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女医生——医小鑫
时间:2022-04-30 07:52:34

血压开始下降。
画面切换,黄医生依旧镇定,他要求护士开通多条静脉通路,同时输血补液,稳定生命体征。而他选择继续完成套扎止血,会议嘉宾席建议停止直播,画面终止。
“黄伟希医生临危不乱啊,抢救过程我们先暂停,稍后看下医生的进程,我们再继续直播。”会议的点评嘉宾发言。
得到最新消息,和家属充分沟通后,第一台演示的ESD已转为腹腔镜手术。
李成烨医生本就是微创外科的专科医生,能自行切换为外科方式解决内镜手术的并发症,这样的技能,正是他大胆挑战高难度内镜操作的重要法宝。
腹腔镜手术不再直播,经组委会和医生协商,决定继续第二台手术的直播。
患者的生命体征已趋于平稳,但仍有活动性出血。黄医生手持胃镜,目不转睛注视着监视屏,镜前仍血染严重,尽量抽吸,视野并未完全清晰,凭着经验,医生从齿状线向上连续套扎。
一发、两发……动作干净利落。
这番从容的排兵布阵,终于平定混乱,视野愈发清晰。
血——止住了!
会场响起掌声,点评嘉宾也向医生慰问致意,“黄医生,非常精彩,辛苦了!”
黄医生对着镜头舒展了皱紧的眉心,“谢谢,很紧张,我衣服都湿透了!”
同行们会心一笑,在决策和操作时,并无察觉到他的不安,很不简单!终于卸下焦虑和压力,透过口罩,循蹈看到了他的微笑。除了精湛的手术技巧,同行们最喜欢看主刀医生在术中碰到意外情况时如何处理。
险象环生,希望接下来能一切顺利。
二号手术间的医生陈上,长相十分儒雅清秀,近四十的年纪,看起来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循蹈的一位女同事在WES医院进修时,跟着他学习过,半年后回来,尊他为“男神”,外表、气质、技术,样样没得挑。她是一万个不愿意结束进修,循蹈偷偷望了望不远处的那个女生,果然目不转睛,眼里带着光。
陈医生今天要完成 “胃癌术后ERCP(经内镜逆行性胰胆管造影术)”,患者曾经做过胃大部分切除,解剖位置发生了改变,难度很高。
虽然提前了一些时间,但看起来已准备妥当。
ERCP在X线下进行,存在辐射风险,医生护士需要在铅衣的防护下进行手术,铅衣沉重、不透气,披挂着要费不少体力,手术结束,常常闷出一身的汗馊味。
陈医生一顿猛如虎的操作,快、精、准,不费吹灰之力,插管、造影、切开,循蹈还未得要领,他是怎么找到解剖异常的□□,治疗已进入后程,球囊扩张、碎石、清除结石、留置鼻胆管,一气呵成,令人折服。
循蹈呵呵傻笑两声,聊以解嘲。细节上的差别,就是水平。
会议落幕,终于又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状态,承办会议真是费心费力,但主任却说这是医院赐给大家伙的福利。
早会上众人筋着鼻头,偷偷做着鬼脸。
主任洞察一切,呵呵堆笑:“你们细想,有没有收获?”
众人又小鸡啄米,纷纷点头。
循蹈所在的组里收了一名因“右上腹痛伴渐进性皮肤黄染10天”入院的病人,做了MRCP(磁共振胰胆管造影),发现胆总管结石。拟行治疗性ERCP,内镜下取石及内镜下胆管支架置入术。
循蹈术前与家属进行了详尽的谈话,治疗的适应症、过程、目的、替代方案、可能存在的风险和处理措施,以及大概的费用,都详细告知,尤其重点讲了ERCP术后常见的并发症,家属表示明白,签署了知情同意书。
上级医生本不愿让未婚未育的女医生参与,即使有防护,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放射线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特别是还未生育的女性。但循蹈不愿总守在玻璃窗后面远观,一再坚持下场近距离学习,终获得许可,她穿好厚重的铅衣,用铅围脖仔细地围住颈部。
尽管有十二指肠□□解剖变异制约ERCP操作,但过程还算顺利,术中第二次插管即成功,结石基本取净,支架的位置也摆放得不错。
上级医生脱下铅衣,汗水洇湿了整件洗手衣,揪起领口闻一闻,自己皱了皱鼻头,旁边护士打趣道:“味儿不错,好像一颗酸菜。”
手术后患者仍有腹痛,血清淀粉酶及脂肪酶高于正常上限五倍,CT提示术后胰腺炎,这是ERCP最常见的并发症。
患者家属早已把术前谈话抛之脑后,对治疗结果大为不满。
他们要求赔偿,且数额不菲。
 
第45章 45
 
面对要打官司这件事,上级医生烦躁不已,在主任办公室苦着脸。
主任呷了一口茶,晏然自若,“他们不嫌费时费力,要打官司,那我们就平常心对待。”又呷了一口,“算是文明人了,总比医闹强吧!”
