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白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刚刚动手吓到他们了,以后能动嘴就尽量不动手,以免招来麻烦。
殊不知他们就是单纯的觉得她刚刚摔叶逢的姿势干净利落,很帅气。
下课后又在楼梯处遇见熟人,燕故正好从班上出来,看见她便独自走过来,帅气的脸上带着笑,“嗨,容老师。”
他语气很自然,仿佛早上的事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曾狼狈。
他的周身和江辞舟一样,干干净净,没有什么闲杂人等。
到底是带了几年的弟弟,说起来她唯一一次挨打也是因为他,她从来没见过那么麻烦的小孩子,爱哭就算了,还经常有各种人想掳走他,那一天她刚练完武术,想出去玩,他非要跟着,于是她也没管他,跟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可是没想到一辆车停在他身边,下来几个人,也许是没顾及她一个小孩子,当着她的面堂而皇之地要绑走他,幸好她距离他也不是很远,手上还拿着从武馆里带出来的木棍。
她动作敏捷地和那几个人打斗,还要护着他不被带走,没几分钟就筋疲力尽了。
好在他们走出武馆没多少,白雾年听到打斗声就过来把他们打跑了,林霏当时吓得打了她一巴掌,“谁让你跟他们打的!”
容白被打懵了,林霏自己也懵了,一脸后悔地抱着她,“对不起,妈妈……妈妈只是怕你被带走了,你要是被带走了我,我怎么办……”
容白当时愣愣地偎在林霏的怀里,而他小小瘦瘦的,站在一旁,白雾年和林霏都没顾上他,他的眼神里充斥着各种羡慕的情愫。
她居然很深刻地与他产生共鸣,很清楚地感知到他的孤独,后面带着他也就没那么不情不愿了。
思及此,她点点头,语气算不上很好,却也没带刺,“你好。”
燕故也很讶异她态度的转变,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早上是我有点咄咄逼人,在这里跟容老师赔个礼,我叫燕故。”
他的态度可以说是很好了,容白语气又好了几分,“没事,我先走了。”
他点点头,在她走了几步之后,又开口,“姐姐。”
容白身体一僵,回头看他,其实他小时候跟在她屁股后面也是这么叫的,白行止的嘴哪里有他甜,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所以她对他比对白行止仗义多了,但是现在听起来,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或许是因为长大了吧,所以有点别扭,脑子里自然地想起一个声音。
姐姐。
他嗓音散漫又沉倦,一点也不奇怪。
她发现自己有点双标了。
他又开口,“我能叫你姐姐吗?你很像我一个姐姐。”
容白以为他认出来了,既然都这么说了,随便吧,叫她姐的真不少,但叫姐姐的也就这么两个,只要不让她反感就行,反正也不降辈分。
虽然他身边没人靠近,但远处有不少人人看见他们两聊天,尤其燕故的表情还挺开心的,引起他们的一番热论。
“快看快看,二B班的班主任和燕故在聊天。”假装路过的一个女生紧扯着同伴的衣服低声道。
同伴目不斜视,余光却一直落在他们那儿,嘴唇没动,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我看到了,燕故还跟她笑呢。”
得到她同意后,燕故看着她逐渐走远,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
江辞舟,你想要的我都要,不过是一句姐姐,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
真没意思。
不过,他眸光流转,原本假借过路实则看戏的众人一哄而散,这些话传到某人那里才有意思。
江辞舟和燕故不和不止本校人知道,连外校的学生也有耳闻,加上他们家世摆在那里,不令人瞩目都不行,又有十三班的威望加持,消息传得很快,几乎是几分钟就传到班上了。
“燕故是来恶心人的吧,我才不相信他会不知道容老师是我们的老师。”
付江吹的脸随着消息的到来沉了下来,他平日里都是嬉皮笑脸的模样,难得看到他这么严肃的神情。
李克知道只要跟辞哥沾边的事他一触即爆,怕他迁怒容白,忙不迭开口,“容老师应该不知道他跟辞哥的事。”
倒不是付江吹在这件事上一触即爆,是江辞舟在跟燕故的事上不能退让。
一步也不能。
所以他也不能退。
他蹙着眉,眼睛瞥向江辞舟。
他看起来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黑色的碎发下是那双漆黑的眸子轻瞌下,长长的羽睫遮住了眸中的阴冷。
手里把玩着一条红色的手链,上面有樱桃的标志,樱红的手链在他指尖摩挲,白与红相辉映,突显极致的美。
姐姐。
你可不能背叛我。
容白坐在办公室心里蓦地一凉,她微微拧眉,还没等她深思,门口响起了一道女声。
女生衣着朴素干净,身板削瘦,容颜清秀,得到首肯后来到容白面前,她表情有点拘谨,“容老师,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容白认出她是她班上的,叫肖望,平时很沉默,上课十分专注,她会关注到她也是因为她的情况有点特殊。
十三班大多都是家里身份背景殷实的学生,再不济也是小康家庭,只有她和李克的家境可以说是很差的。
李克因为不是本地人,加上家里也没有背景,所以进不了公校,只能送进私校就读。
私校中,恒中对于贫困生的补助是最好的,所以他便来了恒中,在众多佼佼者当中,他算不得有多优秀,加上平时也经常逃课出去,课程自然赶不上。
肖望和他完全相反,她是有机会进公校的,但她还是选择来恒中,不仅是因为这里师资力量雄厚,也因为这里奖学金要比其他学校高出许多,她是那种埋头苦学的学生,成绩不仅在十三班名列前茅,在全年级也是遥遥领先的。
在容白的示意下,肖望把怀里的练习册摊开在她面前,练习册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答案,还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其中一题标了个问号。
容白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竞赛题,她抬眸,“你想参加物理竞赛?”
