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都没有让我陪你去啊”秦羽骂骂咧咧的职责着。
“你那么暴躁,你去了,我或许会害怕的”
“徐东升陪你去的吗?我赶紧问。
“嗯”
“那,你们俩...现在?”单小欣小心翼翼地问。
“他很失望,我提出分手,但他不同意”
“还他妈的是个多情种啊”秦羽的嘴一向惹人烦。
“他,不在家吗?”我担心秦羽的话会让徐东升听见。
“不在,出差了,后天才回来”
“那你最近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刚做完手术,身子虚,多注意营养” 单小欣像个老妈子似的叮嘱张彤。
“你们别担心我了,又死不了。说说你们吧”大家的关心让张彤觉得有点矫情,转眼变成“张哥”本色。
“对了,秦羽。你呢?”我突然想起来。
“我?怎么了?不愁吃不愁喝的,活得那叫一个自在”秦羽起身去到了杯红酒,像个贵妇,摇一摇酒杯,小酌一口。
“不正经,懒得理你”我明白,她不会轻易说出内心的苦;假装不在乎,才是她慰藉内心痛楚的良方。
“马上要新年了,我希望我们四个人都好好的,身体健康,幸福长寿” 单小欣的话永远会让你觉得她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简单,可爱。
十二月三十一日,早晨,我们打包好了行李,又提前租了一辆较新的白色宝马,前往匈牙利最著名的米什科尔茨山洞温泉。从布达佩斯开车到米什科尔茨需要两个多小时,沿着M3高速公路一直往前开,幸运的是那天交通并不拥堵。虽然有点雾,但是完全不影响开车。威廉开得很快,速度几乎都在130,马路两旁是被白霜覆盖的树林,我们就像是在滑雪,在银白色的冬季,“勇往直前”地兴奋着。
威廉就静静地开着车;我拿出相机,从车窗拍下一些路途中的美好风景。中途,找个加油站停下来,吃点东西,然后再接着上路。后来,录音机里播放了一首法国钢琴曲 - ,法国著名钢琴家鲁多维科.艾奥迪的作品,同时也是法国电影《无法触碰》的插曲。原本安静的两个人,突然激动了起来,尤其是我。因为我非常喜欢那首钢琴曲,只可惜,自己不会弹。我们开始聊起诸多世界著名音乐,从古典到现代。威廉眉飞色舞地给我介绍了很多相关的名人和作品。我不停地提醒他,“不要太兴奋,开车呢,安全第一”。
到达酒店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多,天气阴沉沉的。酒店,更准确地说是民宿,白墙红瓦的两层小楼。楼下有一个院子,松树围绕四周,小而精致;距离山洞温泉很近,开车只需五分钟。房东是一位五六十岁的匈牙利女士,胖胖的,满脸堆着慈祥的笑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外套,说起话来声音有点大,但显得格外亲切。她的英语不算流利,但她热情友好的态度让人印象深刻。
她先带我们参观了房间,然后还体贴地给我端来了一壶热腾腾的红茶,让我们真切地体会到宾至如归的感觉。房间不大,一张双人床,最多只能睡两个人的那种;两个小沙发椅,中间摆着一个圆形的,直径在五十公分左右的玻璃茶几,上面放着一张用匈牙利语和英文写有住房规则,以及WIFI密码;一个空空的电视柜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老旧的黑灰色电视机,十七八寸大小的屏幕。但室内装饰得很温馨,紫色的窗帘前摆放着两盆多肉,给屋子里增添了几许生机。床头柜上摆放着两只相视而笑的□□小熊玩偶,就像家的感觉。从窗户往出去,可以看到酒店后的小花园,以及周边楼房的欧式精致房顶。
在匈牙利,或其他欧洲国家,我很喜欢这种小镇或农村;家家户户一个小院子楼房,看上去,十分温馨。我还和威廉开玩笑说以后我们也要买一个这样的小房子。谢过房东,我们打算休息一会儿。无论外面的腊月寒冬如何耍酷,都完全没有影响到我和威廉的相拥而憩;我们的爱是那样的坚硬。将近傍晚的时候,外面开始起了雾,浓雾弥漫着周围的一切,甚是神秘和诱人,犹如走进了童话故事。我叫威廉起床,告诉他自己饿了。他洗了脸,然后拉着我,下楼去找吃的。
站在厨房门口的房东太太察觉到了我们“觅食”的意图;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双手,一脸友善地对我们说,晚一点会有为大家准备的丰盛晚餐;如果我们需要的话,要提前告诉她。晚餐不是免费的,每个人需要额外支付两千五百福林。价格很便宜,而且我们的胃早已“瘫痪”,便向她预定了晚餐。威廉看着我,揉了揉肚子,又探着头,往厨房里瞄,很好奇她会用什么美食来填饱我们的肚子。不过我们已经远远地闻到了一股煎洋葱的味道,那么香。在饥饿面前,再刁钻的嘴也会变得温和很多,就算没有肉,蔬菜也可以让味蕾醉生梦死。
