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携手,穿过人群。
“等我。”司马光转头说道。
张儒秀点点头。
过了门,张儒秀便被一群养娘女使拥着,径直去了新房中。为首的养娘叫她坐在床上,等新郎官同女家的客人饮过三杯后再动作。
养娘说罢,便退了出去,唤进来张儒秀屋里的几位陪嫁女使,陪她说会儿话。
张儒秀心里只觉着万事都太匆忙了些,她才刚见到大姐和大姐夫李易攵,可她与大姐上轿前便分开来,与大姐夫这类的女家客人更是没有机会说几句话。
趁着这会儿清净,张儒秀也仔细打量了这新房。
门额橫楣,挂一花布,下垂处是长条花布。进了门,原本素净的屏风、案几、桌椅都染上了喜气。喜红四处可见,在张儒秀身下的床褥上显得更深。
女家的客人走后,男家的客人便在宴席就坐。
司马光刚敬过三大杯,此时又得陪上三杯。三杯后,姨娘旁辈处也招待了几杯。
管事的养娘经手多场婚事,第一次见新郎官的酒饮得这般猛,许是想快些行罢礼晚间时好好招待客人。养娘叫人劝了新郎官,也提醒人不必这么实诚。婚礼多,行酒也多,可千万不能喝醉。
“利市城门红!”
新房外的养娘一声高喊,顿时清净的婚房便涌入了许多客人,吓了张儒秀一跳。
客人抢着入内,一人撕下一条长花布,图个热闹。这人一多起来,张儒秀便又瞧见了司马光。
“请新娘!”
两家养娘都拿出了一块彩极,绾成同心结,示意给众人看。
下一刻,司马光便拿了筠板,将这结系在其上,而张儒秀挽着结,二人倒退出门。
之后的礼,便轻松了起来。
客人一走,二人便去了家庙参拜。之后便是去前堂拜男家爹娘。
拜堂倒是颇为轻松,聂娘子是张儒秀早就见过的,见张儒秀来了,满脸欣喜。倒是司马丈人,张儒秀是第一次见。司马池一脸温和,颇为欣慰地瞧着二人。
新房内,夫妻对拜、青丝合髻,互饮合卺酒,酒杯同花冠床下倒扣着,众人皆道着“大吉”喜。
拜完礼后,床帐又被掩上。
最后两礼,新郎官到外陪酒,晚间夫妻洞房。
众人都走后,张儒秀终于得了解放,像是一条搁浅已久的鱼,此刻终于又归于深海之中。
“娘子辛苦了。”一旁的晴末说道。
晴末是她屋里的贴身小丫鬟,也是同张儒秀最为亲近的一位内人。人机灵能干,深得张儒秀的心。
晴末说罢,给张儒秀端来了一盏茶,叫她解渴。新郎官在那处逍遥自在,可自家娘子却只能在屋里耐心等着。此时虽是午后,可距晚间还有一大段距离要走。晴末心疼张儒秀起了大早还饿着肚子,便多抱怨了几句。
还未等张儒秀开口,另一个小丫鬟晴连也替她抱着不平。
“小娘子在府里何曾受过这种苦?虽说这也是一种礼,省不得,可我心里还是给娘子难受着。”
“你俩也受苦了。”张儒秀笑道。
这两位丫鬟实在是有趣。前几日大娘子定陪嫁人时,也是她俩自告奋勇地要跟过来,旁的人都是大娘子给定的。这二位自打张儒秀穿越过来,便同她亲近,万事也替她想着。故而现今在男家,二人自然也成了张儒秀的心腹。
“别快傻站着了,去搬几个凳子坐着罢。”张儒秀开口吩咐道。
“这哪儿成?这可是娘子您同郎官的新房,物件是你俩的,我们下人怎么敢私自动?”晴末说道。
“是啊。”晴连也低着头附和道。
“唉,我代表新娘子本人和新郎官允许你俩可以搬个板凳坐下同我说话。”张儒秀开着玩笑。她也明白她俩的处境,毕竟是刚来到一个新地方,行动有所拘束自然是正常的。
晴末晴连听了她这话后,便也不再扭捏。方才一路上她俩走了那么远的路,又陪着张儒秀去了家庙和前堂,腿肚酸得很。此刻坐到凳子上,身子才免于再受折磨下去。
午后到晚间这段时辰内,都是几位院内的女使在陪着张儒秀。后院时不时传来前堂的几声嬉笑之声,隔着老远传了过来,恍如隔世,听得不真切。
同前堂的觥筹交错相比,后院便冷清了许多。院里多是些女眷,女子家交谈不似男子那般高声阔谈,就是遇上些新奇事,也只是两三人聚在一起小声说着,生怕多心的人听到。
今日后院所说的,无非就是这桩婚事。女眷言语间尽是些无端的夸赞。她们先前也只是听到过张家三小娘子的名儿,今日一见,便分外觉着欣喜。三小娘子同府里的二哥站在一起,便是佳偶天成,郎才女貌。又言,三小娘子一看便会是位温良贤淑的新妇,她们先前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了下来。
有些爱闲侃的女子,这会儿子闲暇时刻,便从天南说到海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