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你可不能有事啊”秦羽吓得紧紧地握着周明朗的手。
“吐出来了，吐出来了”我站在一旁，不停地拍打着周明朗的后背，想让他都吐出来。
“你吃了多少啊？妈的”张彤赶紧接了杯水，给周明朗漱口。
“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想吓死我啊”秦羽已经哭得筋疲力尽。
“秦羽，我真的很爱你”周明朗的意识渐渐清晰，握着秦羽的手，捧在脸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快点扶他到床上躺着”我让威廉扶他到卧室。
“秦羽，不要离开我”周明朗虚弱地躺在床上，握着秦羽的手不愿松开。
“嗯，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的”秦羽趴在周明朗的胸前，哭得快要晕厥。
“哎”张彤转身去卫生间，拿来湿毛巾，递给秦羽，让她擦擦。
有惊无险，最终周明朗没事。我和威廉帮忙把卫生间打扫了一下，张彤从药箱里把所有得安眠药都拿了出来，放进了自己得口袋，准备下楼后扔掉。安抚好周明朗和秦羽后，我们问需不需要留下来陪她，她说不用，她可以的。离开秦羽家，我吓得仍是浑身哆嗦，搂着威廉得胳膊，跟在张彤后面下楼。上了车，张彤把我和威廉先送回家。
“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做这样得啥事，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值得我们为他去死”，车停在了我家小区门口，张彤在我下车前叮嘱我，眼睛却直直地看着前方。
“嗯，我知道。我们都一样，要懂得真爱自己”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肩，然后下了车。
“周明朗吃了安眠药，不过现在没事了，你不用担心”在上楼时，我给单晓欣发信息。之前她在视频里看到了我们慌乱的样子，肯定也是被吓到了。
回到家，已经十点，我并没有告诉妈妈关于周明朗的事情，怕她会多想。威廉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地在客厅里和爸爸聊天；妈妈拉着我去她的卧室，聊了很久。她叮嘱我以后一定要学得聪明点，不要冲动，不要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尤其是在遇到困难的境遇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妈妈的手，把头轻轻地依偎在她的怀里。妈妈说，家，永远都是我避风的港湾。
第二天上午，天下着秋雨，滴到脸上，冰凉；外面烟雨朦胧，哥哥开着车送我们到机场。他简单地嘱咐了几句，便让我们进去安检。我和威廉都没有说什么，只是手拉着手，感受来自彼此的爱意和温度。从北京飞回布达佩斯，我们都没有聊太多，我不知道威廉当时在想什么，我也不敢去问，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同时，经过爸妈对威廉的再次认可，我心中也开始对未来充满着期待；但心底某个角落，还是躲藏着一丝对未知未来的担忧。希望只是我的杞人忧天。
飞机抵达布达佩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叫了辆出租车，便往家赶。到家后，我先去洗了个热水澡，实在是讨厌长途飞行，感觉全身都已僵掉。十一点多的时候，威廉洗完澡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玩游戏。我坐在床上，把所有申请绿卡需要的材料都一一摆好，按着材料名单再次仔细地检查一遍，还包括薪水证明和银行存款等，最后不放心，还让威廉帮忙核对了一次。他说我不用那么紧张，就算有什么缺失的材料，稍后也是可以去补交。我说还是一次性完整地提交，免得天天提心吊胆的。
外面呼呼刮过的秋风震动着玻璃，相对之下，让人觉得屋子里甚是温暖。威廉和我面对面地坐着，整理着材料；我抬起头看了看他，心里很暖。虽然申请绿卡并不意味着我一辈子都会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待在布达佩斯，可是，还是有种往后余生的感觉。
“怎么了？宝贝”他突然抬起头注意到我在看他。
“没，没事。就是，觉得自己很幸福”我拉过他的双手，一脸幸福地看着他。
“哦”他伸过手来把我搂在怀里。
“我们俩要好好的”我把脸贴在他胸口的睡衣上，很柔滑，暖暖地感觉到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香水味。
第二天上午，才八点半，我早早地到了移民局。推门进去，果不其然，似乎每天都是长长的队伍。好不容易在前台拿到了一个号，208，还好前面没有两百多人在排队。等叫到我的号时，我在那里已经等了快三个小时。真心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他们都要等那么久，是因为工作太复杂还是工作人员的效率太慢。我拿着号码和材料进去，坐了下来。工作人员是一个中年妇女，她的英语不怎么好，但脸上的微笑给人印象很深刻，我们用英语和匈牙利语混合地交流着。她仔细地检查了我的文件后，确保里面包含所有必须的文件，然后告诉我需要等三个月。
