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难知秋——乱步桑
时间:2022-04-25 09:33:53

  秦舒正襟危站,见他果然在前台处停住,于是面带微笑地礼貌问道:“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男人不经意间微皱了下眉头,接着面部表情舒展,微笑道:“房间201的消费记我账上,钟陌。”
  秦舒微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名字,连忙面带歉意说道:“好的,先生。”一边将他的名字输入系统。
  钟陌点点头,没作停留,转身出了酒吧大门,拢紧大衣,随手掏出车钥匙,开了一辆银白车,打开车门进到车里,闪了闪灯,倒出停车区便一踩油门,撑着一尾汽车气离开了。
  目送他走远,秦舒目光回到地上,心想有钱人真潇洒,然而她已经不算有钱人了,悲伤……
  钟陌,好耳熟的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这个念头一上来,秦舒心里一哆嗦,立刻偷偷拿出手机,点开百度,名字一输进去……老天,要不要这么离谱啊。今天怎么回事,先是一个宋羽,又来一个钟陌,怎么一个个老总的儿子不去公司,全往酒吧里跑?
  可不是说,这些少爷公子们就是会享受,生日办到酒吧,开瓶都是贵的,一顿酒钱顶人家几个月工资。
  外面已经全黑了,夜幕罩着整个温城,即使在亮着灯光的屋里,秦舒依旧感到一丝料峭春寒。
  待到换班的时候,秦舒终于能好好活动一下僵硬的肩膀和腿脚,弯腰取了椅上的棉服,穿戴整齐后便要打车回家。
  吧外实在是冷,呼出的气都变成白雾,散到空中消失了。在身前微微搓着手,等了约五分钟,才见约的车姗姗来到。
  “师傅,乔山路红樱家园,二号楼,多长时间能到?”秦舒冻坏了,没想到今天降温,棉服里只穿了一件长袖毛衫。
  “四十五分钟。”司机想来知道她有些着急,故意提速开车。
  车内开着暖气,虽然比不上家中暖和,到底也比外面强上许多。
  “姑娘,自己出来工作?”司机干此行多年,经验丰富,单手握方向盘游刃有余,闲聊也一样信口说来。
  秦舒笑了笑,说:“嗯,是啊,大学毕业了,总待在家里也不是回事儿。”
  “哎,一个人在外边,不容易啊。”许是斯情斯景勾引起司机的心绪,让他不由得发出感慨。开出租的,大过年也不让人消停,别人都在跟家人团聚共度美好年夜的时候,他们却只能载着陌生人,奔走于城市的各个角落。
  秦舒仔细回想了自己今天的经历,十分赞同道:“确实不容易。”
  车内安静了,没人再出声。秦舒望着车外倒退的流灯,红红绿绿的连成一片,点缀在黑暗之城中,有些像纷彩的丝带,扬向默默无言的黑色大海。
  城郊的路灯变得稀疏,两个之间往往相隔二三十米,若是让人独自走在这空寂的大街上,就是不怕鬼的人也说不定会频频回头,心理作用达到极限之后,便撒丫子大步向前跑了。
  温城的市中心与外圈走得极端,即使近几年又有向外扩张的趋势。
  回到家中,秦舒反手锁门,麻利地换下拖鞋,扑进了卧室的柔软的大床。啊,舒服。
  提前开启的暖气,已经盈盈熏暖着整个卧室。周身开始回暖,秦舒拿了浴衣,闪身进了浴室。
  等沐浴之后,秦舒一边用吹风机吹着湿透的头发,一边心想现在这样不太行,虽然自己确实不再总是想着失恋的事,但是权衡利弊之后,这个工作也不好做,如果不转正的话,工资也就勉强顶上日常费用。可是自问她对这种工作并无喜好,也不喜欢游移在顾客之间,要不是今天这事发生,或许时日能做更长。
  然而现在的话,工作方面,可能要另辟蹊径了。
  秦舒不是个适应能力强的人,也不是很能随遇而安,要求做出改变一定是在她的承受边线蹦迪,绝对很够她头疼了。
 
 
第8章 Chapter7接风宴上又重逢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能力不足时,任何意向与决定都可能有心无力。就比如秦舒想换工作,但是发现此月工资未结,于是只能愤愤继续去上班。
  可能在霉运接二连三地找上她之后,终于时来运转,小半月来没有再生事端,秦舒十分顺利地拿到了工资。
  钱不多,但是自己赚的,就觉得分外高兴。
  一通电话打回家去,秦舒本是想炫耀一下,结果表扬没等着,秦正廷稍显焦急地说:“小舒啊,明天有个宴会,你跟我去吧,今天回来行不行?”