我们坐在楼下的小咖啡室里喝咖啡,不过是免费的;没一会看到其他住客纷纷从楼上下来,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就像是到了饭点,在外面玩够了回家等待妈妈“伺候”的孩子,每个人都是先看一眼厨房的方向,而不是脚下的楼梯。彼此都是陌生人,没有什么话题去聊,只能先礼貌地向对方点头微笑。
“晚餐马上就好了”房东太太从厨房窗户探出头,兴奋地通知我们。就像是在通知一群得了重病的垂死之人,终于研究出来了可以瞬间治愈病情的良药般兴奋。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让大家先在餐桌前坐下;长方形的桃木餐桌,有四五米的样子,上面铺着深紫色的格子条纹桌布,三支插着鲜花的陶瓷瓶,间隔地摆在两端和中间。每个椅子上还贴心底放着棉垫,防止椅面太凉。可屋子里到处都充斥着暖气,不过,房东太太的这份细心和周到,就算“过分”,我们也心甘情愿地接受。
一共有八位住客,加上房东太太和她的先生,十个人。外面早已漆黑一片,腊月寒冬,天总是黑得很早。就像是黑得早一点,黎明的曙光就会提前到来一样。牛肉汤,烤鸡腿,炸鸡排,土豆泥,蔬菜沙拉等等,摆得满满一桌,香气扑鼻。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伸出大拇指,赞扬房东太太的好厨艺。除了我和威廉,其他游客有来自匈牙利、法国和德国不同的国家。虽然国家不同,但是彼此都在用英语交流着,分享着自己的文化和趣事。有时候,与陌生人,心与心的距离,也可以那么近。
红酒喝得有点嗨,第三瓶Palinka已经被解决了一大半。来自法国的年轻律师查理居然和来自德国的理发师里昂斗起了舞。两个一脸通红的年轻人,脱掉了外套,手舞足蹈地在小小的餐厅里扭来扭起,一会儿像是恰恰,一会儿像是伦巴,逗得大家集体鼓掌欢呼。我坐在餐桌前,心里涌过一股暖流。在快乐面前,不分职业,没有贵贱。大家都是一样的。
楼下客厅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我们享用完美味的佳肴,坐在稍显拥挤的咖啡室里继续聊着天。之前彼此之间的“冷漠”早已被这顿充满喜悦的晚餐化成了“友谊地久天长”的温馨。房东太太还帮我们拍了照片,并且会通过邮件的形式发给我们。第二天,我们没有起的很早,主要是因为外面太冷;当然,早那样的腊月寒冬,我们确实也没必要对自己那么残忍。直到中午,我们才起床。吃完午饭,我们终于开着车前往期待已久的山洞温泉。
温泉门口是一片停车场,虽然寒风凌冽,却阻挡不了大家对温泉的钟爱;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停车位。跟着人群,买了票;售票员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匈牙利大叔,满脸的胡茬,戴着一个革命时期的军绿色大耳朵帽。看到我这张亚洲面孔,他又再次抬头瞄了我一眼,笑了笑。我暗暗地撇了撇嘴,拿着票,走进大门。看到温泉洞上面的小山,枯萎的草,没有融化的雪,瞬间一股寒意直逼心底。外面的池子是关闭的,据介绍说只有夏天才会开放。迫不及待地跑进了山洞里面,暖气很足,瞬间觉得暖和许多。里面的游客虽然不少,却也不像布达佩斯的温泉那么多。大城市里的温泉很多时候都是人满为患,更吵闹,从而很难享受温泉本应该带来的舒适和静谧感。
温泉水在三十五度左右,在灯光的照射下,山洞里的池水显出浅蓝色。池子是用瓷砖铺垫的,两边是山洞的原始容貌,感觉十分神秘。我和威廉坐在一个池子的一边,没有太多的语言交流,静静地享受着美好的平静时刻。静坐在山洞里的温泉中,像是与世隔绝,给人一种祥和的舒坦。所有城市的喧嚣都被死死地隔离在外,静静地注视着眼前水面上的涟漪,把温泉水不停地洒在身上,大脑是空白的。
很多年前,我曾经看到过一个把我的心彻底溶化的句子,“有时候,我们哭泣,并不是因为我们太软弱,而是因为我们坚强的太久了”。就像一颗逐渐成长的小树苗,我们永远看不到它体内的伤痕,还有它内心的挣扎和倔强。
“嗨,亲爱的,你在想什么呢?”威廉摸了一下我的头,突然问到。
“哦,没什么,只是在放松而已”
“我们应该经常来这里泡温泉,确实很享受”
“是的,非常舒服”
“我真心希望美好的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有你的陪伴,泡着温泉,真是太幸福了”
“像是在做梦一般”我笑嘻嘻地说。
“你想要按摩吗?我可以给你按”威廉突然问。
“为什么不呢?”我冲他做个鬼脸。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假装有点不耐烦,就像是一个女王在等待奴仆的服侍一样。
“好的,我的女王殿下”他快要笑出了声。
快乐的温泉浴泡了大概三个小时,上岸时还有点依依不舍。威廉还没有上岸,我站在水边,披着毛巾,不停地用脚轻轻地踢着水,等着威廉,像个四五岁的孩童。离开山洞温泉后,我们去了一家附近的咖啡厅;见了一个朋友,托马斯,威廉的前同事,一个月前辞了职,正准备在米什科尔茨开一家宠物店。