申请材料终于提交，心里的紧张感暂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至少可以把对绿卡的“焦虑”遗忘到三个月后，日常的重心又到了工作上。
每次在公司见到本斯，我都会像是被泼了红酒，脸发烫，浑身不自在，尴尬不已。幸亏，公司突然接到一个美国的新项目，本斯一再强调我们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每个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忙得废寝忘食，尤其是本斯。我和他之间的尴尬境遇也少了很多。本斯忙到甚至没有时间上中文课。
时间在忙碌中犹如白驹过隙。两个月后，我们终于按时完成了那个美国项目，本斯邀请全公司的员工一起聚餐，因为那个项目给公司带来了不小的收益，每个人的付出都值得被犒赏。
很多同事突发奇想地说吃中餐，本斯看了看我，我点头示意他没问题。他让我找一家稍微好一点的餐厅，档次不能太低。最后，我定了那家Made in China，新开的中餐厅，在六区，交通方便，价格不算贵，环境也很不错。有一次我和威廉路过那里时发现的，去过一次，味道确实不错，很地道。
餐厅老板是一位上海人，老移民；知道是公司聚餐，决定给我们一个包场的折扣价。把所有的桌子并在了一排，我们面对面坐着，我和本斯坐在同一侧，中间隔了两个同事。服务员是两个匈牙利男生，都挺高，有点瘦；一个叫托马斯，另一个的名字不记得了，都二十来岁；托马斯比较开朗，热情地招待着我们，另一个服务员有点腼腆，话很少，但是非常帅，几个女同事一直在偷偷地议论着他，就像是要合谋把人家吃掉一样。
麻辣鸡丁、糖醋鱼、红烧排骨、西红柿炒鸡蛋、香菇青菜等等，各种美食摆了长长一桌。晚餐期间，本斯没有过度地关注我，我们俩也没有单独地聊什么，除了在做游戏时说上过几句话。大家玩得很开心，吃得也很满意，整个聚餐的氛围让人难以忘怀。在晚餐的最后，本斯让公司的副经理暂时处理所有业务，他计划去巴黎休假一段时间。听到他要休假，坐在一旁的我心里既开心又悲伤。至少有一段时间在公司里我不用尴尬地和本斯招呼了；可同时，又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的“离开”可能也和我有关，觉得很对不起他。
已是深秋，天气变得越来越凉，尤其是早晚，温差很大。周日，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暖暖地洒在桌子上，还有脸上。我和弗洛拉在一家咖啡厅喝咖啡，静静地享受着暖阳的午后。
“最近，你和威廉一切都好吗？”弗洛拉吃了口草莓蛋糕，问我。
“是的，现在都很好。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我懒懒地伸个懒腰。
“很好啊。那，本斯呢？”弗洛拉突然提到。
“嗯？本斯？”我不明白她想问什么。
“他还在追求你吗？”弗洛拉直截了当地问道，并且一脸的坏笑。
“没有，我已经给他解释清楚了，他也接受了我的决定，所以，我们现在就是一般的朋友加同事的关系”我双手握着咖啡杯，闻着淡淡的香味。
“我希望他是真的放下了”她还在故意逗我。
“其实，每次在公司看到他，我还是会觉得有点尴尬”
“我明白，那你有想过换个工作吗？”
“换工作？还没有想过这个”我有点意外，愣愣地看着她。
“如果你换了新工作，我希望你的新老板不会也爱上你”弗洛拉说完笑个不停。
“弗洛拉，不要闹了。你呢？你和你男朋友之间都还好吗？”
“是的，我们一切都很好”
“你会和他结婚吗？”我突然问道，但又觉得有点不礼貌。
“他还没有向我求婚，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嫁给他。可能，我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来观察吧”弗洛拉终于严肃了起来。
“我理解。就像我和威廉一样，相识已经三年了，但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准备好和他结婚。我甚至都还没有想过结婚，我只知道和他生活在一起很舒适”
“如果他突然向你求婚呢？”
“我想，我可能也需要更多一点的时间去认真地思考吧。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在我面前提过结婚”
“我希望他可以尽早向你求婚，这样我就可以做的你伴娘啦”她又嬉皮笑脸起来。
“一定，如果我结婚，你一定要做我的伴娘”
深秋暖阳的午后，让人很容易满足生活的给予，我们俩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我喜欢秋天，甚至是痴迷，总觉得它可以给我一种略带哀伤的浪漫，不知道是我的脑子有问题，还是我的“喜好”太奇怪。喝完一杯咖啡，意犹未尽，不想离开，于是又点了一大份水果沙拉。有时候，和朋友一起赖在咖啡厅，闲聊着生活，挺美好。
周一上午十点，正在忙着手上的工作，却发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电话，点开一看是移民局的电话，我立马打了回去，心里有点紧张，但没人接。我猜想应该是关于绿卡的事情。下午我提前离开公司，去了移民局。到那里时，已经快四点半，当然，还是有很多人在排队。领了号，坐在最后一排靠门的一个椅子上，紧张地等着。手心不停地出汗，眼神无法专注，东张西望。
