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没等高庆说话，裴舒捧场道，“上舞台的！”
冲着这句话，四个人在裴舒家扒拉了几口晚饭就出了门，阿姨都没来得及上完最后一道菜。
等到了商场里面，高庆就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似的失望道：“就这？会有观众嘛？”
裴霁毫不在意：“怎么不会，晚上人多着呢。”
江祁低头凑过来问：“他一个人吗？”
“找了几个差不多大的朋友组了个乐队，”裴舒指着舞台边上几个穿着简单，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跟姐弟俩一样桀骜不驯气息的人说，“喏，已经等着了。”
她指过去的时候那边几个人也看到了裴霁，边招手边走过来跟裴霁打招呼，裴舒三人就在舞台前排占了位置等。
高庆坐下没多久就体会到扒拉几口饭带来的空虚感了，他张望了一下起身道：“我去买点吃的，等会指定得饿，你们有什么要吃的吗？”
裴舒茫然地摸了摸肚子感受了一下，说：“我还好，你们吃吧。”
“减肥吗？”高庆琢磨了一下裴舒的食量觉得不合理，“你这么瘦不至于吧？”
江祁看了高庆一眼：“你照着自己的量买三份吧，我跟她分一下，我也不是很饿。”
“你也减肥？”高庆问。
“……”江祁眯着眼道，“你减肥减出幻觉了？”
“没有，”高庆认真道，“主要是没人陪着减，几番滋味无可言说。”
没有找到同伴的高庆想也没想就走进了肯德基里。
舞台边上陆陆续续围了不少人，小孩儿都是一群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高庆还没回来，这么一功夫舞台下的凳子就已经坐满了。
江祁这才想起来问：“他表演多久啊？”
“就压轴唱两首歌，”裴舒捞了一个舞台上掉下来的气球说，“前面都是小朋友表演。”
小朋友小到幼儿园……
“哎，这是他从小广场迈步到小舞台的一大步，”裴舒晃了晃气球，“他是作为这个机构的毕业生过来表演的，有助于招生，大家一看教出来的学生能这么厉害，就都涌过来了不是？”
江祁一向觉得裴舒对裴霁带有亲情滤镜，毕竟他没见识过真的，所以闻言克制地点点头准备等会见识见识。
“几点开始啊？”
“七点半。”
江祁看了眼时间。
六点四十。
“……”
这么早过来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一个疑似弟控的裴舒和一个必凑热闹的高庆。
高庆两只手环抱着两个桶，上面再叠着一个，手里再攥了四杯圣代，艰难地挪动过来，嘴里嚷嚷着：“江祁！江祁来帮个忙。”
“我靠，”裴舒震惊道，“吃得下吗这么多？”
“吃得下吃得下，可以分点裴霁那几个队友嘛，”高庆手上轻松了嘴就闲不下来了，他坐下来将桶分好，江祁抱一个，裴舒抱一个，裴舒桶里两个圣代，他说，“别客气啊，都是朋友不整虚的。”
可你连朋友的朋友的人情都做了是不是太积极了？
见裴舒目露茫然，高庆笑呵呵地说：“你别说，虽然有句话很烂大街，但是拿过来形容一下还是很贴切的。”
“我没见过江祁会跟除我之外的朋友出来玩什么的，更何况你还是个女生，我一向认为男女交朋友比起男男交朋友来壁更厚点，”高庆的视线越过江祁旁若无江祁的样子跟裴舒对视道，“感谢你。”
“你别说，虽然很烂大街，但确实十分贴切，”裴舒点点头说，“感谢你的感谢。”
“裴霁的姐姐果然不一般，一个妈生不出两种娃。”高庆伸出手说。
“江祁的发小果然不一样，一个地方长不出一种人。”
两人当着江祁的面虚虚地握了握。
江祁面无表情地将凳子往前挪了挪挡住了两人的交流，他抬了抬下巴道：“快开始了。”
基础社交完成，裴舒坐正了等待看表演。
也说不出有意思，就是一个班一个班的小孩上台表演唱歌跳舞演奏乐器什么的，带着娱乐的心思去看还挺可以的，能看出学生都学到了东西。
没表演几个节目裴舒已经听见周围一圈有人在问这是什么机构的了。