托马斯两年前交了个女朋友,因为性格不合分了手;但是她留下了两个人之前共同收养的猫。他似乎依然惦记着她,每天抱着那只猫,“睹物思人”。后来,他又相继领养了另外两只猫;每天,面对三只猫,他感觉闲暇时间很充实,很温馨。今年他还加入了当地的流浪猫志愿者队伍,周末会去寻找一些流浪猫,帮助它们找到一个温暖的家。宠物店已经在装修,托马斯说大概一个月后就可以开业。
第二天,托马斯邀请我们俩去一家当地的匈牙利餐厅吃午餐,我们很感激。托马斯是个非常平静的人,话很少,那顿饭吃得既美味又安静。我不知道悄悄地转过脸看了威廉多少次,反正几乎没有看到托马斯看我。不知道他是害羞,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一直都是威廉在问,他在回答。好不容易吃完饭,托马斯突然满脸兴致地邀请我们俩去他家。在市中心,三层黄色小楼的第二层。开了门,进了屋,我们终于见到了那三只小可爱的真容,一只纯白色的波斯猫,一只是白色和浅灰色相间的布偶猫,还有一只棕黄色狸猫,可爱极了。
我们俩在米什科尔茨一共待了三天,临走时,房东太太还热情地送了我们一盒她亲手做的匈牙利甜点,樱桃酱的,看上去很甜。我们很是感动,作为回礼,我把自己新买的一个带有中国彩色刺绣的小手包送给了她。
回到布达佩斯,新年的假期也所剩无几。
第 5 章
“你坐好,不要动来动去的啊,搞得我很紧张”我瞪着眼,冲沙发上的威廉大声地埋怨着。
“宝贝,学生都是这样的啊,上课时都喜欢动来动去的”威廉调皮地和我顶着嘴。
“安静,我要开始了啊”我站在客厅里,面对着威廉,一脸严肃。
“好的,老师”他双手托着下巴,假装是个乖巧的孩子。
“今天我们的话题是‘小动物’,你最喜欢的小动物是什么呀?”我瞬间神采飞扬地问着眼前的这个顽皮“学生”。
“我最喜欢的动物是小猫咪,喵,喵”威廉不正经地捏着嗓子说话,两只手握拳贴在脸庞,学猫叫。
教学经验不丰富,只能和威廉先在家里演练几次,以免到课堂上两眼一抹黑。简单的一个“小动物”话题,我们俩前后演练了三遍,紧张得我咕嘟咕嘟喝了两大杯水。之前面试时的那点儿自信,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鬼混了,留下我一个人不知所措。
“您好,我是林若希”,吃完午饭,我给国际语言桥的人事部打了电话,确认第二天的上班时间。
“您好,我是Reka,人事部助理,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孩,听上去年龄应该和我相仿,声音很温柔。
“嗨,Reka,请问明天我几点去学校呢?”我声音清亮地问道。
“您明天上午九点到学校就可以”她挂电话时,留下一句“See you tomorrow”,声音清脆而甜美,连女生听了都有心动的感觉。之前对新单位的紧张感,瞬间消失了不少,对学校的第一印象就这样“甜美”地开始了。
威廉还没开始上班,他非要陪我一起去报到。就像是我要去见一个人贩子,他总觉得我自己应付不来。其实,他总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我;让我一个女孩子为了他千千迢迢来到欧洲和他生活在一起。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我心里明白,就像是明白他爱我有多深一样的清晰。我很感激他没有说得那么明白;如果是那样,或许,我和他之间的那份美好,就会退去些许我最爱的朦胧美。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常常痴迷地依偎着彼此,却不发一言。有些东西,就算多那么一丝一毫,就会像是长出了一根银针,轻轻一戳,五彩斑斓的泡沫便会瞬间爆破。
学校在市中心,距离Astoria不远。在Rákóoczi大街边上的一条狭窄街道里。一楼,一个小院子;黄色铁栏杆的围墙,大门是天蓝色,很醒目。院子中间有一个引人注目的小花园,三四平方左右,由二十公分左右的竹子交叉围着。里面的花早已凋零,只有周边的两三颗小松树还在坚强地生长着。
学校校长,凯瑟琳在门口处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她是个有点微胖且个子很高的女士。穿的衣服不是正式的西装,而是浅蓝色牛仔裤陪一件棕色的休闲外套,里面是白色的毛衣,看起来非常的亲切。我让威廉在前台等我;我跟随校长进了她的办公室。她热情地招待我坐下,还给我倒了一杯她刚泡好的铁观音,她知道中国人一般会很喜欢。我谢过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很清香。她告诉我说,她曾经在华东师范大学拿到了教育学博士学位,毕业后在匈牙利驻上海大使馆教育部工作了三年。难怪她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