“宝贝，短信里你说你去移民局了？是他们通知你去的吗？需要我过去陪你吗？”威廉给我发信息问。
“是的，他们之前给我打了电话，但是我没接到，应该是关于绿卡的事情。不过马上就知道结果了”
“哦，不要紧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顺利拿到绿卡的”
“希望吧”说然嘴上这样说，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你等会儿下班先回家吧，拿到结果后我会立马告诉你的”
“好的”
已经等了一个小时，太漫长，就像是一只蜗牛爬了十公里路一样。点开手机里的头条新闻，却心不在焉不时抬头看着显示屏上的号码，紧张地已经去过两次卫生间。“叮咚”一声，显示屏上终于出现了我的号码，有种中彩票的喜悦。迅速拿起旁边的包和材料，起身往里走。慌慌张张地找到5号柜台，和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坐下。工作人员用简单的英语与我交流，把一个信封放到我面前。我迅速地摸了摸信封，里面硬硬的；假装从容地打开，果然，正如无数次期待的一样，看到了我的绿卡，内心的喜悦难掩于表。
和工作人员说了感谢，然后迅速地走出了移民局，感觉整个身体都要飘起来了，就像是春天里的蒲公英，哪怕只是微弱的清风，便可放飞自我。包斜耷拉在肩上，掏出手机，立马给威廉发信息，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回到家后，兴奋地跳上威廉的身上，紧紧地抱着他，不愿松开，像个得到大白兔奶糖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弗洛拉和其他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无法平复内心的激动，决定和威廉还有弗洛拉等人一起去外面吃饭，算是小小的庆祝。
我们一共六个人，除了我，他们都是欧洲人，而且都是欧盟国家的。可能他们不会明白，为什么绿卡对于我来说是那么的重要。但他们很清楚，它对我来说是一件大事。那晚，我撒开了欢，虽然平时不太会喝很多酒，但最终我喝了四罐德国黑啤。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有点晕，脸很热，神智也开始变得不清楚；管他呢，反正有威廉在，他像保护神一样陪在我身边。让我觉得，世界是安全的。
喝到了十一点多，头有点疼，威廉搀扶着我，借着酒劲，满嘴胡言乱语地和其他人道了别。在回家的路上，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靠着窗，威廉没有说什么，一只胳膊搂着我；我突然变得异常安静，也不再“发酒疯”，只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自己这几年在布达佩斯的生活。
城里的灯光璀璨，渐渐地与我有关；在这里已经三年了，异国他想“漂泊”的生活”也变得稳定和平淡起来，不知不觉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虽然，我知道自己的家在北京；可是，看着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心里早已有了熟悉而温暖的感觉，这种归属感像是一份来自心上人的拥抱，让我无法拒绝，而我也不想拒绝。
其实，回想起来，对于当初选择来国外工作和生活，自己并没有后悔。尽管在这三年期间，不期而遇了太多的“不易”；或许，都是命中注定的东西，都是成长和成熟的媒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痴迷地享受着作为一个“外国人”的感觉，或许正是那种陌生感，带给了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也许，再过几年，我依旧会爱着这座城；亦或许，心累了，爱便停了。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当下爱着就好。就像此刻，三年了，依旧爱着。
公交车停了下来，威廉体贴地扶着我的胳膊下车，问我头还疼不疼，我告诉他好些了。回到家，从冰箱里拿出之前泡好的柠檬水，倒了一玻璃杯，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大口。威廉站在卧室门边脱外套，转过脸看着我，想说什么，但是却没有说。
“你今天看起来有点奇怪啊”我揉了揉脑袋，问威廉。
“宝贝，其实，我想问你件事，但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
“别这么奇怪，快点说吧”我有点着急，他很少会在我面前这么犹豫不决。
“你想过换工作吗？现在你有了绿卡，在工作选择上会更加方便”他接着说。
放下手里的柠檬水，我转过身，趴在沙发后背上，看着威廉，若有所思。我并没有立刻回复他，我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什么。他已经知道了所有关于我和本斯的事情，我可以看出他还是有点嫉妒或者担心，毕竟每天上班，我还是会和本斯“时刻相处”。就像放着心爱的小羊羔去见一只大老虎，心底还是会很担心意外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