  秦舒倒是没有犹豫,想到老秦可能是需要自己多接触一下商圈,便欣然说道:“行啊,我今天把工作辞了就回去。”
  本以为能在外面多待一段时间,工作本就不想干了,只是可惜了这好不容易租到的房子,还没到期呢。
  一时意念之间,便没有退房。只当以后还来这边住吧。
  秦舒中午回到家中的时候,秦太太正在亲手下厨,给女儿做最爱的胭脂鹅脯和清蒸鲈鱼,想当初难煞了秦太太,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为了哄女儿开心,不知道浪费了多少鹅肉和鲈鱼,后来终于大成,就是闭着眼都能摸索出做饭的门道儿来。
  秦舒便只轮到给她打下手的份儿。
  等将锅盖盖上,只剩耐心等待就行了。
  家中确是暖和,秦太太不过下了一次厨,忙活完之后也已经热得流汗。
  秦舒忙去给她泡茶,却一口被她叫住,只听秦太太说:“别折腾了,喝水就行。”
  没来得及制止,她已经把一杯白开水饮尽了,吓得秦舒急了:“妈,大冷天的你怎么能喝凉水?”
  秦太太倒是不甚在意,反而提起准备明日的事宜来:“小舒啊,今天下午你跟我去一趟商城,买两件明天要穿的衣裳。”
  秦舒应了,说“好”。虽然她对商圈的宴会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总不要在宴会上给父亲失了脸面。
  设宴的是方氏集团的董事长,说是为了迎接他二儿子方岐笙海外归来,可谁不知道当年这方二公子是为何出国?还不是因为跟仇家结怨,到国外躲风头去了!只是这几年仇家日渐式微,方氏不用再忌惮报复了,于是赶在这港口上将老二接回来。
  纵然其中杂乱纠纷事不足为道,却不可否认这种宴会的确是交际结友的好时机。长年游走于上层宴会上的人,凡是有些头脑的,几乎都有油水可捞,这也是为什么有人挤破头也想进去的原因。
  第二日,秦舒着一袭灰色长裙,素色的裙带,没有什么鲜亮装饰,耳上一对银色钻钉,梳高马尾,碎发分拢两鬓,只化淡妆,看着美极。
  等到跟随老秦来到宴会上才知道,自己穿着实在有些格格不入,因着其他一些小姐大都穿得光鲜亮丽,光彩照人得很。
  秦舒自小跟同学朋友打成一片,却没有与富人圈里的故意接触过,于是在这会上也是尴尬得很,几乎是没有熟人的,又不好一直跟着老秦,便随意找了个角落坐着,低调地有如空气。
  这一时半会儿,倒是没人过来搭讪,让秦舒可是十分欣慰。
  从桌台上取了一杯果汁,小口小口地喝着,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发言的方老。
  不一会儿台下轰动,众人勉强让出一条一米宽的小道,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气势十足地从中大步走上台。秦舒离得远,都能感到那人的神情得意洋洋,像开屏的孔雀说着一些感谢大家前来捧场的客套话。
  台下出来一人,也是个年龄相仿的男人,与他拥在一起,看起来像哥们儿之类的朋友。
  秦舒正看得津津有味,冷不防被人从左肩上拍了一下,正是吓了一跳,面上不免带着怒气,回头一瞪,宋羽那厮浑然不觉,犹自笑着说:“我那时就说你看着也不像吧台收银员,原来倒是个不知哪家的小姐。”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秦舒只好收回怒容,语气平平道:“我看你也不像贵家公子,倒像个不知礼节的暴发户。”
  宋羽向来是个没脸没皮的,管他别人怎么说也从来不恼,只是从旁边拽了个座椅,与秦舒并排坐下,还能继续嬉皮笑脸,“这回好了,来一个双簧齐聚,以后圈里有的玩儿了。”
  秦舒一脸懵圈,问:“什么意思?”
  宋羽居然好心给她解释:“自从三年前方岐笙出国,就剩下钟陌一个孤芳自赏,都没有掀起什么浪来。嘿,一看你就不知道,三年前这两人都在温城的时候,那舆论风波是一个赛过一个,要能一月不爆出点儿什么事儿,那就是天神下凡千载难逢了。所以,他们自然而然被称为圈内双簧,几乎人人都知道。”
  秦舒一愣,仔细一想,刚才那个人确实与那天所见的钟陌有些相似,待到再向台上看去,已经不见了钟陌的踪影。但心底仍有疑惑,犹豫道:“钟陌?你说真的?”毕竟那天晚上,人钟陌的行为举止可是比宋羽强了不止一点,难道这就是所说的人不可貌相?
