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呀么小神仙——温留白
时间:2022-04-22 06:48:49

谦逊礼貌至此。
 
他收敛了神色,伸出骨节分明的一只手,“苏信。”
宋连蝉与他握了握,“宋连蝉。”
交涉姓名的过程很短暂,不到三秒钟。
 
她微微仰头看他。
分明是初次见到的面容,却莫名觉得熟悉。
 
五官俊朗,眉眼温和。
像电视剧里饱读圣贤书的谦谦君子,虽然生在簪缨世家,却没被滔天权贵熏出半点恶习,形象正面到极点。
现在很少能在电视荧幕之外的地方,看到这么好看的男人了。
尽管他的年纪看上去不大,却莫名地给人一种安全感,好似淘盒里反复荡涤,洗净泥沙后,底层浮现的一层金。
淘金人看了雀跃不已。
 
她不是淘金人,初次见他,谈不上雀跃,欣喜总是有的,谁不喜欢漂亮男人?
可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从没听说过巢氏,那是什么?”
宋连蝉看向远方,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变得淡然,好似他从不曾吸引她的注意力。
 
“你来到这里,却不知道有巢氏的存在?”
苏信略略皱了皱眉头,觉得她胆子太大。
 
“我只知道老子的《道德经》里,有描述过虚无空间的存在,却不知道有巢氏是什么东西。”
宋连蝉与他拉开距离,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苏信看着她故作严肃,防备陌生人的模样,着实觉得好笑。
“在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昆仑山是一切的起源之所,有巢氏也起源于昆仑,居住在几乎与世隔绝的橡树森林里,它们在树上筑巢,吃橡栗为生,你可以把它们想象成人类发展进程中的一个分支。”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保持着一贯温和的态度,像始终不厌其烦为学生授课的老师,眼睛里有细细的光。
 
他看似不经意地近前一步,“不要以为它们只吃橡栗,就觉得它们性情温顺。每到产卵期,有巢氏会变得异常凶残,它们会杀死一切靠近它们巢穴的外来生物。这里太危险了,你必须回去,现在就回到最初的地方,它们不是你能招架的。”
 
这不就是变相说她菜么!
那人轻描淡写一番话,就将她的实力也摸地一清二楚,真是让人不爽。
最初靠着他那点儿颜值所带来的好感度,这会儿都败光了。
 
宋连蝉的神情稍显傲慢,“谢谢提醒,不过不劳您操心……”
一只手伸进背包里摸索了一会儿,递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我可是鼎鼎有名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有一只折返回来了,在朝我们靠近!”
 
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黑影就咆哮着从树梢上跳了下来,落地时硬生生地踩断了缠绕一地的树根。
那东西足足有三米高,手脚奇长,像一只站立的野兽,长着一张似人非人的脸。
眼睛像人,瞳孔似猫,泛着诡异的绿光。
 
宋连蝉歪着头,大大方方地打量着这个奇怪的生物,“这就是有巢氏?”
苏信点了点头。
 
宋连蝉二话不说,下意识地把苏信推开。
“你快跑,这里交给我。”
如此迫切地想要英勇就义的举动,让苏信隐隐发笑。
 
有巢氏咆哮一声,朝着她直扑而来,连地面都在震颤。
她却毫不害怕,游刃有余地朝着旁边闪避,谁料那有巢氏躯体庞大,行动起来却非常灵活,一眨眼的工夫就跟了上去。
 
为了躲避那有巢氏,她被迫攀上一棵低矮的橡树,有巢氏的爪子迎面而来,生生将那棵橡树劈成两截。
有巢氏的爪子从她的手腕上擦过去,硬生生地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地流淌出来。
如果刚才她的反应再慢上半拍,现在大概已经被它踩在脚下了。
 
宋连蝉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有那怪物就已经跳到了她的面前,抬起爪子就朝着她按下来。
现在知道害怕,已经来不及了。
宋连蝉闭上眼镜,心想,这次要交代在这里了。
 
关键时刻,苏信抽出格斗/刀,迅速爬上了有巢氏的后背。
他的速度很快,一手勒住它的脖子,用刀背猛地敲了一下它的后脑勺,根本不给它反抗的时间。
动作干净利落,只一招,有巢氏便被敲晕了。
 
宋连蝉这才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爬起来,注视着这只长相怪异的庞然巨物。
它还在呼吸,只是失去意识,腹部规律地起伏着。
 
苏信毫不避讳地拿出了几支注射器,极富技巧性地找到了有巢氏的血管,抽取了三管深红色的血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甜香,这股味道似乎来源于有巢氏的血液。
 
宋连蝉随手替自己包扎好伤口,立马追问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看上去并不像是想要伤害它的样子,他要这血有什么用途?
 