肖望抿唇,点点头,“这周六预赛。”
容白没再说什么,拿出一支笔和草稿纸同她讲解,因为肖望在她课上的表现很认真,她平时也留意过。
她并不是天才型选手,没有一点就通的灵敏,大多都靠她重复刷题,所以容白讲解的十分细,讲完后又给她出了道相似的题。
肖望也是趁这个时候打量她,她侧脸也是肉肉的的,精致可爱的脸上透着认真,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很香。
从她第一天来班上肖望就注意到她了,她看起来那么小而瘦弱,但是面对这个班上的各种轻视和冷漠都很从容,她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弱小,像是从来都看不上他们那些小把戏。
肖望不在意她的年龄大小,她只知道她上课专业性技巧性很强,虽然班上的同学有意整她,但在她的课上都很认真。
“你计算一下。”
听到她清亮的声音,肖望才收回视线,开始全心投入她出的那道题。
容白见她巩固的差不多,点点头,“加油。”
肖望微微一愣,她也不怎么爱笑,但听了那两个字,莫名嘴角上扬,“谢谢老师,容老师,我以后有问题可以请教你吗?”
容白想不想教是一回事,但教了就没有敷衍的道理,不然岂不是玷污了自己的专业,她眉毛一挑,“这不是应该的吗?不懂的随时问我。”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肖望又向她道了声谢,离开之前她把掌心里捏着的一颗糖果放在她桌上。
糖果纸在阳光下映出了斑斓的色彩,上面有个柠檬的图案。
这个年纪的小孩心思都比较敏感,尤其是当她处于一个与自己条件完全不一样地环境下,容白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嫌弃这个糖,所以欣然接受并道谢。
第24章
肖望刚踏出门,就撞见楚慕倚着墙垂头翻看手中的练习册,见她出来,表情很是满足的样子,他声音清冷,“问完了?”
两人是一个学习小组的,虽然都不怎么说话,但在刷题的时候经常会一起探究,所以也有革命友谊。
肖望扬了扬眉,算是回答他了。
“你还要问吗?”她知道容白是他的偶像,所以才这么问。
他心里对容白的崇拜难以言表,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狂热,正因如此,他常常面对她时会不知所措,睫羽轻垂,“不问了,走吧。”
他高大的身影走在前面,肖望知道他的意思是让她讲解就行了,也没再说什么。
楚慕下楼迎面就撞到上楼的楚征,他脚步一顿,还是打了声招呼,“楚校长。”
听着他向来不亲近的语气,楚征早已经习惯了,只不过看他出现在这里,楚征的眼神带着几分戏谑,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肖望跟在身后也同他打了声招呼,楚征应了之后没再说什么,抬步继续往上走。
他一来到办公室门口就有不少老师过来打招呼,李卉绮更是首当其冲,“楚校,我这里有之前从武夷山带来的大红袍,要不我给您沏一杯?”
他喜欢喝茶很多老师都是知道了,也对此投其所好。
隔壁办公室老师也招呼道:“楚校,我家那位出差的时候带了茶具,我们家也没人喝茶,要不您带过去好了。”
楚征婉言拒绝了,对着端坐在位置上打印资料的容白招招手,“容老师,你过来一下。”
正好手里的事弄得差不多了,容白便和他一同走到走廊尽头处。
李卉绮不是第一次冲着楚征献殷勤,当然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但表情还是很难堪,尤其是看到他又把容白叫过去,她就是看容白不顺眼,哪哪都不顺眼。
被他们围着楚征的声音吵的头疼,容白面无表情,“你下次再找我别下课过来,那些老师见了你都挪不开脚,围得水泄不通。”
还很吵。
楚征连声应到,笑容可掬,“我儿子刚刚找你干嘛呢?”
