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劲地往上走完全没意思。
要是有小路那才有意思。
但是有小路老师也未必让走。
张栗在前面忍不住嚎道：“好重啊。”
裴舒给她托了托书包：“这样呢？”
“继续保持谢谢。”
好无聊。
“好无聊啊栗子。”裴舒说。
张栗不知道什么时候拆了一袋麻薯，回手就递了一个过来：“吃点，吃完就轻松了。”
裴舒目光下落，在这只怼着自己肚子的手上停留了一会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张栗的包：“你但凡抬高点呢？”
“你懂什么是僵硬？”张栗捞了把书包肩带。
好不容易耗到半山腰的空地上，裴舒拿出几张纸垫在边上的石墩子上就直接坐下不动了。
每个班都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排名群里的家伙趁机全围在了裴舒边上，气势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从万年老二降到万年老三的老三等裴舒饭盒打开递过来一个鸡腿道：“下个月选考了，准备抛几门啊？”
“能抛几门抛几门。”裴舒说了句废话。
江祁做了炒饭，前面夹着两块裴舒目前闻不出是什么肉反正很香的肉饼，边上还有两节玉米。
现在多了个鸡腿。
那就有点吃不完了。
因为江祁给的量她能正好吃饱不浪费。
这么想着，边上又夹过来一个饭团，裴舒顺着研究了一下那筷子干净与否才看向筷子的主人。
是浮动回来的老四。
“你们来给我布菜的？”
“没，”老四说，“这不是祁哥不加我们那群，没办法实时了解成绩，我们就来嗯嗯嗯你懂的了。”
裴舒下意识在平地上找了一圈，但没看见江祁，这些人混在一起坐下低头说话吃东西，不容易分辨出来。
“那你们找他啊围着我干嘛？”
“这不是他边上好几个男男女女的，咱不好意思嘛。”
裴舒：“……”
你在说什么？
“谁不好意思？”
“我们。”
老四蹬鼻子上脸道：“排名群缺了年级第一还能叫排名群吗？”
“万年第一还需要排吗？”裴舒反问。
“裴舒啊，”老三道，“说实话，你和祁哥不会还不熟吧？”
毕竟是外班人，说出这种话无可厚非。
但需要纠正。
裴舒喊了一嗓子：“江祁！水落我这儿了！”
“哎！马上！”江祁面不改色地放下自己手中的水递给徐聪，“我过去拿水。”
“啊？你不是有一瓶？”徐聪没反应过来。
“带了两瓶。”
另一瓶是给裴舒的。
这位朋友这是在明示有事找呢。
他冲跟徐聪聊的正嗨的几个女生点了点头，然后干脆拿起自己的书包朝着裴舒走过去。
这种明示请多来几次。
江祁离开后不久，那几个女生就小声问道：“江祁和裴舒什么关系啊？我看他们挺要好的。”
徐聪将江祁的水放在地上，想了想意味不明道：“近水楼台的关系。”
女生们自发就脑补了后三个字“先得月”。
等她们似有所悟地离开后，徐聪冲边上的张栗挑眉道：“深奥的话术往往要采取勾引思维的方式。”
张栗竖起了大拇指。
裴舒将面前几个见江祁走过来准备奖励她点食物的家伙赶到一边，等江祁走近了便道：“他们想跟你攀关系。”
“瞎说什么大实话，”老四说，“我们就是就是想跟你攀关系。”
裴舒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可去你的吧。”
江祁挑了挑眉，他坐下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二话没说就递了出去：“加吧。”
江祁昨天拒绝加好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裴舒有些吃惊。
她本来还准备好推两下的，推不动再想个台阶让大伙排队下下。
但江祁今天出乎意料的爽快。
“你中邪了？”裴舒问。
江祁还没说话老四就已经完成了加好友拉群帮忙说话一系列步骤：“裴舒，怎么能这么说祁哥呢？”
“你翻脸翻地越来越快了，有你翻书快吗？”裴舒说。
“那必须没有，我翻书快的不止一点点，下次可以比比。”
“好的浮动老四。”
“好的万年老二。”
这个架不掐不行了，裴舒想。
“就今天晚上！”
“我一回家就行！”