病人家属不服医院及卫生部门的调解,狮子大张口。
既然要起诉,他们对医疗专业鉴定的结果没数吗?所以医院的律师建议,既然他们仍要闹上法庭,就是想在百密中挑出我们的疏漏,那我们就奉陪到底。
“至少一、两年,他们耗得起,那我们当成额外工作陪着就是了。”上级医生话虽妥协,仍旧无奈叹气,“真要是我们的错也认了,摊上无妄之官司,以后还是畏手畏脚些,省得做多错多。”
“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主任问道。
“慢慢在恢复了,指标都有下降。其实手术效果很好,预后应该是很不错的,只是没避免并发症。”
主任点着头,“促进患者恢复是首要的,按原则积极治疗,心里的不痛快先压着,做医生哪有不受委屈的!”
主任略略沉吟,又开口道:“以后复杂、有难度的病例还是要做,不能因噎废食!”
患者的埋怨、不理解、甚至攻击,是否会成为医者的羁绊,循蹈不能断言。今后她也会成长为上级医生,未来也难免置身同样的处境,那时,自己又会选择以什么心态走下去呢?
————
周莫尔正在泡茶,近来咖啡喝得少了,喜爱上普洱茶,尤其是熟普。
今天泡得是版比腊告普洱熟茶,熟普茶汤红浓通透,不似生普金黄透亮,出汤后倒入公道杯,大妖接过来,分入各位的品茗杯。
华市分公司的几个中干围坐在茶桌,商议团建的事,行政部已拟出几条热门路线,员工们可随意选择。
“青海甘肃大西北环线,现在正是最佳季节。”大妖提议。
“是啊,景色最美的时候。”
“我看不错,还没去过。”
其余人七嘴八舌附和,已经连续几年没有团建过了,大家热情高涨。
“选择这个线路的员工比较多。”行政部的经理插话道。
“没关系,你们如果觉得这个好,那我们就分批,一团控制在十五人以内,不要太多,体验感不好。”周莫尔提议。
“可以啊!那就定了呗!”
老项开了腔,他是周蔺晨身边的老将,做管理层前,是业内出类拔萃的商务,如今虽然年纪上和年轻人拉开了些许距离,但业务能力过硬,且从不倚老卖老,在周莫尔的群体里很吃得开。
华市分公司新项目的比重加大,周蔺晨说服他过来带带周莫尔,顺便也审视下儿子究竟能力几何。
循蹈听闻团建的事,羡慕的腔调,裹上了酸腐的外衣。
医院也有名义上的团建活动,但至今还未享受过,排班表就摆在那儿,大家一起休假,绝无可能。分批休假,回来又要连轴转,累得灵魂出窍,得不偿失。而且,医院的团建费用极少,吃两顿像样的饭就没了,还得自己搭钱。
有医生向护士长抱怨:“反正也不团建,把钱申请下来按人头发了吧!”
护士长一句话噘过去,“想得美,没团建的就作废掉了。”接着又带着小雀跃建议,“不如去郊外野野炊、爬爬山,时间短、费用低,也把这福利享受了!”
三两声干巴巴的回应,护士长也懒得再盘算。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有人提,权当没这个事儿,省得发牢骚。
现在周莫尔他们要去旅行团建,一玩就是一周多,循蹈眼珠子都红了。
“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大妖开始蛊惑她,要是能撺掇成,周莫尔得给她发红包。
“哪有假啊?你们去那么长时间。”
那就是想咯!
大妖脑电波飞快流转,“两三天能请到吗?”
“啊——也许可以试试。”
“那我们到敦煌那天,你飞过来,敦煌是精华中的精华,玩个两天,你就回去。”
“敦煌——光听名字都觉得特有内涵,特有文化底蕴,感觉自己这点水平,都不配去。”
循蹈一本正经,大妖已经笑出了声。
“来不来嘛?一切费用,姐包了,你就尽情来耍一下。”
“我感觉要被你的花言巧语说服了。”循蹈眼珠子乱转,盘算着,“明天就和主任报备请假。”
“——个屁,我才说了几个字啊,花姑娘意志太薄弱。”大妖眼看着循蹈要投降,反倒来了劲儿。
“不过你们公司团建,我去合适吗?”
大妖蹭上来,脸搭肩,手绕背,腿盘腰,水蛇般缠住循蹈,色眯眯地咕哝,“还用问,太合适了!”
“滚下去。”
两人笑作一团,大妖像条弹性极好的橡皮糖,任循蹈手脚不停地推拉扯拽,仍脱不开身。
“我也要去。”
隔天大妖就接到和隋妍的电话。
“不是地球不爆炸,你们不放假吗?”