小孩子们都化好了妆穿好了表演服才到商场的，相比之下裴霁那几个人就穿得随意了些，他们也没有化妆，按裴霁的意思是他们没有这个习惯。
老师让他自由发挥也没想到他居然什么也没发挥，但他自己班的学生上台后他得在台下控着，这会根本没时间上手。
他连忙道：“我那有化妆品，你找你姐帮忙涂点，等会就上台了，都涂上啊！”
第一次办舞台，老师已经晕头转向几天了，就等着今天能完美结束，他双手合十道：“拜托！霁啊！”
然后裴霁的“我姐哪会化妆啊她只知道吃啊”消散在了掌声里。
裴舒呆滞地看着面前盘盘罐罐的东西，她舀了一口圣代，等冷气透到心里她才说：“我会不会你不知道？”
“老樊叫你过来的，不是我，你问他去。”
“那我走了，”裴舒又舀了一口圣代，“你要吃东西吗？高庆买了一堆呢。”
“等表演完再吃吧，”裴霁搓了搓手道，“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观众呢。”
“出息。”裴舒翻了个白眼。
商场确实晚上人也多，这会不止一楼围满了人，看不见的爬上了楼，将二楼三楼都围了一圈。
简直水泄不通。
裴舒硬是挤了半天，挤到头发都有些散了才回到座位上。
“怎么？”江祁等她坐下后问。
“没化妆没表演服，这群小伙子被嫌弃了，”裴舒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江祁手上，“放一下。”
她打开手机翻着列表，给张栗飞了个消息过去。
—在哪？
等了一会没回，她叹了口气说：“找我也得我会啊，那些盘子罐子叫啥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用啊？”
江祁笑得不行：“你刚过去的气势我以为你什么都行呢。”
“我不行，”裴舒大方承认，“我顶多给他们一人扎个小揪揪，跟这些小孩这样的。”
“我会。”江祁说。
“你怎么会？”裴舒想也没想，“哦，你摄影……你摄影还兼职化妆啊？”
“有些时候要的效果得自己动手才知道，”江祁站起来将东西全放在了座位上，“我很多道具都是自己做自己摆的。”
裴舒佩服了。
活该你有钱。
高庆一扭头座位上都没人了，他看着站着的俩人：“干嘛呢还要结伴？”
“去给我弟化个妆。”裴舒说。
“我也……”
“坐下看座位，”江祁说，“等会吃的坐的全没了，很快回来。”
“行，有事叫我啊。”
裴舒算是知道了，江祁敢说会的东西绝对都是能拿出来忽悠人的。
从她的角度来看就是自己弟弟眼睛大了人更帅了可以为老樊迷来无数学生了。
江祁收东西的功夫，裴霁他们已经拿着乐器候场了，不知不觉间舞台边围了更多的人，裴舒光是垫脚根本看不见里面什么场面。
她催道：“没事，等会都会收拾的，我们先去看吧，人太多了不知道挤不挤地进去。”
裴舒拉着江祁找了个直线距离最短的角度往人群里钻，舞台上的声音班老师已经在为裴霁的节目做铺垫了，但裴舒耳朵里全是嗡嗡嗡的吵闹声，根本听不清。
“我靠，进都进不去。”
试了好一会，裴舒汗都快出来了，离到前排还是遥遥无期，偏偏江祁还风轻云淡地站在一边。
她不太平衡：“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别说你看不看无所谓的，姐听不得这个。”
江祁往她脑门上一弹，直接将裴舒挤出来的脾气给镇了回去。
“我看得见。”
听听，江祁鬼话重出江湖。
一米六七的人不能忍。
第20章
“可我看不见，我总不能爬你脑门上吧？”裴舒说。
“那边有凳子，”江祁指了指放着一堆化妆品的凳子说，“那些拿走就行。”
“……不早说。”
江祁想了想：“大概是你钻的样子很可爱？”
裴舒决定给予人情的原谅。
“也挺好笑的。”
去你的，这就是人性。
退而求其次，裴舒拿了个塑料凳子到人群外围，裴霁已经带着人上台了。
她扭头问：“你不要吗？”
“你摔了方便拉着我垫吗？”
“我是这样的人吗？”裴舒站上凳子一只手搭在江祁的肩膀上脸不红心不跳道，“那就这样，你稳我也稳。”
这时候观众的热情已经高涨地差不多了，裴霁前一个节目是街舞班，十来个小孩一身红配黑，选曲也是十分动感的。