剩下一堆不知道老几的一起拍手叫好。
虽然目的达到了，但大家还是直接席地而坐没有各自回自己的班里。
江祁随口跟人聊了会儿天也没认清这个那个都是谁。
聊了就忘。
他偏头看了眼裴舒，她正在安安静静地吃饭。
学校特意挑了个艳阳天出的门，这会阳光更是刺眼，裴舒戴了个帽子低着头难得抬起来。
她吃饭没她说话快，也没翻书快，要是老四跟她比吃饭绝对能赢。
一口要嚼半天。
裴舒觉着边上没什么动静了才说：“味道很不错。”
“你今天怎么加好友这么爽快啊？”
“你不是跟他们关系挺好？”江祁说，“我觉得比跟班里的同学要好，给你卖点面子。”
裴舒眨了眨眼，没发现江祁观察力这么敏锐：“有什么题都会互相问，不一样就吵，吵出感情来了。我强调了很多遍我不要脸，别想拿人情捆我啊。”
老三踢了裴舒一脚：“就你叭叭的能吵，我当初多么纯粹的一个人。”
“不要有脸不要。”裴舒回嘴道。
江祁凑过去小声道：“不用人情捆你。”
裴舒盯着他道：“但是？”
“饭情，”江祁直起身子道，“看见我边上有人缠着就支援支援。”
裴舒离了大奇了：“你不是能左右逢源吗？”
“换成是男的我就一劳永逸了。”江祁说。
“……我看你对我也挺一劳永逸干脆利落的。”裴舒后知后觉道。
“你不一样。”
很好，这句话甚得人心。
冲着这句话，江祁边上难得有低年级跑上来的各种花都一个没落地被裴舒掐了个干净。
选考的日子掐着掐着就到了，即使号称社会主义接班人的一班娇花们也开始迷信了起来。
和家人去山上拜佛的，拜树上许愿牌的，拜裴舒和江祁的。
拜裴舒的少之又少，基本是拜完江祁再折回来兜个底的。
连去了考场之后遇见的排名群里的兄弟们，也是冲着江祁拜的。
这是裴舒往日辉煌时刻都没有的待遇。
“太夸张了。”她说。
江祁笑了笑没说话。
选考考试认识的人分在一个班概率挺低的，熟的人就更低了，裴舒走到了班门口江祁还没到。
她靠在走廊上准备目送考神离开，走廊上有的人还带了资料在看，有的人已经叽叽喳喳聊起了天。
她没有带资料的习惯，这点时间她看不进去东西，拿着也涨不了多少安全感，还是空着手来去比较轻松。
江祁走到她面前时她收回了打量其他人的目光，她问：“有什么东西忘了吗？”
“忘了拜拜你。”
第24章
“那就祝江祁能考上想去的大学。”裴舒说。
走的时候江祁给了裴舒一颗旺仔牛奶糖。
裴舒握着糖果看他离开后垂头看了一眼红色包装的糖果，然后塞进了衣兜里。
做个收藏吧。
江祁在选考前送的糖果。
一场预告分别将近的考试。
或许是小时候经历的分别太多，裴舒对这个词的感受明显要比其他人深刻。
老王一直担心的裴舒情绪反弹的事没有发生，选考结束后她很令人放心地在复习学习，只是对身边的人更加强烈地表达感情了。
江祁都对她偶尔来的一声祁祁习以为常。
这种状况持续到学期结束也没有停下。
但学期结束也就意味着她满腔的情绪无处释放。
放眼望去属实是没有比江祁更合适的邻居了。
他单手撑着门不厌其烦道：“干什么？”
裴舒眯着眼看着江祁拦着的手一连串问道：“你要出门？不是说接下来不接单了吗？你最近怎么天天出门？不会是嫌我烦了吧？”
“手表没电了，去店里装个电池。”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选考前你刚换过电池？”
“……”江祁认命地松开手让裴舒进去，然后冲房间里喊了一声，“奶奶！裴舒来了。”
江奶奶应了一声，披着袄走了出来招呼道：“裴舒啊，这么冷的天怎么站外面，进来坐坐。”
裴舒应了一声，但没动。
因为江祁看起来还是要往外走。
这种状况持续好几天了，江祁整天整天风雨无阻地地往外走，连问江奶奶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
寒假一共才两个星期，江祁选考结束后就不再摄影了，这时候除了复习有什么事是需要花精力的呢？
“你在躲我？”裴舒不确定道。
“不，不是躲，”江祁说，“是要干点你现在不能知道的事，过几天就告诉你。”
“……我真没想到你能这么交代。”江祁太配合，裴舒一时之间竟问不出别的东西。
“你都说了是交代了，那不得让你放心？”江祁说，“寂寞久了容易成emo精。”
“……”裴舒撇撇嘴，“太安静了不习惯。”