最苦最忙最累,妇产科认第二,倒也没几个科认第一了。
“我要请几天年假!以前假没休都作废了,这次怎么也要休几天。而且你不能厚此薄彼啊,只请循蹈?”
“行啊!宝贝儿,那太好了!”为着公司男同胞的福利,大妖预见和隋妍的出现是桩美事,“不过不用我请,你也算公司的员工,老板定会出这笔费用。”
兼职的医疗顾问,当然也可享有一定的公司福利,况且和隋妍坚持不收取任何报酬,完全公益性质的付出。
“那像什么话!算了,还是我自掏腰包吧!”
“哎哎哎——说什么呢!有姐在,用得着你?”
“那我就听你安排,其他都不管了?”和隋妍接得极快,想要放飞的心情呼之欲出。
“那当然!我做事,绝不会不妥。放心!”
接连几日,“敦煌行”以山火之势迅速蔓延。
“妖姐,有这等美事,竟然忽略我?枉我常做你的跟班小厮。”
“你放屁,你跟着我,除了吃,就是吃,鬼用没有,还说得自己多卑微似的。”大妖一气呵成,然而又觉得似乎不太客观。
“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我与你。”颜少爷吭吭哧哧,指指点点,带着怒气,“你又没男人,一有脏活累活,你都使唤谁帮你的?”
居然发动人身攻击,而且是侮辱性极强的情感方向,大妖按捺住戾气,绵里藏刀的问道:“你为什么愿意帮我,你心里没点数吗?”
未及颜少爷反驳,大妖又话风一转:“不过就算你厚道不计较,难道我心里还没点数吗?”
反正前面两个妞的安排还没和周莫尔说,多一个不多,这个冒着傻气的直男应该也是不错的旅伴。
颜少爷似懂非懂,但听起来大妖像是要知恩图报的意思。
“所以一应事宜我来安排,钱你自己掏。”
果然。
颜斌喜洋洋答:“得嘞!没问题!”
总经理办公室,周莫尔听完大妖的请示,思量了片刻,事已如此,不如铺得再开些。
“敦煌的行程多安排四男两女,从我个人账上出,我稍后把需要机票的信息发给你。”
四男?
大妖打着腹语,老板还有隐藏玩家,不过看来都是男的,还蛮值得期待!
周莫尔几乎没费口舌,张玑、石希磊和第五魏洛就应承下来,大家好久没出去玩了。
有人买单,有人安排,不去就是傻子。
————
针无双头利,蔗无两头甜。这周除主任批了三天年假是件爽快的事,余下尽是些不悦,接踵而至。
二十四小时班总是难熬的,脚打后脑勺地忙碌了整个白天。凌晨一点,循蹈溜进值班室,终于能歪倒在床上。她舒展了两下,便在朦胧中游进了梦里的画卷,闲看花开花落,漫随云卷云舒。
呼叫器哇哇大响,惊天雷顷刻将卷中之人劈醒,“循医生,八床的病人叫医生。”
“什么事?”
循蹈话未说完,呼叫器的杂音已经消失,对方应该是听见回应便关掉了。
算了,循蹈懒得再按呼叫器询问,她摸黑打开门,抓起白大衣穿上,向八床病房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啊?”八床是其他组的病人,今天刚做完“内镜下肠息肉切除术”,正在补液。
“我这瓶点滴打完了,还要不要接啊?”八床的病人指着输液架上的空吊瓶问道。
“那你要……”循蹈忽然住口,把“叫护士啊”这几个字吞了下去。
刚刚乍一醒,反射弧尚迟钝,差点失了态度。这种情况压根和病人说不着,这是谁的锅,循蹈心中已如明镜似的。
她看了看挂在架子上的输液卡,还有一瓶液体,“好,马上给你接瓶,稍等一下,很快过来。”她顺手暂时关闭了输液器。
今天大夜的护士,金豆,据说是医院皮肤科主任的侄女,到科里时间不长,最近才开始独立上夜班。
循蹈走到护士站的时候,她正坐在工位上看手机,相当沉浸,并没有察觉。
“八床什么事叫医生?”循蹈语气中不带一丝温度,甚至没有称呼她。
金豆大概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小声地“哎呦”了一下,发现是循医生,笑嘻嘻地柔声细语道:“不知道呀,他就说找医生,你没去看吗?”
“我看了,是找你,他这瓶打完了,你快去给他续。”很冷淡,言语间倒没有透露出明显的不爽。
“啊!是要接瓶呀!好,我马上过去。他还说叫医生,真是的!”
金豆急匆匆起身转去配药室取药。不一会儿又冲出来,经过护士站向八床方向快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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