见这会又上了几个年纪大点看起来颇有气势的人，人群中不知道哪里还传出一声叫好，紧接着一浪接一浪的，不少本就活跃的人直接被一嗓子调动了气氛。
裴舒贼开心裴霁有这应援，她扯着江祁的领子激动道：“我靠，听见没！还有人给裴霁吹牛逼呢！”
“听见了！”江祁被扯地直晃生怕裴舒没站稳掉下来，他拽住裴舒的胳膊让她不要乱动，然后冲着她耳朵道，“你稳重点！”
“你激烈点！”
两人谁也没鼓动到谁，只好各看各的。
裴霁拿起话筒起了个范，身后的队友便弹贝斯的弹贝斯，打架子鼓的打架子鼓。
这边的商场是新建的，挺大，赶着机构办节目，周边有些店铺都趁机办了点优惠活动，热火朝天了一整天，到现在理应有些累了，但等裴霁开口后气氛还是被调动地很好。
他唱的是自己写的歌，裴舒之前听过他哼，但当时裴霁处于变声期，唱得裴舒脑子里只有四个字：什么玩意。
这是裴舒第一次见裴霁站上舞台，虽然小了点，虽然设施也简朴了些。
但他娘的怎么这么骄傲啊！
江祁嚯了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裴舒：“怎么哭了？”
“有吗？”裴舒摸了摸脸，人太多了整个人都热乎乎的，她根本没感觉到有眼泪掉下来，但手摸上去确实有水，“……”
裴舒沉默了好一会才忍不住边嚎边道：“突然很激动啊，我现在简直能三百六十度转圈起跳。”
很激动，但理智尚在，江祁想。
要搁以前江祁高低得在心里来句至于吗。
现在他在满兜找纸。
“你干嘛呀？”裴舒扶着江祁的肩膀下了凳子，“哎呀太高了，丢人。”
“你也知道？我找纸呢，你兜里有吗自己擦擦？”江祁说。
“我没有。”
“那你自己袖子抹抹。”
“脏。”裴舒尽量话少着说，不然她压不住哭腔。
太尼玛丢人了。
不就是上个小舞台吗？
说出去谁不会笑她两声啊。
她见江祁叹了口气，然后将手递了过来。
江祁的手很白，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让人觉得他也应该会一点乐器衬衬气质。
“擦吧。”江祁说。
裴舒哭得脑子都有点木，她忍不住想：擦什么？
江祁的手抬了抬：“擦眼泪，你敢拿来擦鼻涕我就擦回你衣服上。”
裴舒没听过这么见鬼的安慰，她一把抓住江祁的手就着他的袖子毫不客气地摁了两下眼睛然后说：“我没鼻涕。”
“可能擦完了吧。”江祁将袖子卷到胳膊肘。
“要我帮你洗洗吗？”裴舒问。
“不用，本来就要换，”江祁指了指凳子，“还看吗？”
裴舒很纠结，看吧她不知道还会不会哭出来，不看吧这毕竟是个里程碑般的事件。
“弟弟和面子哪个重要？”
这是一个问题。
江祁两只手握在一起掐了几声响说：“弟弟吧，面子已经没了，弟弟还在呢。”
裴舒再次扶着江祁的肩膀踩到了凳子上。
“说实话，你刚那一下我是真没想到。”江祁看着舞台方向说。
“我也没想到，”裴舒忍了忍，抬起头看了会天花板让眼泪流回去，“居然这就哭了。”
“这要是裴霁以后能走大舞台，你岂不是见一次哭一次？”
“那不可能，”裴舒否认道，“见多了就习惯了。”
江祁心说：谁信。
等裴霁下台收拾好走过来的时候裴舒分明还有再来一次的预兆。
只是被高庆一声吼了回去。
“霁啊！可以啊！”他将东西一放，伸出手来。
“是吧！”裴霁跟他抱了一下，“我谁啊！”
“我也可以，”高庆不忘自己道，“我刚那一声吼叫得给面儿吧？”
“可以！我认证了！你就是我成功道路上第二个粉丝！”
“第一个是谁？”
“我姐！”裴霁看过来，“是吧姐！哎……姐你眼睛怎么有点红啊？”
这嗓门大的……
“揉的，挺晚的了，收拾收拾回家了，”裴舒说，“你还要吃宵夜吗？”
“不了，高庆这些东西还没吃完呢，我跟老樊说一声我们就走吧。”
“那你朋友他们呢？”
“他们准备去ktv，我就不去了。”
裴霁跟老樊打好招呼他们就一起打车回了家，裴霁要跟高庆打游戏，裴舒想撸猫，他们就直接进了江祁的家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