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森又把箱子从后备箱里拿出来，又想去牵白叶的手，可是白叶却把手揣在兜里。
顾森笑着看向她，估计是闹小脾气吧，闹脾气也这么可爱。
白叶走在前面，顾森就拖着箱子跟在她后面，上学期期末的那场滑板送花在一个暑假依然没有销声匿迹，反而在不知名网友发布在表白墙上的视频变得人尽皆知。
比如现在就能听见，‘哇，她们真的感情好好啊，顾森之前好像都没有这么大阵仗吧。’
‘就是就是，好羡慕啊。’
顾森听见反正是很开心，通体舒爽。
白叶却是心情复杂，自己不那么体弱多病该多好呢，就像个普通人一样，和喜欢的人谈一次毫无保留的恋爱。
自己回头看了一眼顾森，顾森在阳光下的笑容，白叶心头一震。
进了宿舍，依然是大家都在，只有她一个人没到。
“嗨，小叶子。”依然是陈佳先打招呼，然后看到瘦了不少的洛玲。
“嗨。”
“洛玲暑假还好吗？”
“当然啦，不用回家受她们的冷眼，还有钱赚，很开心。你们呢？”
“我也是，”白叶转头去看了下顾森，暑假很开心啊，至少前半段很开心，“很开心。”
一向活泼开朗的陈佳却笑的僵硬，只是点点头。
白叶开始收拾自己的床位了，这次顾森也在旁边帮忙，只是白叶很少搭理她。
“白叶，这个放在哪里？”顾森拿着白叶的衣服。
衣服下面就是药，白叶一把扯过衣服，“我来吧。”
顾森被扯的一愣，然后点点头。
转身去帮她擦桌子，白叶看到顾森忙碌的背影，心里酸涩极了。
顾森觉得白叶这次回来以后很奇怪，但是自己说不上来。
比如自己喊白叶很多遍，可是白叶不会答应她，答应了神色也淡出边际。
“白叶，晚上吃什么？”
依然是没有回应地自问自答，顾森凑上去，白叶这才抬起头来。
“宝贝，叫你呢，怎么不答话？”
白叶淡淡的表情，好像出走了一年就又回来了，“哦，刚没听见。”
顾森挑眉，估计这小傻子累坏了，耳朵都不好使了。
“问你晚上吃什么？”顾森故意凑到白叶耳朵边问她。
白叶把她的头推到一边才慢慢开口，“我都可以。”
顾森拽了下白叶的手，拉在手里晃来晃去。
白叶都被她晃烦了，皱了下眉。
“你变了，圆圆，我惹你不开心了吗？”
变了？她吗？好像是的。
第39章 再生波澜
后来的这些天，白叶像是坐实顾森的说法。
虽然还是会一起上下课，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但就是感觉不一样了，可顾森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变了。
总不可能告诉她，就在这么短短的一个月时间，白叶就不喜欢自己了。
明明一个月以前，她们还幸福地摘桑葚，钓鱼，放烟花，甚至是情侣间最亲密的事。
怎么会呢？
而且白叶有病是自己一直知道的，但是最近她吃药的频率增加了，量也加大了。
好几次自己看着就心疼，给她买了好多糖果，可是白叶都不吃了。
“我买的糖你怎么不吃？”顾森被晾了这么多天，心里的怨言多到要溢出来了。
“不想吃糖，刚吃完药嘴里是苦的，马上吃糖很奇怪。”
虽然很勉强，但是顾森信了。
“最近有个征文比赛，你不是很喜欢吗？去参加吧。”顾森是学生会的，消息比大家灵通。
白叶确实喜欢写文章，现在又多了一种要写的理由，那就是赚一点钱。
“嗯。”
顾森依旧牵着白叶的手，此时天气逐渐转凉，秋天又要来了。
上课时，顾森望着白叶，就好像总也看不够一样。
如果是在以前，白叶一定会转头过来让她不要看，可是现在的白叶只是专注地看着黑板，看着老师。
顾森怨愤地把手放在白叶的腿上，捏她的大腿。
白叶这次不当作没看见了，转头皱眉看着她。
眼神里不再是笑意，而是淡淡的谴责。
顾森突然就觉得不是滋味，然后把手放开了，所以，问题出在哪里了呢？顾森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顾森想不明白，但是白叶却不会告诉她了。
下课后，顾森说老师找她有事，先去一趟办公室，让白叶自己去吃饭。
吃饭，好像也不饿，早上吃的晚。
白叶就背着书包回寝室了。
从包里掏出钥匙的时候，寝室里好像有隐约的哭声，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但是声音又有点熟悉。
