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一样——某种东方缠枝莲花暗纹的浅粉色丝麻料子,在她身上是妥帖合适的。
“因为我太矮了”,多卡斯回答他。
“我不信”,他把她手挪到他肚子上,“你就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小肚子”,他在中年的某一段时间的确体重不太稳定——出去执行任务,饮食和锻炼不规律,疲惫,就会导致发胖或者瘦,然后回来以后开始规律饮食和睡眠,适当运动,体重就会恢复回来。西里斯也一直不是胸腹肌块垒分明的那种,只是有很好的体态和线条——为了适应傲罗危险的工作环境的必须罢了,过低的体脂率并不适合高强度的工作,但是他也胖不到哪里去。
“只是因为摸胸看起来太过头了罢了”,多卡斯伸手碰了碰他胸膛,“不像话了”。
“不在孩子面前你还是喜欢的”,他把相册翻过去一页,“不,应该更喜欢背一点”,这时候他会像年轻的时候一样,露出一点狡黠得意的笑。
“喜欢胸的人没资格讲话”,多卡斯浅琥珀色眼睛里还是像之前一样,某种了然默契的神情,但是他知道她其实喜欢被摩挲大腿,就像她知道他喜欢被摸肚子,当然也喜欢胸,但这是另外一种感觉。
“啧”,西里斯继续看相册去了。
多卡斯看着他侧脸,她伸手去掠那一缕垂下去的头发,这个位置看不到他乌黑的眉毛和下面烟灰色的眼睛,但这些都是可以想出来的,他没回头,笑着抬手握她手指。
她突然想到很多年前的事情,三年级以前的事,那时候她们宿舍里暗地用绰号“美人(Beauty)”来代称西里斯。好像是她起得头,轻佻随性地拿他名字开玩笑,“Sirius Beauty(serious beauty非常美人)”“Mr.Beauty”,然后四个女孩子叽叽喳喳一番,最后笑着挤成一团,但反正谁也没当真的,谁能想到后来的事情呢。
多卡斯轻轻叹口气。
反正,她是跑不了的了,就像那句中国话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第32章 碧湖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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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的秋末多卡斯和西里斯去了一趟霍格沃茨,他们是去给教授们递请帖的。西里斯上周在邱园求了婚,多卡斯手上带着那枚黑欧珀订婚戒指,蕾丝黄金包裹着的黑色椭圆形蛋面石体,裂口里闪耀着重重叠叠的红绿蓝黄色火彩,老师们大部分都欣慰得看着自己最出色的学生们站在一起(连斯格拉霍恩教授都好像忘了多卡斯O.W.L.s魔药拿D的事)——听说麦格教授也要结婚了,这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他们去湖边的大山毛榉下坐了一会儿,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黑湖在封冻前最后的好时间,水波反射着秋日午后的阳光,像在人脸上蒙了一张金丝编成的面网,多卡斯摩挲着西里斯枕在她大腿上的脸颊,低声和他讲话,“我真的很难想到,会和你一起坐在这里”,在场地上,众目睽睽之下,而他们计划在明年四月初结婚。
“我一个人躺在这里的时候,有想过”,他满意得反手摸她脚踝。多卡斯抬头看着红黄相间的树叶和极高旷的蓝天,这是劫道者们的传统活动领域,女孩子们大部分都知道能在这里找到他们。
“你还想过什么”,他们坐在凸出地面的树根之间,多卡斯低头伸手抹他浓黑的长眉,能感觉到在那张属于布莱克家英俊面孔下更有棱角的东西。他们在学校的最后几年神经紧绷,压抑而不快乐,所有人的生活都像是被按了快进键,围绕着战争展开,多卡斯放纵而随性,西里斯疲惫而不耐烦,莱姆斯虚弱而苍白,彼得被凤凰社拒绝,闷闷不乐,詹姆和莉莉抓紧时间在战火纷飞中享受爱情。
“那想的可多了”,西里斯偏脸看她,这时候唇边就是某种轻佻的微笑了,他在战争结束之后有一点无所事事,但好在阿拉斯托·穆迪和弗兰克·隆巴顿的推荐信起了作用,傲罗办公室通知他明年入职,“我来讲给你听”。
事实上那是西里斯的某个幻想,大概发生在五年级的时候,他们刚学会了阿尼玛格斯,在一个满月夜晚尽情玩耍了一番。大概是他那周熬得夜太多,第二天一口气睡到了下午三点,床边摆着彼得给他带的糖浆馅饼,这是一个去上魔法史课太晚,但是距离下一堂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节点,简直好像还有一整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可以消磨。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胡子长得很快,劫道者们回来的时候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他还穿着晚上的衬衫,已经能闻到轻微的汗味,决定去洗澡。