苏信将所有东西收好,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脸严肃道:“你该走了。”
不远处的树冠再次窸窣起来,头顶黑影重重,更多的有巢氏要来了。
在吃过一次亏后,宋连蝉开始担心起藏身在树洞里的两个人了。
 
苏信抽出格斗/刀看向头顶,“我帮你拖住它们,你先走!”
这一次,宋连蝉没有逞能。
“那你小心。”
 
“接着。”苏信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丢给她,“遇到有巢氏,就把它捏碎。”
黑影接二连三地从树上落下来,宋连蝉根本来不及看清他丢给她的是什么东西,便迅速奔跑了起来。
 
他以一人之力吸引着有巢氏的注意,有巢氏的块头很大,数量多了,他招架起来有些困难,只能连连闪避。
有巢氏吼叫的声音震地人耳膜疼。
越来越多的橡栗簌簌落下。
 
宋连蝉捏着那包东西沿着来时的记号往回跑,不知道沈尧山他们怎么样了。
这次是她低估了危险程度,不能再继续了,必须回去!
可半途又担心苏信能不能招架得住,矛盾的心理逐渐放慢她奔逃的脚步。
 
“别回头。”
他跨过一片枯枝,在更远的地方提醒她。
即便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他的声音还是能清晰地传来。
 
橡树一棵接着一棵倒塌,枝干折断的脆裂声变得越来越遥远,直到完全听不见了。
森林重归平静。
她知道这一切并没有结束,苏信只是把有巢氏吸引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宋连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敢放慢脚步,直到她感受到一滴雨水落在了脸颊上。
她停下脚步,摸了摸脸颊,指尖带着凉意。
湿润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森林里很快就起了一层薄雾。
 
越往前走,雨势越大。
她仰头看了看天,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天气预报说,夏至的这几天,降雨量较大,接连三天都是有雨的。
她转身看向身后,远处的森林里根本就没有下雨的迹象,只有前方的一小块地方在降雨。
 
结论只有一个!
两处空间又开始重叠了,世界连通,门再次开启了!
下雨是个征兆,回去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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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初来乍到,喜欢本文的小天使可以给个收藏评论吗?
 
 
雪上加霜
 
 
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
沈志文的烟瘾犯了,摸出一包烟在树洞外一边踱一边抽。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手机屏保是妻子和儿子的合照。
他吐出一口烟,摸了摸照片上儿子的脸,而后又看向依偎在儿子身边笑得灿烂的妻子。
 
他和妻子之间的感情已经彻底破裂了,无法挽回。
现在两个人都是各玩各的,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小渝。
他们爱儿子,却不爱对方。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换掉了屏保。
很快,他的手机屏保变成了一个年轻女人的照片,蜷着腿坐在落地镜前搔首弄姿地自拍,长腿,卷发,手机挡住了脸,只能看到一抹艳丽的口红和兔子形状的手机外壳。
 
沈尧山刚刚和宋连蝉会和,在了解情况后就立刻过来催促堂叔回去。
“堂叔,下雨了,门开了,小神仙让我过来叫你,咱们能回去了。”眼角不经意地扫到了堂叔的新屏保,打趣似的随口问道,“这是谁?身材很热辣啊,网上找来的图片吗?”
 