  “秦小姐,我骗你做什么?别看那家伙长着一张人脸,干的可都不是人事!”宋羽跟钟陌论兄弟归论兄弟,背后的坏话没少说过,捅刀的事也没少干,尤其对着人家一老实的小姑娘,实在是不忍心眼睁睁看她陷进那家伙的美貌陷阱。宋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简直登峰造极,牵线是他,劝退也是他。
  “你调查我?”秦舒记得自己从未对他泄露过身份,此时很是气愤,一双眼怒目圆睁。
  没想到自己浪费口舌说了半天,她只听见了这个,宋羽无奈笑笑,“秦小姐,说话要讲证据,我何时调查你了?真是冤枉大发了,遇见你两次,我可是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呢。只是不认识你,你爸我还是记得的。”
  怒气登时消了,秦舒有一点尴尬,心想自己接触圈里果然太晚也太少,跟他们这些从小长在里面的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察言观色接人待物方面实在需要学习,有些忧愁以后要怎样帮助老秦。
  宋羽简直天降的神人,一见这秦小姐的模样,便知道方才的话令她有些难堪,立刻善解人意道:“没事,你现在也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秦舒吐出一口气,不再扭捏,站起身来,伸出右手,轻声道:“你好,我是秦舒。”
  这边宋羽和秦舒刚握上手,那边钟陌已经跟着秦正廷过来了。
  “小舒,来,过来见见这位小钟总。”
 
 
第9章 Chapter8回家路上惹人情
  宴会那日情景,秦舒记忆深刻,然而之后细细想来,却如同隔雾看花,剥去皮肉,也看不清内里。
  只说前脚才听宋羽道出钟陌的短话,后头就对上跟随老秦而来的钟陌本人,心里面头一回慌得怦怦乱跳,就连与他握手时手心都有冷汗冒出。
  钟陌淡淡瞥了一旁的宋羽一眼,对着她笑道:“秦舒小姐,好久不见。”
  客套话,不见只有半个月。
  而秦正廷倒显得很高兴,半是惊讶说道:“呀,你们认识?”
  秦舒也只好微微一笑,替自己亲爱的老爸“排疑解惑”,说:“是,之前工作的时候与钟……小钟总见过一面。”
  老秦也笑着说:“不错不错,既然都认识,你们年轻人就一起聊聊,我这个老年人就不参与了,省得惹人烦。”
  “秦叔说笑了,跟您亲近还来不及,哪里会嫌烦?”
  钟陌很会说话,连秦舒也不得不佩服他话中的恭维,秦正廷果然笑得开怀,一边让他留步,一边快步离开了。
  秦舒见老秦走远,便顾自坐回椅子上,心想这回完了,老秦该不会看上这位小钟总了吧?
  再回神的时候,秦舒手中被塞了一条干净的手帕,钟陌已经站得离她很近,只听他在自己头顶发言:“跟我在一起,让你很紧张?”
  秦舒反应过来,这手帕是给自己擦汗的,反而有些难为情,不敢抬眼看他,将计就计说:“小钟总见谅,我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宴会,确实很紧张。”
  秦舒低着头,自然看不见钟陌笑了,他倒是跟宋羽一样,毫不见外地坐上软椅,说道:“什么见谅不见谅的,我又不是端架子的人,当普通朋友来处就行。”
  应了一声,秦舒知道自己又闹了笑话,稍稍抬头,才见周围不少人看着这边,毫无疑问,反正不是看她的。宋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一时倒是没有旁人过来。
  不知钟陌是否看见她刚才喝果汁,倒是随手又拿一杯,把玩似的轻轻一晃,然后微微仰头,不满一杯的果汁就都进了他的嘴里。
  空杯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清脆的音响。钟陌却站起来,低声说道:“不喜欢这里的话,我带你出去。”
  这话说到秦舒心坎上,于是也没犹豫,随他站起来,拿起椅上的披肩。
  不得不说,钟陌办事确实漂亮,人少的时候走在秦舒身后,人多的地方靠近秦舒身侧,一手虚拢在她的腰间,以防被别人挤了碰了。无论何时都能应对自如而不失礼貌,一路出去招来的目光竟不输于秦舒在校内演讲。
  难怪,宋羽能把他说的那么邪,想来只要他愿意用心,便是无往不利了。不过就算人家不走心,单凭这家世和颜值,勾一勾手指也会有大把的人前仆后继吧。
  钟陌带着她出去,找到自己那辆车,却是又换了一辆路虎,先亲自开了副驾驶门,请秦舒进去,而后才自己入座。
  一边开了火,一边侧头问道:“我送你回家?”
  秦舒露出一丝愕然,“回家?”
  钟陌微微一笑,有趣地反问道:“我要是把你拐到别处去,秦叔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没想到他如此幽默,秦舒到此才松心笑出来,心里如同终于放下一块高悬的石头,不再感到一些压抑的气氛。
  等到她笑够了,才微微感到一点不妥,人家还等着自己回话呢,连忙收敛笑意,犹疑道:“小钟总……”
  一听这称呼,钟陌挑了挑眉,唇角噙着一抹笑,语调微扬,“小钟总?”
  秦舒领会到其中含义,于是又连忙改口:“钟陌,这回可行了吧?”
  隐去调戏的意味,钟陌又恢复成一开始的正经模样,随口道:“开个玩笑,你怎样称呼都行。”手上动作不停,倒挡,一手扶着方向盘,车子稳妥地从停车处出来。
  不待钟陌再问,秦舒便说:“我回乔山路红缨家园,二号楼。”
  自小在温城里打转儿,钟陌倒是对哪儿都熟,听着秦舒报了地名,脑子里立刻便浮出地点方向。但是说真的,离这儿还真不近,他开快点,一个钟头能到。只想到秦家倒是不在那边,心里有了主意,问道:“自己住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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