拧开门的时候，哭声大了一点，白叶关上门那一刻，阳台上站着的陈佳转过身来。
哭声倒是停止了，但是眼前的人，眼睛肿了起来，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白叶走过去，发现陈佳还在打电话。
今天陈佳月经腹痛就请了个假，没去上课。
陈佳哭的说不出话，白叶就拿过手机帮她挂断了电话。
从包里摸出一些纸巾，帮陈佳擦去络绎不绝的眼泪，刚刚擦掉，下一滴却涌上来。
白叶只好作罢，抱着陈佳给她拍背。
说实话，越是开朗的人难受起来越是看着难受。
那个每天笑得像个小太阳一样的女生，现在哭成小花猫了。
白叶的温柔抚摸好像起到一点作用，陈佳慢慢停下抽动。
白叶把她拉到寝室里，让她坐着，然后用热水打湿的洗脸巾擦脸，轻柔得像是云朵。
还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肚子痛估计也没好。
然后陈佳才抱着热水杯停下抽泣，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白叶像是摸小奶猫一样，摸着她的头，一边轻声问，“怎么了？”
陈佳一直低头看着热水杯，一直不喝，只是看着。
白叶等水冷下去一点，就又给她换一杯，换了有十来次。
可是没过几分钟，陈佳又默默流泪，眼泪滴到水杯里，只是带起一点涟漪，随即消失不见。
白叶看她一时半会儿不会开口说话，就开始打量起她的桌子，平时很爱干净一个女孩儿，今天的桌子却格外乱。
但却没有故意的痕迹，仿佛是为了找什么东西，看这乱的结果，应该是没找到。
“你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陈佳依然不说话，但是身体却有些发抖。
白叶便随手整理了一下桌子，拿开上面盖着的一本书，一个小瓶滚了出来，滚到了白叶的手上。
是，药吧。
所以，陈佳也需要吃药，但是自己一年多了，从来没发现过，所以，为什么啊？
白叶把瓶子拿到陈佳面前，“佳佳，你是在找这个吗？”
陈佳听见晃瓶子的声音，无力地抬头，却在看到瓶子那一刻，眼泪再度决堤。
伸手抢过那个瓶子，直接打开往嘴里塞。
白叶吓了一跳，连忙抢过来，阻止了她想把瓶子一块儿吞了。
给了陈佳一杯新的热水，陈佳吃下药，神色回缓了一点。
转头看到白叶的时候，神色挣扎，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捂着嘴又开始流泪。
白叶只能抱着她，“没事了，乖，我在。”
陈佳趴在她肩膀上哭了很久，白叶递给她那杯水，陈佳喝了几口，嗓子才从沙哑中缓过来。
“小叶子。”
声音低低的。
“嗯。”
“我，”陈佳我了半天，却还是开不了口。
“没事，你慢慢说，我在呢。”边说边给她拍背。
“我有病，很严重，从初三那年到现在，其实一直都没好。”
白叶叹了一口气，我也有病，也很严重，我还是从小就有。
白叶没说话，这个时候不能打断她的陈述。
“抑郁症。”
白叶听到这个答案，拍背的手停了一瞬，脑子飞速运转，无果。
“我妈妈对我要求很严格，从初三那年，她要我考上当地最好的高中，因为我爸爸出轨，他的情人的儿子考上了那个最好的学校，我妈妈很要强，不允许自己有一点点比不过别人，包括我。”
这就有点过分了，白叶心中为她打抱不平。
“那段时间，我基本没怎么休息，因为我成绩不好，我知道，我妈妈也知道，所以她给我找了很多家教，从早到晚，不停地学习，后来我考上了。”
可是被要求优秀这件事，怎么可能只有一次，不用想也知道，陈佳一直被要求优秀，可能还不止成绩。
“上了高中，我妈妈要我考年级前十，可是我当年是踩线进的学校，于是我妈又给我找家教，可是我妈妈并没有赚很多钱，家里大部分钱都给我请家教了，家里住着很简陋的房子，我妈妈还一直说，我们家这样都是为了你，你为什么还不上进。”
每天生活在高压环境下，甚至还被打上了都是为了你的烙印。
“每天除了主科学习，还有很多兴趣班，乐器，舞蹈，奥数，我根本学不会，我被检查出抑郁症，可是我妈妈觉得这都是小事，我最严重的一段时间就是高考，因为我爸爸情人的儿子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学校，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差点死过去。”
