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难知秋
作者:乱步桑
文案
秦舒是个好女孩,她的每一任男朋友都这么说,可每一任男朋友都没选择她。
何时懂事也成了错?
秦舒伤心过,质疑过,自弃过,但还是要挺起腰来向前走。
最后一个少年对她说:“姐姐,我喜欢你,你何时才能看到?”
秦舒蓦然惊醒,小孩子原来真的不是说玩笑话……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一叶有两面,面面不相同
立意:人间烟火,人情冷暖
第1章 楔子
秦舒家境不错,她爸是秦氏集团的老董,妈妈是富人家的小姐,两人的结合在那时被称作天造地设的一对。受家中环境的熏陶,秦舒打小就矜贵自持,上小学那会儿颇有种人见人爱的劲儿。
小孩子摸样长得漂亮,又出手大方,有什么吃的玩的肯拿出来分享,这就让小孩子们很是欢喜,个个儿都愿意围着她转。老师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没有比秦舒更省心的孩子,字写得板正,学习态度认真,更重要的是自觉帮老师擦黑板、搬书,简直是个令所有老师梦寐以求的万能小助手。
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秦舒上大学。
秦舒大学主修金融,倒不是家中逼迫的缘故,恰恰相反,她爸秦正廷曾放言说:“小舒啊,你放心,爸跟你妈商量过了,你喜欢什么就学什么,我们绝对都支持你!咱家里就你这一个孩子,全依你高兴,爸这儿你不用担心,你老爸还年轻着呢,再干个二三十年也没问题!”
秦舒望着自家老爸眉飞色舞的面孔,心里哽咽得不像话,还年轻呢,你当我不知道这些年公司里稍有不顺心的事,你就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才刚刚四十岁,头发已经花白一半,每年背着我去染发店的次数比我妈还多。
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会伤了老秦面子。
秦舒尽量正常地笑,说:“爸,我也没什么喜欢的专业,就选金融学吧。”
老秦怔了一下,露出些许遗憾,说:“你前几年不还玩吉他吗,怎么不报音乐系?家里又不是供不起。”
难为他一个日夜繁忙的老总,还用心记着女儿的喜好。秦舒心中一酸,下定决心就选金融学了。假装不耐烦道:“那都多少年了,小时候觉着新鲜玩玩儿,现在早不弹了。”
老秦应声连连,怕招女儿心烦,留下一句“反正你自己看着选就行了”,忙脚底抹油溜到厨房给老婆帮忙去了。
秦舒呼出一口气,心想总算把老秦给搞定了。
捡起扔在沙发上的外衣,回了自己的卧室。
秦舒盯着那把吉他看了好久,这是她初中时最心爱的玩物,因为高三时间紧迫,一直放在墙角,一年不动,已经落了很多灰尘,像一个因无人理会而垂头丧气的孩子。
从书桌上抽了几张纸巾,细细擦拭一遍,再小心翼翼地轻拿轻放进原装的皮包里,放入衣柜的最底层,以后估计不会再有拿出来的机会了。
秦舒从小就懂事,懂事地让人心疼。明明别人家的孩子这时候在想着法儿地让大人满足自己的要求,她却一声不吭地扛下了所有。
不知道当一个人的家境与学业都好到极点时,他的情路是否会分外坎坷。但不幸的是,秦舒便是如此。
大学期间秦舒谈了个男朋友,叫肖泽。
肖泽嘛,人如其名,没有什么过于出挑的地方。相貌不是顶好看的,顶多中等偏上;身高不算最高的,只比秦舒高出半头;家庭条件也挺一般,还有一个因欠债而坐牢的舅舅。
秦舒与肖泽在一起,受到了多少美好的祝福,那遭遇的冷嘲热讽绝对要更多几倍。
在此之前,秦舒一直是江景大学金融系的系花来着。
你问我为何说是在此之前?哦,这可就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喽。
秦舒刚来学校那会儿,戴着个黑框眼镜,穿一身碎花蓝底长裙,还并不惹人注意,就安安静静坐在教室最后排,只有老师叫起来回答个问题,同学们才知道原来那角上还有个人。
后来偶有一次,一个女生顾着跟别人说话,正好挡在走廊中间,秦舒走过去,不小心撞了一下,女学生本就有点激动,让她撞了一下之后,立刻点着火了,说话直呛人:“哎,你!怎么走路呢!不长眼啊,看不见有人是吧!”
其实她要是不这么咄咄逼人,秦舒会给她道个歉,只是一见这人的态度,心想省了。翻了个白眼,一歪头摘下眼镜,不甘示弱道:“不长眼的是你吧,我两眼视力五点零,还有,好狗别挡道。”
秦舒自动忽略了耳边那一串儿“你”字,看也不看她一眼,自顾自走了,只是下楼梯的时候听见那女的嘴贱一句“你完了”。
秦舒才不管她什么意思,转头就将这件事忘却脑后。
舒舒服服过完一天,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对床的林笙忙叫喊道:“秦舒,快看表白墙,你火了!”