当然不是用宿舍的盥洗室,詹姆和莱姆斯都有级长盥洗室的口令,那是一个悬着枝形吊灯的豪华浴池,六楼糊涂蛋波里斯雕像左边的第四个门。现在大部分学生都在上课,这一层也没有教室,外面是校钟的表盘,阳光穿过巨大的齿轮缝隙洒在走廊上,西里斯夹着浴袍和换洗衣服,在空旷的走廊里快步闪进去。
他轻车熟路得用好驱逐咒隔音咒和保护咒,拧开长方形雪白大理石浴池边上的金色水龙头,各种各样混着热水的泡泡浴液和热水很快把下陷的浴池灌满,西里斯扫视了一下墙角一大堆松软的白毛巾和镀金相框里的美人鱼挂画,脱掉身上剩下的衣服,快活的滑进了池子里。他水性很好,在这个年纪已经十分高挑,站在水里足够露出大半个胸膛,但还是游了两个来回,才开始在晶莹剔透的、又密又厚的泡沫里漂浮。下午的阳光从雪白色亚麻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西里斯踩着暖洋洋的热水,决定做点什么。
“你真可怕”,多卡斯在挑一绺他的黑色长发出来玩,“我最多做点奇怪的梦,然后第二天起来一般都是,很快就忘掉了”,后来有了点经历,看某些基于幻想的文学作品就觉得更好笑了。
“我又没说不是梦”,他开始笑,“做那些事的时候没有点幻想还怎么样”。
他半眯着眼睛,在水里漂浮着,很快就被水波推到了浴池边缘,粉红色和蓝色的泡泡之间,一只象牙色的脚踩进了水里,踢了踢他的脸。
西里斯认识多卡斯腿的轮廓,四年级和五年级之间的暑假,她们一帮女孩子下霍格沃茨特快的时候换了短裙,那时候他就知道他看上她了。
“但是我从来不翘魔法史”,多卡斯摸了摸他额头,“我没想到五年级你对我就有这种不良想法了”,如果是五年级知道那大概会很古怪,如果是现在那其实还好。
“所以说是梦啊”,他拽一下她鬈发,把半个手掌大的卷拉直又松开,“我还要担心别人跑进来”,那看起来真是个睡风云人物的好时机,对西里斯有那种想法的大胆女孩子其实不少,是有付诸实践的,但显然被拒绝了,据说他那时候讲话很难听。
“那梦里的我一定有大胸细腰”,多卡斯盯着他烟灰色的眼睛笑,他四五年级和詹姆每次霍格莫德周都去三把扫帚,去了就差黏在身材丰盈的罗默思塔夫人的吧台上,两个人出手很大方,但也很礼貌,常逗得老板娘咯咯发笑——据西里斯解释,主要是詹姆当时在倾吐追莉莉路上的挫折,向年长的女人寻求安慰,但是詹姆版本故事里的主角是他。
“那时候我又没见过”,他朝禁林暗示了一番,他们在六七年级的时候的确是,相当放浪,基本上除了最后一步都做过了,毕业后就滚在了一起。
多卡斯揉了揉他颧骨,把他眼角吊起来作为回应,这时候他就不像狗了,像狐狸。
多卡斯轻巧的从池边翻身跃了下来,埋在水下,西里斯清醒过来了,在水面上撇开泡沫找她,看见她浮动的栗子色头发,从透明的热水里爬起来挽他脖子,红色的系带比基尼,三角形布料被水浸湿,变成偏深的颜色。
“剩下的不用讲了”,多卡斯开始揉眉毛,“反正那时候你也没什么经验”,总归是接近两条蛇或者两尾鱼在水里纠缠沉浮,还有最后一瞬间的快乐,反正他是用手给自己做的。
“梦里也不会发现,在水里其实不那么,容易进去”,他开始笑,“就像梦里也不会压到头发”,两个人都是长发的情况下那几乎是打断节奏的永恒问题。
“如果故事的结尾是哭泣的桃金娘从龙头里钻出来就完美了”,多卡斯开始顺着西里斯的胸膛往下摸,隔着薄薄的衬衫下面是他胸膛上肤色偏暗的那一块。苏格兰秋末的好天气其实很短暂,现在云影就已经从山那边飘来了,挡住了阳光,天色暗了下来,灰色云团的边缘像毛边玻璃。
“不然我为什么要在开头强调我用了驱逐咒”,西里斯握着她手腕把她手移开,大概是有了反应,“桃金娘从詹姆第一次去浴室开始就盯上他了——可能喜欢这一类型”。
“我不信”,反正他们两个讲得故事里主角是对方的话都要打个折扣。
“骗你干什么”,他从她大腿上直起身子顾盼,像一条灵敏的猎犬,“我想要下雨了”。
他开始揽着她肩膀往回跑,在他们刚在门厅站定的时候,雨点就啪啪打下来了,正好赶上钟声敲响四点下课,周围都是穿着黑色校袍的好奇小巫师们,像栖息在树上的鸦群。无论是西里斯还是多卡斯的事迹都曾在《预言家日报》上刊载,他惊人的英俊也足够吸引人瞩目,生来就是要吸引周围人目光的。
最后他们去了中庭四周的回廊,坐在那里看远方的群山,雨像一盆水被倾倒在霍格沃茨顶端,在开始的时候下得很大,像在地上冒白烟,但也一下子就转而变得淅淅沥沥起来。
多卡斯在看无名指第三节指骨上的那枚戒指,对着山下场地里雨中的山毛榉比划,“我想,如果我想和你一起躺在树下,大概也想不到突然会下雨”,其实刚刚雨大的时候还斜着刮进来了,小天狼星浅灰色的羊毛裤脚已经湿了,多卡斯猜自己的菱格袜子也差不多,装饰着金属方格的乐福鞋有点受潮,有着轻微的夹脚感。
“这种事情吧”,西里斯站在她背后,“谁能想到麦格教授明年夏天要结婚了呢?”
