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平常就有送礼物的习惯，那天看到那双鞋很适合他就买了回来放在车里。”
林琳稍微解释了一下，又轻轻「哦」了一声：“你刚刚说他中途换鞋了？换上了我送他的那双鞋？为什么？”
钱皓怎么知道为什么，只知道自己在这次的询问之中什么也没有问出来，所有的事情林琳都给了合理回答，即使目前所有的信息之中，林琳所做的事情都太过巧合，巧合到让人不相信这是巧合。但是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任何指向性怀疑，钱皓一筹莫展。
“晁玮换上了那双鞋，可能是想试试新鞋。”钱皓不能回答林琳的问题，只能简单搪塞一下。
“钱皓，问问她有没有去过清安县。”钱皓的耳麦中突然传来应铮的声音，他和陈副队在隔壁房间观看。
不仅在看整个审讯过程，更多的是在看林琳的表现，她的神情、动作。
“之前有去过清安县吗？”钱皓为不可见地点点头，问道。
“清安县？”林琳从进来开始就保持着的坦然有一瞬间崩了，迅速管理好自己的情绪，这次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
钱皓没有说话，慢慢地等着，林琳明显处于回忆状态。
“去过，很久以前去过一次清安县，但是具体时间记不清了。”
林琳很久之后说道，所有的出行都是可查的，在这件事上其实没有任何隐瞒的余地。
况且警察这么问出来的时候，就证明他们已经有一定证据或者能够查到。
“去清安县做什么？”钱皓有些惊讶，耳麦中没有传来声音，他继续问下去。
“记不清了，好像是去写生，我以前学过一段时间的绘画，清安县的风景很不错，是个采风的好地方。”林琳有问必答十分配合。
“问问她和姜娴的关系。”应铮继续说道。
“认识姜娴吗？”钱皓应声问道。
“姜娴？哪两个字？”林琳笑笑，又是刚进门的时候那幅坚不可摧的模样。
应铮和陈副队对视一眼，摇摇头，知道今天问不出来什么了。
“姜娴，华阳一中的老师。”钱皓举起纸张，上面写着姜娴两个字。
“认识，她是交换生，正好交换到我在的学校，华国学生聚会见过。”林琳看到这两个字恍然，所说信息和目前查到的一致。
“你们是一起回国的？”钱皓并不知道应铮和陈副队的表情。
但是毕竟工作了这么久，心里什么也明白，只是还按照自己的习惯继续问下去。一般来说，说得越多，破绽越多。
“不是吧。飞机上没看见她。”林琳将问题缩小化。
“你们不熟？”钱皓有点放弃了，有些直白地问道。
偏偏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林琳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愣了一瞬，才说道：“毕业之后只见过两回。”
林琳并没有正面回答钱皓的问题，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她保持沉默，似乎打定主意不再开口。
“那今天谢谢林女士。”钱皓也在此时结束了今天的询问，想要问的已经全部都问了。
虽然结果不太好，但是应铮既然让问问题，想来也是有什么发现的。
钱皓和赵瑾结束了审讯，出门将林琳送出去，应铮和陈副队在他们走后才出门，两个人边走边聊。
“林琳和姜娴肯定有什么关系。”陈副队和应铮慢慢走，两个人对于刚才的审讯都有相同的看法，林琳在提到清安县和姜娴的时候，有两次神情的明显变化，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等直播间的主播查出来，或许我们就知道这个案子的全貌了。”
应铮感慨一句，两个人到了办公室，众人依旧是忙碌昨天分配的任务，等到所有的调查都结束之后，才会进行下一次会议。
陈副队回去忙自己的事儿，而应铮转了个方向来到了档案室，顾盼和宋寒还是和昨天一样，两个人各在一边，手旁边厚厚的一摞资料。
“应队，喏，这是你的。”宋寒头都没抬，只微微侧了一下，表示知道应铮来了。
应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旁边已经放好了一摞资料，显然是为他准备的。
“好……”应铮脱下外套坐下，偷偷看了眼顾盼，顾盼停了一下手中的动作，很明显，知道应铮来了，不过并没有说什么，依旧是把平板推到了应铮的面前。
窗外阳光正好，档案室虽然比较阴暗，但是仍有丝丝阳光透进来，如果忽略旁边的宋寒，这场景竟然有些美好。
应铮微微抬头，感觉自己看到了以前梦寐以求的场景。
如果两个人没有分手，在大学的时候会不会就是这样，将档案室置换一下，大学校园里应该是图书馆，两个人在图书馆里，坐在一个窗口的位置，忙碌的时候各自看着自己的书学习，福至心灵的一瞬间，会都抬起头来，看一眼对方，笑一笑，然后继续学习。
