懂了他这话。
“官人想约我二姐出去,一同幽会啊?”张儒秀问道。
庞之道的心思被人看穿,心乱如麻,说出的话也是期期艾艾,词不成句。
“正……正是。”庞之道答道。
“咳咳,官人如此紧张作甚,我随口问问而已。”张儒秀说道。这庞之道还挺在意二姐,只说了几句与她相关的话语就如此慌。
“我如今也不知二小娘子的心意,只能这般摸着石头过河,心里也没个底儿。今日前来,本想是叫娘子给我捎个口信儿的。想了又想,又觉口信儿不够庄重,便借了店家的笔墨,草草写了个帖子,还请娘子能帮我转交给二小娘子。”
庞之道说罢,从怀里拿出了个信,递过来时笔墨未干,还能未见那股墨味儿,看来真是刚写好的。
“原来是这样。”张儒秀双手接过信,信封上写着“棠妹亲启”,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也太肉麻了,还写得这么显眼,生怕二姐感受不到他的情思一样。
“三小娘子既然收了这信,我这颗悬着的心也便落下来了。劳烦三小娘子转给二娘子。”庞之道说罢,微微躬身,言辞恳切,这刻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与方才恍若两人。
“放心罢,我既然答应了你的事便一定会做到。”张儒秀打着包票,宽着他的心。
“既是如此,我也不再叨扰娘子了。”庞之道说罢,起身欲走。
“等等!”张儒秀蓦地想到一事,赶忙站起身来唤住转身要走的庞之道。
“小娘子还有什么事么?”庞之道话间颇是不解。他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他不觉着自己还要同她再多说几句话,唠唠家常。
“我可只管帮你把信送到啊,至于二姐去不去,这我可不知了。”
“这不碍事,三小娘子只需将信送到她手中便可。她去与不去,我都能处之如常。”
庞之道说罢,不再言语,走下楼去。张儒秀看到,庞之道出了茶楼,一脸笑意地乘上马,扬长而去。
张儒秀惊愕片刻,复而又坐到原先的茶位处。
她将那封书信放到案桌上,生怕自己把这信弄出褶皱。
她对庞之道印象并不好,但因着二人交手也并不多,她对人家的了解也只是停在表面而已,不好做过多评价。
她在庞之道眼中,约莫只是个传信传话的工具人罢……
晚间,张儒秀觉着脸上妆面太过沉重,便叫人打了水卸妆。这会儿刚用过膳,爹爹阿娘饭间也没交代什么事,张儒秀想着此后无事,便连着也换了身衣裳。
她如今用的这些脂粉,起码也是中上品,只是哪怕这样,连日用下来,脸上还是起了不少痘,瞧着跟过敏一般。
“咚咚。”屋外传来三道敲门声。
“三姐,是我。”
“二姐,你怎么来了?”
张儒秀刚把屋里的女使都撵了出去,这会儿自己起身开门去。
“我来是想跟你……”二姐话还没说完,就注意到了张儒秀脸上的异样。
“三姐,你脸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片红肿?”二姐一边说着,一边进去把屋门合上。
“近来一直抹着这脂粉,也许是这缘故吧。”张儒秀说着,拉着二姐走到梳妆台前。
“喏,就是这些。”张儒秀说罢,指着台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脂粉盒。
“怎会如此呢?原先见你也抹着口脂,面有绯红,可那时你的脸也并未像现在这般红肿不堪呐。”三姐说道。
只是她口中的原先,是指原身在时。
张儒秀听罢,眉头一皱。
“是么?我也不知,现今这是怎么了?明明昨晚脸还是好好的,怎么今晚就成了这个样子?我方才觉着脸上有些痒,便用手摸了几下,谁知……”
“摸了几下,你确定只是轻轻地摸了一下,不是恶狠狠地上手去挠?”二姐不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