沈志文把掐断的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了一下,含糊地应了一声。
低头的时候,忽然看到一旁的树丛里躺着一只脏兮兮的鞋子。
 
“这……这是小渝的鞋子!”沈志文越发焦急了起来,“小渝在附近的!”
他把鞋子捡起来,抱在怀里,想也不想地钻进树丛里。
沈尧山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堂叔!你去哪儿?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宋连蝉听到呼喊声赶过来,只看到了一脸丧气的沈尧山了,“跟丢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压根就不该跟过来。
没找到小渝也就算了,现在堂叔也丢了。
 
宋连蝉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手臂上的伤口浸了水,一直刺痛着。
她略略挫败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迅速打起精神,打开手机照明。
“他应该没走远,跟着脚印找。”
 
沈尧山确实没走远,很快他就在一棵橡树底下发现了儿子的另外一只鞋子。
他反复检查了一遍鞋,上面没有血迹。
鞋是前几天他在网上买的,当时弄错了尺寸,大了一码,所以小渝的鞋应该是不合脚才跑丢的。
 
他承认自己是个不称职的爸爸,这段时间和妻子闹离婚,疏忽了他,丢了儿子,他也是有责任的。
他的情绪逐渐崩溃,他不敢去想小渝在这里究竟经历了什么,究竟是遇到多么可怕的事情,才会跑丢了鞋。
 
“堂叔!”
身后,宋连蝉跟随泥泞的脚印,终于找到了沈志文。
“沈叔叔,你们现在必须要回去了。”宋连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天空,雨要停了。
 
“我不走!”因为自责,沈志文的态度非常强硬,“ 不找到小渝我不会回去!”
他的眼睛甚至有些湿润了。
“堂叔,小神仙刚才在树林里遇到了怪物,她都受伤了!我们要是留在这里,很可能有生命危险,这不是玩笑!”
 
可惜沈志文现在根本听不进劝,“你们也说了,这里有怪物,很危险,那我儿子怎么办?他才七岁啊!”
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沈尧山去拉他,很快被他甩开。
 
他怒气冲冲地走到宋连蝉面前,睁大眼睛瞪着她,手指着她的鼻子,大声质问:“你不是鼎鼎有名的小神仙吗?你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解决吗?怎么?现在害怕了?想回去了?你也知道危险,你也知道害怕,那我问你,如果小渝遇到了那个怪物,他怎么办?他就不害怕吗?如果你不能解决这些事情,那我花这么多钱,请你这样的废物来有什么用!”
 
一般的女孩子,遇到这么蛮横的质问和辱骂,大都眼泪汪汪,受到惊吓。
宋连蝉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她像一座冰山,岿然不动地立在那里,她知道自己不会因为一两下外力敲打而崩塌。
 
她越是平静,沈尧山就越是心慌。
 
他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上前推搡了一下,“堂叔,你这样说就过分了!求人的时候是一副嘴脸,现在又是一副嘴脸?”
“说到底她只是个女孩子而已,你还真以为她刀枪不入了?她让你回去,完全是出于安全考虑,怎么,为你着想了还得被你辱骂?她又没说不帮你找小渝了!”
 
沈尧山深吸一口气,面色涨得通红,“我他妈当初就是犯贱,不该帮你求她来!”
“人放着外面那么多社会名流的案子不接,特地空出时间来帮你,她收你多少钱了?三万?还是五万?你知不知道,人家外面随随便便接个案子都是六位数打底的?”
 
他是懂她的。
毕竟十几年的交情了。
她不是不委屈,只是不表露在脸上而已。
 
堂叔被骂了两句,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沈尧山吸了吸鼻子,将先前审犯人似的暴躁表情收敛地一干二净,“小宋,我替我堂叔跟你道歉。”
不等宋连蝉说些什么,直接“啪”地一嘴巴子抽到自己脸上,“我就不该让你淌这趟浑水。”
 
宋连蝉抱着手臂,看猴儿似的看着他。
“闹完了吗?闹完了就闪开。”
 
她心平气和地走到了沈志文的面前,言语里透着真诚,“沈叔叔,我在接您这份委托的时候,没想到会这么危险,甚至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当有巢氏出现的时候,事情就已经失去控制了。
她必须在保命还是保招牌之间做出选择。
 
“我理解您的心情,所以我会留在这里继续找小渝,小雁堂的金字招牌不是浪得虚名,既然我已经答应了您的委托,那么……”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有些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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