应铮想过很多这样的瞬间，可惜从来没有实现，现在虽然时间不对，但是那个场景奇迹般地出现了，顾盼将平板推过来的那一瞬间，像极了传纸条的模样，这一刻，宋寒也不多余了，可以暂且充当上课的老师。
老师的在场，给顾盼推平板的行为更添了几分隐秘性，这微小的动作彰显了两个人关系的不同寻常。
应铮垂眸，收回自己的心思。只不过是一件平平常常的小事，在他的脑海中瞬息万变，竟然生出了这么多心思。
“快点看……”宋寒依旧是头也不抬，佯装凶巴巴的语气，翻了个白眼。
人太敏锐也不是一件好事，应铮怔愣的瞬间没能逃过宋寒的眼睛，那种自己多余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
应铮笑笑，俯首干活。
三人维持着昨天的效率，桌上的卷宗一点点下去。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只等下午再努力一下便可以全部看完。
“走吧，去食堂。”依旧是宋寒先看看手表，早已过了下班时间。
但是顾盼和应铮动也没动，这份定力还是不错，宋寒非常赞赏，笑得潇洒肆意：“今天我请。”
宋寒挥挥手里的饭票，笑起来。
顾盼的电脑上这两天记了不少东西，宋寒自己也觉得有很多地方还有待查证。总的来说进展不错，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起来。
顾盼和应铮对视一眼，宋寒现在的动作很孩子气，说的话也稚气，但是格外可爱。
人们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宋寒还不老，但是言行已经有转小的趋势。
“走，谢谢宋队。”应铮十分给面子，几个人收拾好东西，就朝着食堂走去。
“今天下午应该就能看完了。”在路上，连着两天共处一室的三个人已经算是熟悉了，宋寒也就闲聊起来。
“是……”应铮应声：“明天我们就可以大致讨论一下，晁玮案今天下午应该会出结果，明天的时候也许会解开一些一直困扰我们的谜题。”
“好，好。”宋寒连说两个好字，心情有些激动，他快走几步又弯回来，拉了一下应铮：“走，快走。你们两个年轻人，怎么还慢吞吞的。”
顾盼和应铮没有说话，但是脚步快了些，两个人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无奈，顾盼突然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宋寒只说这么一句话根本不会结束。
果然，下一秒，和顾盼、应铮并行的宋寒就幽幽开口了。
“今天这顿饭你们多吃点，你们真正在一起的时候我可能回清安县了，肯定也过不来，就当提前庆祝了。”
“宋……宋队……”顾盼无奈开口，只是声调稍软的喊了声。
她一向最敬重的就是像宋寒这样的人，真正的一线，信念坚定，有着探查真相的勇气和能力，秦老是这样的人，秦思礼也是这样的人，应铮也是这样的人。
“先谢谢了。”应铮截住了顾盼后面的话，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顾盼，眸中柔情让顾盼哑言。
“呵呵……”宋寒眼睛又在两个人中间瞟来瞟去，啧啧两声，这回是真的快步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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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应铮回到办公室，钱皓在自己工位前忙碌着。但是分着心看着门口，一看到应铮进来，急忙起身，手里拿着一张纸，朝应铮走过来递过纸张。
“应队，查到了，是姜娴。”不等应铮看纸张上是什么内容，钱皓急急指着名字拿出，迫不及待地告诉他。
“是姜娴，就是华阳一中的那个老师——姜娴！”生怕应铮没有听明白，钱皓重复了好几遍，还特地加上了职业，生怕应铮没有明白这个人是谁。
“其他人都查完了吗？”应铮捏着这张纸，骨节泛白。虽然早有预料，但心底的猜想成真的那一瞬间，还是冲击感十足，让人不敢相信。
早在夕颜直播间出现的时候，应铮的心里就有这样的猜想。
此刻，真正的结果到来，心底像落了一块大石头，又有另一种情绪被高高吊起。
即便再不敢相信，事实便是如此，夕颜直播间的主播正是姜娴。
第86章 、少年游（23）
“人都回来了吗？”应铮紧紧地捏着这张纸，面色黑沉：“回来了开会。”
“回来了，马上！”钱皓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立马应了马上去叫人，魏阳他们回来了但是现在并不在办公室内。
