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怔,张太太?她怎么会这个时候来?他套上外衣,走到表柜前挑腕表:
“她来有什么事?”
“噢,张太太说,上次来有个重要的东西落下了,来找找。”
“噢,你们帮忙找找,找到了给她便是。”
她不是怕见他么?上次丧礼,她不是佯装得事不关己的很么?如今过了这么些天,又何必来寻这样一个由头,难道就是想来赔个不是?
他刚转身,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她一身长衣站在他面前,眼神说不清的忧怜。
他方才还堵着气,这会儿见到她,心里的气全都消了,想起那些,又是一个劲儿的心疼。他们都在心里,偷偷地心疼着彼此。
“你来找什么?”他故意问她。
她将门关上,朝他走过去:“一副耳环。”
他站着不动:“张太太还缺一副耳环么?”
“我怕你伤心过度,想不开,来看看你。只能待一会,你告诉我你没事,我就走。”
她全然坦白。
他盯着她:“我有事。你还走么?”
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四处躲避,干脆低下了头:“看来你确实没什么事,你还要出去吧,我先走了。”
她说完就转身往外走,陆庆归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紧紧搂在怀里,他凑近她的脸,压低声音却格外用力地说:
“走什么,好不容易才能见一面,你让我怎么放你走。”
宋枯荣吓得不敢动,眼睛直直盯着他滚动的喉结:
“你的伤…还没好,别太使力气。”
“早好了。”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顶鼻尖轻轻擦碰着:“你不是说来看看我么,好好看看我。”
她吞吞吐吐的:“我只是来看看你有没有难过的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刚才问了下人,说你除了喜欢发呆之外,其他的都很正常。”
“我是喜欢发呆。发呆其实就是思念,我思念许多人。”
“你知道么,我恨陆鸿华,可是他死了,我却难过,难过到我觉得自己不再是个完整的人。”
“枯荣,如果我死了,你会这样难过么?”
她没说话,却忍不住哭了出来,伸出手紧紧抱住他。
“枯荣,你还不愿意跟我表露心意么?”
他的声音极柔极轻,像许多支细长的暖流,从她的四肢和头颅,一缕缕涌进她的身体里。
她的心意?她的心意还不够明显么?早在那日她主动亲吻他时,就已经表露的清清楚楚了。
他弯着腰,弓着眉,低眼凝望着她:
“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么?在松子营的后半夜,潘达将我打得神志不清,我脑子里想的竟全是你,我想我死已成定局,可我总要在临死前见你一面。我两只耳朵听不清,两只眼睛也看不清,说话也说不出来,我从大牢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你。你知道,每一次,我见你跟他挽手站在一起,有多难受么?从去年他第一次回来,从那天晚上开始。”
“枯荣,我有很多话想讲,可人总是这个毛病,能讲的时候,讲不出来。或许只有喝醉了酒,才能讲出来。可我不喜欢,喝醉了酒,真话假话我分不清。”
“此时是晨午,你我滴酒未沾,我没喝醉,你也没喝醉,我们都是清醒的人。不是疯子,不是骗子,我要清醒地告诉你,我爱你,枯荣,我爱你。我也要你清醒地告诉我,你爱我。”
她闭上眼,没回答他。但下一秒,她忽然踮起脚尖,凑上去亲吻了他的唇。
他也不再瞻前顾后,此刻她就在他的怀里,他视若珍宝、求而不得的女人,此刻就被他抱在怀里。
从前她被人玩弄于股掌,今后又即要遭人摈弃,她却都已经不在乎。她到这一刻才明白,她最在乎的早已只是他陆庆归。
他褪下外衣,解开里衣扣子,接着就将她推倒在床上,一边吻她一边脱去她的衣裳。
“呃……”她忽然双手托住他的肩膀:“外面都有人。”
“不管了。”他继续行着他该行的动作。
“万一…”她粗喘着气。
“没有万一,她们又不是小梅,不敢直接推门进来。”
“嗯……庆归……”
“哼…别这么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