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循蹈又犯了蔫儿，像霜打的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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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团建分批进行，周莫尔这个团已经在路上，除了他的助理、大妖和老项，还有两位中干。
飞机降落在西宁市，租了辆配司机的豪华MPV，青海甘肃大西北环线游拉开序幕。众人吃了顿炕锅，唯恐不适应高海拔，所以酒先没喝，美美地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直奔青海湖。
中国内陆最大的咸水湖，藏语名为“措温布”，意为青色的海。
目光掠过戈壁、沙漠、田野，尽头渐渐浮现一道绵长的青蓝带，仿佛从天而降，令人始料未及。大地颜色的骤变深深吸引着急于一探究竟的游人，青绿、浅蓝、深蓝，光亮如锦缎的彩带越来越宽，那是一抹瞬间被刻入记忆深处的蓝，那么纯净、醉人。
当它完整地呈现在眼前，以大自然的神奇感动着众人时，周莫尔感到一阵呼吸困难。他停下脚步，静静地立在湖边，眼中盈满了天地间的壮丽。
高原上，梦幻般出现的“海”，一望无际。天高湖阔，云舞风清，他舒缓了许多，竟看得入迷，似入了梦境。
“是湖又像海，是海还是湖？傻傻分不清楚！” 大妖依旧精力充沛。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老项头回瞧！”
大妖张开双臂拥抱“天湖”，侧耳听闻老项在吟诗，扭头给了个双手翻转赞。
老项得意洋洋，大妖奔过来拽他去骑牦牛，他笑逐颜开地应承，挑了只尤其壮的，付了钱，喊大妖先骑上去，他来拍照。
“高原之舟”白牦牛，稀有珍贵的种群。
它们被主人打扮得鲜艳夺目，沿着湖边成排地等候着欣赏它们的游客。
大妖忐忑地骑上这个大家伙，密长丰厚的纯白毛发，炯炯有神的大眼，有着几何美感的粗壮牛角，像是空中白云飘落青海湖中形成的仙兽。
它在主人的指挥下，驮着大妖，向水深处后退了两步，彻底与青海湖融为一体。
大妖身体绷得紧，表情却是兴高采烈，她配合着老项的口令凹造型，老项连连称赞自己的构图水平。
大妖下来看着拍好的照片，“不错嘛！这大牦牛镜头感比我还强！”
牦牛主人毫不推辞：“那是自然的。”
换老项骑上去，牦牛主人上下打量了老项一遍，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不仅不让牦牛往深处走，还拼命把它往岸上牵。
牦牛受了牵拉，开始表达不满，左摇右摆定格不住，大妖急着抓拍，却没有好画面，那边老项被牦牛耍得腿发软，心率加快，血压大概也飙升起来。
“你看看你拍的，不是我糊，就是牦牛糊——我这都是啥表情啊——构图差点意思，差点意思，没拍出牦牛的全貌。”
大妖斜眼看着边翻看照片边挑刺的老项，“喂，老项，你知不知道牦牛可是有着特殊的驮力和坚强的耐力，夜间可负重卧息，次日还能继续行进。”
“是啊。”老项不明其意，但还是点头称是。
“所以呀，老项，你要健身了，牦牛都被你压恼火了。”
老项嘿嘿笑起来，“我有那么肥吗？”
大妖指着照片，言之凿凿，“你看它，多嫌弃你，想把你甩下来。”
老项的脸快笑抽了。
“你没察觉出它驮上你就开始躁郁吗！不给好脸，无心拍照。”
老项也不恼，笑得更大声，指着大妖命令道：“下个景点你给我好好拍，不要把我拍得像P上去的一样。”
“我不给您拍了，您让谢助理给您拍吧！”大妖装作可怜巴巴，用上了尊称，两名中干拼命忍住，不让嘴咧到后脑勺。
谢助理跟在周莫尔身旁，听到有人叫他，和周莫尔招呼了声，两人一起走过去，搭上腔，“您和大妖一起拍多好，还有人爱看，就您的单人照，拍得再好，谁看呀？”
众人拍手，皆叹有道理，老项不干了，“嘿——你们憋着坏，一起欺负我老头儿！老头儿有老头儿的市场。”
“和我拍照是欺负你啊！你这是颠倒黑白呀！”大妖话接得快，手舞足蹈地揶揄。
“不能拍，不能拍，我老婆得吃了我！”老项一本正经，大家伙却被逗得前仰后合。
“项叔，男人不能说不行！”
大妖带着坏笑，尊称升级，周莫尔知道她要开大招了。
老项丈二和尚，谢助理憨憨地反问，“老项没说自己不行啊！”