钱皓叫人不过分分钟，应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坐到会议室的时候心情已经平复，幸好现在顾盼不在。不然她知道姜娴的消息时，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消息准确吗？”应铮坐下，众人都已经知道夕颜直播间的主播是姜娴，应铮此刻问出来，大家都看向钱皓。
“消息确切，我跟直播公司那边联系，获得了直播间主播的信息，为了确定主播身份，从后台调取了直播间刚开的时候的录屏以及网上找了些片段，和姜娴公开课的音频进行了对比。
虽然直播间使用了变声器，但是语音、发言习惯、停顿等通过技术手段对比，基本吻合。所以，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姜娴。”
钱皓拿出一份证明，这是他刚刚去做的，也是这份报告让钱皓一直分着心等着应铮回来。
“她签约的时候用的就是姜娴的身份信息？”陈副队有些不敢相信，如果姜娴真的是直播间的主播，她就这样明目张胆的用自己的信息，没有任何遮掩？
“她没有签约，直播公司那边给出的说法是，直播分为两种，一种是签约主播，一种是未签约主播，后者只需要上传、验证身份信息就可以直播。签约和未签约的区别主要在于资源的倾斜。”
钱皓将这些事情打听的很清楚：“姜娴的直播间在没有平台给予资源的情况下，所有的人气都是自发积累起来的，平台多次邀请她签约，但是她都没有答应。”
“有录屏吗？”应铮皱眉，报告一出来，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信息的准确性，夕颜直播间背后之人是姜娴的事实基本上板上钉钉。
“没有……”钱皓摇摇头，双手一摊对此也很无奈：“直播平台有两个选项，主播可以自己选择，一是自动录屏，主播每次直播之时会自动录屏，不直播的时间会循环播放这些录屏；
二是没有录屏。姜娴选择的是后者。而且因为她不是签约主播，即便小有名气但是平台并不关注，所以后台是没有信息的。”
“有没有人录？”应铮略一思索。
“应队是说录屏小组？”钱皓又是摇摇头：“夕颜直播间在开播之初就说过不能录屏。一旦网上发现会追究责任，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内容版权。
所以直接搜索是找不到的，没有人直白地放上来，而且知道这个直播间的基本也是老粉丝，不会再去做这件事情。”
“当然要是找的话肯定也能找到，总有人不听话，但是这个时间耗费很大，并没有没有章法可循。”钱皓继续补充。
“就是说我们能找到这样的人，挨个去找直播间的老粉丝，如果没有录屏的话，看他们是不是能够复述一下姜娴每次直播的内容，不需要很详细，只要有主题就可以，我们需要大致了解直播间这么长的时间都是在直播关于什么的内容。”应铮说完这件事，有关于直播间的内容大致就说清楚了。
“关于晁玮案，林琳的笔录大家应该都看过了，对于林琳，还有什么新的发现吗？”应铮将笔记本翻了一页，话题进入了下一个。
姜娴目前成为晁玮案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人物，而林琳在案中也是有着非常明显的存在痕迹，这二人都是重中之重。
“我们又仔细查了一下林琳，首先查的是林琳在国外的时候。在这份更加详细的报告中，我们发现了一个问题。”
陈副队站起来将报告投影，大屏幕上出现的是林琳的行动轨迹和在国外的时候和姜娴的交集。
“姜娴去国外当交换生一年，在国外的学校读硕士一年，总共在国外学习生活了两年，这两年都是和林琳在一个学校。
第一年的时候，两个人的交往还是比较多的，生活区域有很大的重叠。
但是回国前的八个月里，林琳和姜娴的交集消失了，林琳搬到了家里给她购置的房产里，姜娴住在公寓，两个人的社交圈也不在重叠。除了我们之前查到的校友会，她们基本没有同时在公共场合出现的情况。”
陈副队做了很详细的数据统计，虽然第一年姜娴和林琳的交往不算甚密，但是也是关系比较不错的同乡之间的交往，而之后则更像是陌生人。
因为第一次调查的时候重点并没有放到林琳身上。而且国外的信息并不好查，所以只查到一些大的场合中两个人的交集。
所以在第一次会议中，大家只知道姜娴和林琳认识，姜娴在林琳的社交网中，两个人在留学生聚会上有联系。
而这次进行深挖之后，能够明显看到她们在第一年的时候关系比所谓的同乡要好一些。
“你是说，她们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断了联系或者决裂，又或者……”应铮停顿了一下，说出一种最坏的猜测：“她们在回国前八个月就断了联系，是为了以后被查的时候寻不到任何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