连高庆都趁着元旦来玩了两天，裴霁却一点回来的消息都没给，裴舒有时候打电话过去都打不通，只能在半夜两三点的时候收到裴霁的几句回信，后面她也就不在白天时间打扰他了，偶尔发个问候什么的，电话视频还要看裴霁少之又少的空闲时间。
有时候裴舒都怀疑他是不是背着自己要去当明星参加选秀什么的。
爸妈照惯例应该是年前回来，以前是没时间，现在除了没时间估计也是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了。
儿子走了再也没回来过，连女儿也被瞒着。
这大大超出了夫妻俩的预期。
过年餐桌上估计都尴尬，而且前两天裴舒刚跟他们电话里吵过。
吵完就觉得家里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既然江祁有事儿要出去她也不能拦着，裴舒像个主人家一样走到屋里把着门，等江祁出去后她招呼了一声就将门关上了。
背靠着门跟江奶奶比划着手嘘了一声，等觉得差不多了她悄悄打开门回头小声道：“奶奶，我出去了啊。”
江奶奶打了个哈欠：“别跟丢了啊！”
“那不能啊！”裴舒说。
鬼鬼祟祟地走到了楼下，裴舒追着江祁还没走丢的身影跟了上去。
按理说她离得不近，以一个普通人惯常走路只看前方或者是手机的习惯来说，没道理能发现她。
就是她大摇大摆跟在后面把跟踪写脸上也不可能被当事人看见。
但江祁就是能朝着她在的地方转个头。
裴舒一向认为被一件事瞒着的人绝对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所以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放弃的想法。
换句话说就是我都跟到这里了！那哪能轻言放弃啊。
裴舒跟到江祁上了公交车，她路上提前叫的车已经在等着了，一路顺畅地跟到了商场附近。
这边她实在是想不起来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没走几步路，裴舒就被突然冒出来王炼拦住了：“裴舒？”
“嘘！”裴舒猛地压低声音道，“叫那么大声干什么，你是没见过我啊？”
王炼根本没多想，他拦住裴舒要继续走的脚步道：“我想跟你谈谈。”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裴舒一眨眼的功夫江祁已经拐进了商场里面，再不走就跟丢了，都快到了才跟丢这谁能忍？
“我好不容易遇到你没跟江祁一起走，这就是机会啊！”王炼说。
一起走了！
那么显眼又高又瘦的男生看不见你看得见我？
我他妈就是没跟他并肩走而已！
“你什么事儿？”裴舒问。
“你让江祁把我照片删了，”王炼说，“就这事儿，我都没找你们麻烦了，删了赶紧的，我膈应。”
裴舒满脸都是“什么玩意儿”的表情。
“什么照片？”她说。
王炼一脸不相信地回怼她：“你们天天挨这么近你会不知道？”
是啊我就是不知道。
裴舒翻了个白眼，觉得跟王炼说话实在是浪费时间，她越过王炼边往前走边道：“我有事呢，你要是想找我麻烦就掂量掂量打群架的后果，讲不清楚事儿就别在这碍事。”
王炼本就压着火来找裴舒的，要不是忌惮江祁手里的照片谁还绕弯子找人，之前还找不到，因为这两人一起上下学，他根本没那个机会。
王炼一把抓住了裴舒的手腕，虽然隔着厚实的衣服，但他的手劲还是让裴舒皱起了眉。
她挑衅道：“你真想打架？来来来，怕你算我怂。”
简直莫名其妙。
“你别以为我不敢动手！”
“那你动手啊！”
“放手，照片我已经删了，”江祁不知道从哪个拐角里转出来的，手里拎着一大袋裴舒一眼看过去就能拿年货两个字概括了的东西，他朝着裴舒眨眨眼，眼里是意味不明的笑，“你不提我都记不起来了。”
“你这就买好了？”裴舒也不装，被发现了就被发现了，但江祁刚进去没多久就拿出一袋吃的出来，是直接扫荡了一遍货架吗？
这不科学啊？
“嗯，”江祁抬了抬下巴走近两步，“放手。”
王炼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松开了裴舒后退一步，如果裴舒没看错的话，王炼有些忌惮江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