楚慕?她一脸疑惑,“他没找我。”
没找她?
楚征也一脸疑惑,难道是他想多了?这个不争气的小子,他还以为他有多主动。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正色道:“早上的会议开得怎么样?”
容白就知道他是为了这个来的,没好气地回道,“你不就是故意让我去听听人家怎么说十三班嘛,你说怎么样?”
她这话也在楚征意料之中,楚征这次没跟她说笑,“小樱桃,你知道我让你去的用意,那个班并不是根源恶劣,只是没有让他们顺服的领路人来引导他们,我知道你答应了我会带到毕业就不会食言,但我不仅要你带下去,我还要你带好,甚至带到最好。”
他们两人其实并没有相处很久,因为她在恒中待的时间就不长,可是楚征把她当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他既能看到她的长处,又能及时遏制她的错误,不然以她随心放纵自己的心境,出大事是迟早的事。
但他在她最叛逆的那几年长善救失,严慈相济,让她在最有可能迷失自己的时间段定了性。
她哪里会不懂他的用心良苦,他希望她不要虚无孤独地度过这两年,像她这样天生就丧的人怎么能不孤独。
那就要全身心的投入一件事。
沉默了片刻,直到感觉到有风自远处吹来,容白才平静地回答:“知道了。”
楚征脸上这才有了欣慰的笑意,“既然要带到最好,自然不是只成绩一项,你也听局长说了,他们现在缺少的就是德育教育,你早慧,他们现在这个年纪就跟你十三四岁是一样的,既叛逆又纯真,所以我希望你像我指引你一样,去指引他们。”
当然,还是她十三四岁更张扬一点。
容白又应道:“知道了。”
“既然要你去当他们的引路人,第一步是什么?你想想你当初为什么会愿意听我的话。”
这个时间段的走廊,有阳光逐渐移过来,洒在楚征的背后,仿佛一缕圣光萦绕在他周身,从点点缝隙间直射入她的瞳孔,照亮了她浅色的瞳仁。
她觉得有些刺眼,眯起眼眸,声音在午后的微风中响起。
“是信任。”
楚征背对着她,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楚,但容白很清晰地感知到他蓦地松了一口气,他厚实的手掌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低沉着声音。
“好孩子,别怕,你还在路上。”
还在路上,还很年轻,还没有跨过生命中的一道道坎儿,还不明白生命的弥足珍贵。
容白觉得自己被下套了,是的,老楚就这么一步步地引她走入设好的圈套里。
第一人民医院。
闻子迟悠哉地瘫在沙发上打游戏,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靳晨你到底行不行?别给我冲前面了!”
靳晨就坐他旁边的沙发上,脚搁着茶几,咬牙道:“男人不能说不行,你先看我……”最强先锋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屏幕就弹出Game over,表情瞬间僵硬。
裴元直接从床上扔了个枕头过去,“你丫非逞什么能!”
他是因为脚还打着石膏,但闻子迟四肢健康得很,直接跨到靳晨的身上扁他,“什么男人不能说不行,你看看你行不行,你还是去玩你的消消乐吧,菜鸡!”
靳晨一边用那边抛来的枕头挡着闻子迟的攻击,一边回击道:“我踏马行不行你知道?别瞧不起消消乐,以你的脑子指定玩不来,我可是打通关了的。”
闻子迟玩累了,坐在沙发上踹了他一脚。
“德行!”
靳晨也玩累了,从果篮里随手拿了个苹果就啃起来了,“你说咱们都请两天假了,不回去不会有事吧?”
从床上挪动自己打上石膏的腿往地上放,裴元一瘸一拐地走过去,语气很是嫌弃,“赶紧回去吧你们,骨折的是我又不是你们,天天占的我的病房。”
那天晚上他们以为容白杀回来了,吓得在黑灯瞎火的巷子里狂奔,三个人往一个方向呈一条直线,跟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地掉进去。
裴元跑的最快,也摔得最惨,还得给他们当垫背的,要不是摔断了腿,他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他们一人一脚,幸好那坑不深。
后面他们又很庆幸,还好受了伤可以请假,不用跟他们去惹容白,也不用担心班上的人指责他们不参加。
想到那晚容白一对二的情景,再想到她发起火来的吓人劲,真真切切的让他们仨躺病房连做噩梦。
“我都不知道后面回去怎么面对大魔王,你说他们能赶走她吗?”靳晨咬着苹果问。
“这两天班群也不怎么热闹,你说他们不会集体就在咱们隔壁病房吧。”闻子迟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说着,还开玩笑地打开房门,“我去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