陈佳至今想到那个画面还会脑子一黑，“然后我割腕了，我妈妈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我过上了一段清闲日子，直到高考完，可是一切都已经卷土重来。我妈妈不会变，她就是想逼死我。”
说到最后，陈佳几乎是吼出来的，白叶也很佩服自己，居然知道录音。
或许以后用得上。
第40章 不用假装开心
陈佳绝望地抱住白叶，白叶也紧紧回抱住她，她没想到，一向看似乐观的人居然有这样的经历。
她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家长，虎毒还不食子呢，白叶气愤得心疼。
她使劲按了下胸口，想开口安慰陈佳，一时居然开不了口。
“陈佳，你做的很好了，对不对？”
陈佳哭的起劲，只是摇摇头，她做的不好，一直都不好。
“你做得很好，下次你妈妈给你打电话，你叫我来接，我跟她说。"
陈佳抬起头，哭着问，“你跟她说什么？”
“跟她讲道理。”说完白叶就笑了，自己都不信了。
陈佳看到白叶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下。
白叶立马抱住陈佳，“你看，笑了就不可以哭了。”
“为什么？”
“因为我霸道。”
陈佳把头埋在白叶的胸口，闷着自己。
“好。”
白叶手里握着的录音，是个绝杀招，她不信世界上还有父母会拒绝这样的悲伤。
何况自己是个即将死去的人，自己去说更能动情，孩子活着就算不优秀，至少还活着吧。
白叶把陈佳哄上床睡觉，把手机留在下面，以免她妈妈打来电话。
“你就安心睡，我守着。”
遗憾的是，陈妈妈并没有打电话来，估计也是被女儿的哭声吼住了。
去见完老师回来的顾森看到白叶没睡午觉，反而是给陈佳收拾桌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干嘛？”顾森拉了下白叶的手。
白叶惊了一下然后去捂顾森的嘴，“你小点声，陈佳刚睡着。”
“我问你干嘛？”
“陈佳肚子不舒服，我给她收拾一下。”
陈佳藏了一年多的秘密，少一个人知道也好。
“哦。”顾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了。
看她的背影和语气，白叶就知道她肯定生气了，可是不能哄。
忍住就是胜利。
顾森玩儿手机等人道歉，等了好久都没等到，都快气死了。
转头又看了一眼忙碌的白叶，算了，原谅这个小病秧子了。
然后爬到了自己的床上，睡觉，睡着了就不知道了。
白叶听见她上床的声音，叹了一口气，我们顾森何时受过这委屈啊？
顾森，我们何必呢？
白叶简直想直接跟她说，分手。
可是顾森肯定会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马上就要死了，可是我能告诉她吗？她会很伤心吧。
白叶摇摇头，胡思乱想什么呢？
现在顾森已经对她不满了，还差一步，就一步。
在解决她们俩的问题前，还是先解决陈佳的吧。
白叶打开陈佳的手机，把陈妈妈的手机号存下来。
顺便加上了陈妈妈的微信。
陈妈妈通过的很快，白叶很快和陈妈妈聊起来了。
小叶子：陈佳妈妈，你好，我是陈佳的同学。
陈妈妈：你好。
小叶子：陈妈妈，今天陈佳肚子很痛，我回来的时候她哭的很厉害。
白叶没有直接说，也没把录音直接放出来。
陈妈妈：可是再痛也不该请假，吃点药就好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啊，月经腹痛有多痛难道她理解不了吗？
白叶看到陈佳都快把腰弯成镰刀了，这叫吃点药就好了，不该请假？
小叶子：陈妈妈，我觉得您太过无情了，吃药对身体不好，而且药之间有克性，吃了止痛药的话，就不能吃治抑郁症的药，您不想看到女儿一反常态吧？
陈妈妈很久没回，估计是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知道她女儿有病的。
陈妈妈：不劳你费心，成绩才是一切。
去你的成绩是一切，你这老顽固。
小叶子：阿姨，您真的不想要女儿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