“那应该是他吃了老婆呀！老婆能把他吃了算怎么回事儿呢！”
嗨！在这儿等着呢！
场景一切换，大家想入非非，笑得更厉害了。
老项挥挥手，黑脸泛着红，认栽，真不是年轻人的对手。
第48章 48
青海湖周边，是一块又一块的大型花田，占头位的是漫田遍野金灿灿的油菜花，在其中，点缀着色彩缤纷的花种，紫的、红的、白的、蓝的……胜过彩虹跌落人间。
来到湖对面的山坡，登高远望，着实烂漫壮观，华丽的目不暇接。周莫尔不禁想起循蹈上学路上，啃着油菜花杆，她应该很喜欢这片黄金花海。
同样迷恋这片花海的还有大妖，她不要远观，偏要踩着无缝衔接的松软马粪，在蜜蜂的飞舞旋转中拱进花簇中央拍照。
谢助理不幸被大妖抓了壮丁，陪着她徜徉在浓烈的粪道上，掩鼻闭气，拍出一张又一张沉浸唯美的照片。
晚上住在茶卡镇，吃了顿土火锅和羊肉饺子，疲劳的行程得到舒缓。洗了澡后，周莫尔感到精神倍增，他出去走了走，气温降得飞快，只好带着一身凉气又返回房中。
十一点开始闭眼，翻来倒去，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凌晨三点，仍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几天后循蹈来了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想她想到失眠，这段感情似违反自然规律般，越长久、越成熟，却越陷越深。循蹈啊循蹈，怕不是医者成精，对我下了药！
他很没有意识到，这是高反的症状。
茶卡盐湖，盛产青盐，观赏性兼具实用性的景点，自然是乌泱泱的游人。周莫尔一行人放弃乘坐小火车，徒步向深处走去，一路上带着对“天空之镜”的向往，倒也不觉得远。
“那可能就是天空之镜了吧？”
周莫尔顺着老项指的方向，远远地望去，人小得像乐高积木，密密麻麻在湖中央穿梭。
“应该是——还挺远的，我觉得这些湖面已经能拍出天空之镜了，何必去人挤人。”
周莫尔指着身旁的湖水，石盐沉积在湖底，湖面平静、透亮，如镜子般反射着美丽的雪山、天空，映衬出一幅幅令人陶醉的风景画。
“走嘛走嘛，那边人多，肯定更美的。”大妖央求道。
眼前“水映天，天接地，人在湖间走，宛如画中游”的诗情画意。现实与梦幻已失去界限，这是最美的倒影世界，不知如何拍出它的美，只能深深的凝望，寄希望将它存储在生命力最旺盛的记忆区。
深处，镜面更广阔，人也更多，加之反射的倒影，嘈杂混乱，即使终于有了入湖的道路，大妖仍苦恼不已，到处都彩裙飞扬，拍不出一处纯净空灵。
众人左躲右避，仍有像风筝样低空漂浮的丝巾，拂了大家的面。
绿色丝巾的主人，一位红裙大姐正在镜头前不停原地跳跃，十分敬业，绝不马虎。
大妖还在寻找拍照点，其他人都打算撤了。
“大妖，来，秀一套功夫，我给你拍成水上漂。”周莫尔想方设法把她忽悠走，否则不知道要徘徊到什么时候。
“对对对，旁边这些人就当成你对手好了，不用避开。”谢助理马上帮腔。
大妖狠狠剜了他们几眼。
最后，大妖还是对谢助理在盐湖边缘拍的一张照片最为满意。
湖水没有丝毫涟漪，群山环绕、纯蓝的天空、嵌着一小朵舒展的白云、笑靥如花的大妖，统统倒影在湖面，晕染出清晰的平行世界，绽放双倍美丽。
大妖曾听闻玻利维亚波托西省西部高原内的乌尤尼盐沼，是世界上最大的“天空之镜”，实为美的尤物。茶卡盐湖，论面积，是不能和它比，然而，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湖虽不大，吾也精华。
回到车上，大妖还在回味，司机大哥笑言，这还不是盐湖最美妙的时刻，夜幕降临，星空与湖面相融，繁星洒落湖面的景象，才是绝美人间仙境。
大妖憧憬不已，“以后要和男朋友来看夜中盐湖。”
“妖姐是想要在水上双宿双飞？”
大妖当然领会谢助理的意思，挑逗进攻：“怎么，你也想？”
“和你吗？可以啊！”谢助理挠挠头，说着说着脸上竟有了红晕。
“大妖还没男朋友？不应该呀！”
大妖没接老项的话，环顾车内一周，奸笑睨着谢助理，“就算地球上只剩这一车男人，我也选周总啊！你？和你的五指姑娘相伴吧！”大妖刚扎上的发束在冷笑中摇晃着。
“大妖眼光太高了！”老项竖起大拇指，不明就里地搭腔，“小谢和什么姑娘？”
“老项，别装！”
“哎——我倒是想摆谱呢！你们这些外星语，我是真听不懂了。”老项嘿嘿笑着，在汽车的颠簸中，闭目养起神。
