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慎的三角眼凶光一闪,盯着我的手说:“邹律师,康复得可好?”
他的话中有话直刺我耳膜,感到傅哥拉着我旅行箱的手在颤抖,传到我手心却给了我一股勇气,我迎上吴慎的目光,有力的说:“谢谢吴特助关心,已经大体恢复,也要谢谢林总对下属的关心。我先走一步。”
朝他们点了点头,转头对傅哥笑笑,推开他手,拉着旅行箱大步往安监处走去。余光看到吴慎愣住没吱声,而林启正从刚才到现在都看不清表情,却一字不发,双手插在裤兜里隐约成拳,应该是恼怒吧。为了我,还是为了吴慎的胆大妄为?
我恨不得立刻消失在他们视线中,可我仅存的自尊心支持着我走下去,坚定地走下去。
飞机正在攀升,头部一阵晕眩,我忙抓紧扶手忍住,旁边一位带着个小男孩的母亲好心问我要不要帮助,我摆摆手,看都没看她,只一味忍着。
飞机平稳后,那位母亲给我喊来空姐,面对空姐的礼貌询问,我一概回答没事,只要了杯开水,准备吃佐匹克隆,一种代替舒乐安定的高效安定片,由于我对镇定剂的依赖,阮淑珍只能出此下策,并声明等我北京出差回来,她一定亲自监督我的心理理疗。
这几天睡得很晕沉,一种病态的晕沉,可我只能伴随着偶尔的头晕在任其发展,只要能逃离可怕的漫漫长夜比什么都好。
眼睛无目的地盯着前面的椅背,林启正那挺拔的身影却闯进我脑海,现在的他正在头等舱,也许在做会议提纲,或是喝着咖啡想事情,那事情是不是也有我的影子?曾几何时,我们曾依偎一起,在这白云之上……不!不要想!不要多想!我忙回神,掩饰地喝着开水。
旁边那男孩拉着她妈妈问:“妈妈,为什么姐姐在哭?”
那位母亲摇着他说:“因为姐姐病了,病了很痛才会哭。”
“姐姐为什么不看医生?”小男孩还在问。
“因为姐姐还没找到自己的医生啊。”她眼神温柔如水地哄着宝宝。
我连忙擦擦眼睛,瞧他们母子一笑,小男孩咧嘴笑了,从兜里掏出一个淡绿色的千纸鹤递给我,叫着:“姐姐,这个送你,我上次打针妈妈折给我的,说小鸟会把病都带走,这样你就不痛了!”
我笑着接过,拉拉他小手,说:“谢谢你,这是我收过最美的小鸟。”
小男孩满足地缩回母亲怀里,他母亲却笑着对我说:“你应该好点了吧,看你有吃药。”
“好多了,谢谢!”
“谢什么,有男朋友吧,看你一直看手机的,你男朋友知道一定很心疼。”
“我没有男朋友。”我努力笑着。
“哦,不好意思,我猜错了。”那母亲有些尴尬。
我忙说:“没事,我以前有个男朋友,分手了。”
为了宽她的心,我居然流利说出我这半年最忌讳的话,心里又是一阵酸楚,那母亲见了也就笑笑没再接口。
一阵轻微的晕眩笼罩头上,伴随着心底最深的抽动,我忙转头看向窗外,碧蓝的晴空下铺着厚厚的层云,捏着手中的纸鹤,心想如果真有小鸟在窗外飞翔,它一定会看到一幅怪异的画面,一个泪流满脸的女人正默默悼念着她的爱情,而她的前任男友正在距离她不远的头等舱坐着,其中横亘着若干个神态各异地陌生人。
急急从传送带取了行李快步走出来,看到上次来北京时候那家五星酒店的车子还在候着,我赶紧到旁边拦的士,好在机场出口总有空乘的的士,当我坐上时候还是扭头看了后面,只见林启正他们已经在车子旁,傅哥在打电话,他却望着我的方向出神,还是看到我了,别这样,连我都鼓起勇气要永远忘记过去的时候你怎能这样,男人不是更容易忘掉爱情吗。
培训初步定为五天,每天早出晚归,就像一般的北京白领。林启正没有给我打电话,谭应宏也没有给我只言片语。倒是邹天给我打来电话,语气兴奋地说:“姐,原来你早答应啦,那我再玩几天就回上海,宏哥已经给我联系好了,下个月我上海课题快做完了,教授允许我早点回来创业,丁甲也在准备辞职过来,到时候我们大干一场!”
我完全没有高兴的意味,听到邹天那边把创业说得跟逛街一样轻松的时候我很是忧心。邹天还在那边乱嚷一通,我不好泼他冷水,只好喊道:“你先别高兴过早,谭应宏只答应牵线,下一步还要靠你自己,知道吗?”
“知道了!我好爱你,姐!”还传来一个重重的KISS声,真让我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同邹天说再见,这边立刻打电话给谭应宏,顾不得他如何生气。
那边一打就通,我连忙说:“谭应宏,你给邹天承诺了什么?他高兴成那样。”
“没什么,就一个政协的朋友,私下有几家厂子,刚好对医药方面有兴趣,我提下应该问题不大。”他淡淡应道。
我敏感地发现他的伤感,说道:“对不起,我来北京没告诉你,不过我也没告诉其他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这么清楚,只是觉得要宽他的心。
他听了语气倒松了点:“哦,上次那杯子怎么谢我,害我念了好几天。”
“你以前不是一直说帮我不是为了让我说谢谢吗?”我灵感闪现。
“现在不同了,我要你谢我,说,准备怎么谢我?”他有点执拗地追问。
我一下子倒不知道该如何给承诺,只能沉默,他听出我的犹豫,接着说
“答应我,无论我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情,你都会原谅我。”
“什么?”我怀疑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