“大概就像想不到你一样”,多卡斯瞥他一眼,然后被凑上来吻了下脸颊,他还揽着她肩,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看雨,黑湖钢青色的水面已经被风揉乱,白气从山那边弥漫而来。
西里斯五年级那个下午也是这样消磨过去的,他站起来,放了水,旖念随着水面上脂粉味的淡紫色雾气一起消失在下水道口。
他把窗帘拉开,拿毛巾擦干头发,在他泡在浴池里浸头发的时候外面下了大雨,现在那片云大概从霍格沃茨顶上移到了禁林背后的那座山头,像个漏斗一般往下倾倒暗色的水汽,他套着银灰色的浴袍,靠在石质窗台上,有点想笑。
但没什么可笑的,这种事他做得多了,只是这次地点比较特殊罢了——他还得赶紧回去,应该还来得及在下节课上课前把胡茬刮干净。
第33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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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跟西里斯的蜜月也是多卡斯第一次坐飞机——小时候和母亲回意大利那次是航船,走直布罗陀海峡,到热那亚,再换火车,三四年级之间和祖母去希腊那次是从加莱海峡直达的东方特快。
他们在1981年的夏天就开始就找房子了,牵着手在布鲁姆斯伯里、诺丁山和梅菲尔区之类的地方乱逛,纯粹是某种战争期间的过干瘾。但是没想到战争居然在冬天结束了,于是他们开始计划结婚——用阿尔法德赠与的那笔黄金买下了房子,在春天去了戈德里克山谷的教堂,然后就是蜜月
的问题。
“你想去哪里”,多卡斯翘脚横躺靠在他们家那张安乐椅上,地上丢着三四本《孤独星球》,“不要希腊,我表亲太多,东欧去不成,还是选地中海国家吧,法国也行——我还没去过”。
西里斯坐在对面,手肘支着下巴,“很不幸,我小时候每年春天都会去巴黎呆两三个月,你要是想去参观拉雪兹公墓莱斯特兰奇家族墓地,我也非常熟悉”。某种隐晦的表示去法国会让他非常无聊的方式。
“西班牙,我们两个中的任意一个都不会西班牙语”,多卡斯把那本书丢在一边,然后抽出最底下那本,“或许,你愿意跟我回意大利?”母亲是意大利人,她当然会意大利语,虽然上次回去是嬉皮士运动的高峰,米兰满街解放心灵的长胡子流浪汉,但是东西很好吃,天气也比不列颠好多了。
“没意见”,西里斯懒洋洋得挥了挥手,“反正,战争结束了,一个月的假还是请的出来的”。
“战争英雄”,多卡斯在胸前捧着那本《孤独星球》,瞟他一眼。
“你不是啊”,西里斯烟灰色的眼睛盯着她看,多卡斯把书摊开盖在脸上,不理他。
但反正把“古老而尊贵”的纯血巫师带上麻瓜现代科技飞行工具还是非常有趣的体验——护照和签证用混淆咒解决了,现在就等着观赏他在加速升空那一瞬间的反应。固然西里斯有一辆酷炫的飞天摩托,但是多卡斯一直怀疑他只是和詹姆重新发明了一遍飞天扫帚。
但他其实还好,耳压的变化任何一个骑过飞天扫帚的人都懂,但还是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多卡斯给他选了靠窗的座位,他开始饶有兴味得观察外面的云彩和地面的风景。
“难以想象——麻瓜居然能发明出这样神奇的机械”,多卡斯带着眼罩,听西里斯在边上低声说话,“是的吧,还要三四个小时呢”,他们的目的地是威尼斯马可·波罗国际机场,现在是跨国旅游业达到极盛普及的时间,飞机上也都是第一次出国旅行的人,大部分人其实和他们一样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