脸都没洗,牙也没刷,秦舒就被摇着肩膀强迫拿起手机,打开表白墙一看,嚯,被偷拍了一张照片,下面一片谩骂。
“哎呀,往下翻,”林笙不耐烦道,陪着她溜了一会儿,感慨说,“真是的,我看原来这个人是想网暴你,结果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了你潜藏的颜值,啧啧。”
说着一手挑起秦舒的下巴,左右晃了两晃,心想这颜值确实能打,可惜非要戴着个破眼镜。
秦舒被弄烦了,一把扯开她的手,作势要掐她脖颈,吓得林笙连忙退避。
秦舒自己则一闪身进了洗漱间。
刷牙的时候,秦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也不想火,本来还想低调做人,这下可好了,都怪昨天那个嘴臭的。以后还怎么在学校里混啊。秦舒重重哼了一声,看来以后得随时准备一个口罩了。
这就是秦舒初来大学时虽然不甚完美却也有滋有味的生活。
第2章 Chapter1意料之外的开始
进入大学第三个月,院校之间要搞联谊,秦舒遇见肖泽,就是在这一场联谊晚会上。
彼时,秦舒已经在学校小有名气,跟在她屁'股后边追求献花的男孩一时可观。
联谊晚会举行在一家校外的高档饭店里,学生个个狠薅一笔,可是流了血泪。秦舒倒是不必如此牺牲,家里给的零花钱很够了,便主动提出由她包揽同学们的饮料费。众人欣然同意。
然而等她付完钱之后,才后知后觉饮料有三箱,她搬不了啊。再去叫人吧,怪不好意思的,可要是她自己,估计一箱都搬不上饭店二楼。
怎么办呢?正当秦舒为难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个人,看着学生样貌,穿着干干净净的卫衣和牛仔裤,是个男生。
秦舒脑中灵光一闪,大着胆子走上前去,假装从容道:“嗨,你好同学,我买了三箱饮料,但是好像搬不了耶,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男生没有拖延,倒是一口应下来,说:“可以,但等我先买个打火机。”
听见答复之后,秦舒背在身后紧握的手才微微松开,里面都是冷汗。应和着说:“你还抽烟?看不出来啊。”
“不是我抽,帮他们买。”男生将一元钱递过,顺道把打火机放进裤兜。
“哦哦。”秦舒意识到有些尴尬,转而说道其他,“你也是学生吧,今天我们有个晚会,一起来参加吧。”
男生看她一眼,忽然间笑了,“秦舒?”
这一声出乎意料,几乎将秦舒吓僵在原地,他都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那男生看她脸色不太好,便收起笑容,解释说:“我也是参加联谊的学生,我叫肖泽。”
秦舒愣愣地“啊”一声。
“是要搬这个吗?”
这时她才完全反应过来,点头道:“是。”
肖泽帮她来回搬了三趟,从超市搬到饭店,虽然不过二百米距离,让他一人干也确实够累的,等三箱都搬上楼,肖泽出了一身汗。
秦舒拿出一包随身带的湿巾,真诚道:“谢谢你,擦擦汗吧。”
肖泽不客气地抽出两张再还给她,将额头上的汗水擦拭干净。之后推开厅门,大喊一声:“来几个男的,让一个小女孩搬三个饮料箱,你们干什么吃的!”
几个人这才哼哧哼哧地搬过去,打开后一罐罐地分。
饭饱之后,这次联谊终于功德圆满。
秦舒收拾好东西正要打道回学校,忽然来了个拦路虎——一个个子不高但是很胖很虎的男生,气势汹汹说:“你跟我过来,我们老大有话要说。”
秦舒有点忌惮,又有点好奇,怎么都现在这年代了,还搞大哥小弟这一套?主要都是本校同学,据秦舒所知,估计也不敢玩儿大的。
于是秦舒毫无后顾之忧地跟着去了。
这老大,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一身黑西装,还带着个墨镜,挺像混社会的。不是,问题是,你就出来吃个饭,用得着这么大阵仗?
那人本来翘着腿,看到秦舒过来之后,思虑一会儿把腿放下来,美名其曰唯恐唐突佳人。
秦舒瞪着眼,颇是疑惑说:“你是老大?”