蓝天白云下，皑皑雪山环绕着一汪汪清澈的绿蓝湖水，仿佛是宇宙开创时最用心调和出的色彩。湖底及岸边白茫茫的盐滩如雪白的沙滩，在阳光下熠熠闪耀。
大柴旦翡翠湖的美景令人窒息，形态迥异、深浅不一的盐池，果真宛如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翡翠”，除了不能下湖戏水，真是像极了马尔代夫的海岛。
“绝美啊！”大妖脱口而出，大家伙不能更赞同了。
“周总，你看这儿有个爱心型的盐湖洞。”越往深处，游人越少，景色也越壮美。
周莫尔正望着湖底出神，听见大妖的喊叫，和老项一起被吸引过去，一探究竟。
果然是天然雕琢的爱心形湖，若用无人机拍摄，将更加有模有样。大自然的神奇力量，总是令人叹为观止。
老项求知若渴，踮起脚尖，睁大双眼，努力把心形湖看得更立体、更完整，然而毕竟自身海拔有限，他开始跳跃，渴望能在半空中历历可辨。
“哎哟！”
噗通——
老项脚下一滑，应声而落，大地为之一震。
手掌已来不及应对，两只胳膊肘未能撑起整个身体，只幸免了上半身，老项两脚朝天，屁股也翻起来，附近的游人循声望来，纷纷窃笑，当中也不乏自己人。
“快来扶我！”老项皮笑肉不笑地央求道。
笑肌在身体里急速痉挛、扭曲，眼泪抑制不住地喷出，身边人响应着，却笑软了身体，无力帮扶。
老项在周莫尔的架抬下，几次起起落落，自己都哭笑不得。
“别笑了，快来搭把手。”周莫尔命令道。
几个人强忍住，提口气，终于把老项扶了起来。
可他屁股和腰部受了撞击，寸劲一时还缓解不了，只能哀戚戚靠在周莫尔身上，苦笑着停滞不动。
微风拂来，老项感到臀部一阵凉意，裤子浸了水，像是尿了一片地图，这下不止生理疼痛，精神上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伤害，周莫尔决定把他送回车中休息。
“人贵自知，而后自省，终而自律。”老项摇头晃脑，自我解嘲。
没有那灵活性，就别揽那蹦跳活，以后可得收着点，不可再被年轻人带偏了，“什么心形湖，好那个奇！”
“老项，你屁股没事吧？会不会蜇得很疼啊？毕竟是盐水呢！”大妖跟在身旁，狡黠地关切。
“我老项的屁股，糙着呢！破肯定是不能破，震那一下子受不了。”老项顶认真的回答，大妖也不好意思再看笑话。
“悠着点，你要知道自己的‘分量’啊！”周莫尔驮着老项，几乎笑岔气。
笑得多了，头又开始胀，周莫尔觉得极不舒服，“咱们早点回酒店休整下吧！”
“好，要给老项冰敷，一会儿看到药店，我买支软膏，再擦擦。”大妖快速响应，“这两天太累了，明天还有那么长的行程，今天早点休养生息吧！”
次日清晨，司机唤着吃完早餐，要尽早出发，南八仙、水上雅丹和东台吉乃尔湖，又是山川满溢的一天。
周莫尔早起便昏昏沉沉，没有胃口，勉强喝了口粥，突然感到胃内一阵翻涌，急忙跑进洗手间，大吐特吐。
“周总，你怎么了？吃坏东西了？”谢助理跟进洗手间，关切地问道。
周莫尔无力地摇摇头，“不清楚，浑身没力。”
上了车，周莫尔撑着塑胶袋再次呕吐，吐完便瘫在座椅中。不一会儿，他请司机停车，缓步走下去，在路边又呕吐起来，嘴里一股酸苦的气味。
谢助理也下了车，拿着纯净水递给周莫尔，不想后者竟一个恍神斜倚过来，他赶紧伸手扶紧。
“头痛，喘不上气。”周莫尔的声音虚弱，似是十分痛苦。
“你这是高反啊！”司机眼见着，下了结论，“去医院吸氧吧。”
“不必，我休息一会儿，你继续。”周莫尔坐上车，闭着眼。
“不行，必须去，高反有时候很危险的。”司机操着夹杂当地口音的普通话。
“车上有氧气袋吗？”周莫尔问道。
“有，但用处不大，一定要去医院。”司机师傅坚持调转车头，车上众人也纷纷劝说先去医院，周莫尔便不再作声，好看的眉头皱成川字型。
他尽量控制住自己，但仍愈加瘫软无力，额头渗出了大颗的汗珠。
镇医院颇大，但十分冷清，导医很快辨认出症状，带着他们进到诊室。医生看诊后，为周莫尔吸上了氧气，治疗室内零星坐着两个人，也在吸氧。
周莫尔精神好转，这是一种从濒死线被拉回来的感觉。
第49章 49
众人商议，兵分两路，一路陪着周总留在镇上休息；一路继续今天的行程。谢助理首当其冲要求留下，周莫尔点了头，其他人又随司机上了路，估计黄昏后才会返回。
周莫尔闭目养神，忽然睁开眼，盯着坐在身旁的谢助理，“你没有不舒服吗？”
“头有点胀，其他没有。”谢助理正在玩手机，见周总醒过来，伸手递水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