那人勾唇笑着点头,直接开门见山说:“百闻不如一见,秦舒,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秦舒就没见过这么不拐弯儿的,心中默默数了数这里多少人,六个,全是男生,还是他那边的,她在思考拒绝的后果,自己能否活着离开这儿。
装作不经意地又扫视一遍,突然眼前一亮,熟人啊,肖泽。
肖泽正好看过来,一见她的眼神,顿觉不妙。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其实我也不想强人所难,你如果自愿一点儿就好了。”那人坐着发话,以为这小丫头不说话,是被自己这阵仗吓怕了。他也不是什么毫不讲理的人,只要她乖乖听话,他肯定会宠着她的,小美人嘛,先吓唬吓唬,再好好哄哄,最后还不是对你死心塌地的。
秦舒笑了笑,捋了捋头发,说:“谢大哥抬举,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呀。”
大哥懵了一瞬,随即炸毛了,立刻站起来吼道:“谁,哪个王八蛋?”
秦舒暧'昧地看了一眼肖泽,学着小女人一样娇羞地笑了笑。
大哥早就是人精,随她目光一动,就看见了僵直在座位上的笑容僵硬的肖泽,顿时咆哮一声:“肖泽——!!!你居然撬我墙角——!!!”
此事不了了之,哦,应该说是大哥不了了之,但全校园的人都知道秦舒跟肖泽好上了。
有人说秦舒家境这么好,怎么会愿意与肖泽在一起?有人答谁知道呢,不过人家有钱人嘛,都喜欢玩儿……
而对于肖泽,异议要多得多,有的已经不能算背后说闲话了,当着他本人的面儿都有人敢阴阳怪气骂他趋炎附势,拜金主义。
再好的人也有脾气,对那些和气的人来说,一旦将他真正触怒,爆发的结果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
针对于别人说自己坏话,秦舒通常不予理会,但只要有关于肖泽的流言传入她的耳中,秦舒一定马上换一副面孔,到处询问传言源头,挖地三尺也要找出罪魁祸首,然后揪着他的耳朵骂他个狗血淋头,让人丝毫看不出她从前乖乖女的形象。
自此,秦舒的温柔女神形象全面崩塌。
每当秦舒逮着人的时候,只要骂不过瘾,轻易不会放过,周边总会聚来不少看热闹的人,都笑说:“你看,那谁谁又让秦舒给收拾了。”
那人丢不起脸,也不能打骂女人,因为自己有错在先,理亏得很,涨红了脸小声求饶:“我的好姐姐,这次真知道错了,别再说我啦……”
原来秦舒都豁出面去,想着让他们长些记性,以后少来造谣,然而这种现象从始至终都屡禁不止。秦舒本就耐心告罄,这小子的话不知触碰了秦舒的哪根弦儿,使得形势火上浇油,让秦舒又一通吼:“好好说话,谁是你姐姐!什么叫这次知道错了?难不成还有下次?我说你有错吗?啊?怎么不说话了!?”
这时肖泽都会不怎么及时地出现,然后再不怎么着急地从人群中艰难地寻找到一条缝儿,挤过去,一手捉住秦舒的手腕,硬是将她揽过来,一边往回带一边安慰:“小舒,你跟他生什么气?我看他也就是过过嘴瘾,你跟他生气,倒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秦舒就是喜欢他这股沉静劲儿,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慌不忙的,一看就是干大事的料儿。
秦舒这才安静下来,一手与肖泽揽在一起,若无其事地将一缕碎发顺到耳后,又恢复成了一脸平静温柔恬静的大众女神,瞥一眼四周好事儿的人,不作停留,目不斜视地跟随肖泽一起走了。
等两人走到没人的地方,秦舒才止步不前,松开手,正对着肖泽,一脸凶相,“说,别人背后说你坏话,你为什么不生气?”
肖泽露出思索的模样,过一会笑说:“好了,还气呢?都成河豚了。”抬起右手轻轻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颊。
秦舒没笑,一把将他的手打落,还是一副严肃表情,“别混水摸鱼,你说不说?”
肖泽好似无奈叹了口气,“小舒,他们要说我就让他们说去吧,反正我心里无愧就行。我不在乎那些,我不是还有你吗,再说,你不也是一样,谈恋爱是咱们两个的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秦舒果然有一丝动摇,“话虽这么说,可你这样也太……”消极了。
话没有说完,右手被肖泽牵起,落下一个吻,轻轻的,痒痒的。秦舒的心被挠了一下,也是轻轻的,痒痒的。刚刚经历的不快被它完全掩盖,就像流水冲散落花,再也找不到丁点儿痕迹。
两人牵起的手没有松开,秦舒转过头不再看他,却低声说了一句“肖泽,我爱你”。
肖泽听见了,心里既得意又慌乱,嘴角无法抑制地微扬起一抹笑,握着的手紧了紧,无声说道“我也是”。
那日傍晚,残阳泣血,暖光打在身上,像缓缓弹奏一调华胥引,梦幻而美好,烙在人心上。直到几年后,秦舒也无法忘记那一天,那个少年在她心底埋下一颗种子,他们即将亲眼见证它的生长抽芽。
那时秦舒以为,牵在一起的手可以永远不松开,两人之间的爱能够永远不退色,平淡而不平常的感情可以永远不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