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宁宁没想到这个她都知道,惊讶的点点头。
谢棠接着问:“那你去他家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听他讲过有和谁发生了矛盾吗?”
胡宁宁想了想,说他俩见面都是要避着人的,所以在小区里她一般都低着头快步走,不和别人对视搭话。
说着说着,胡宁宁忽然顿住。
“想起什么了?”谢棠连忙问。
胡宁宁不安的搓着手指,不知道该不该说:“是有个姐姐和我在楼下说过话,不过……”
一听是个女孩,谢棠心中叹了口气,但是还是鼓励胡宁宁说出来。
胡宁宁说:“是个很好看的姐姐,我从王涌泉家出来的时候恰好碰到她。她后来在楼下和我聊了两句。”
谢棠听着不对:“听你这话,这人是王涌泉邻居吗?”
这有点意思了。
“是的,我看那个姐姐从楼上下来的。”
“那你们后来说了点什么?”
胡宁宁现在一想也觉得奇怪:“就和我说点有的没的,然后我俩边走边聊,在小区门口分开了,因为坐的不是一趟公交车。”
谢棠若有所思的说:“这样子。”
而后两人又说了点无关案情的闲话,谢棠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和胡宁宁告别。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谢棠拍拍她的肩膀,“过两天我再来找你玩。”
谢棠从卧室门一出来,客厅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汇聚过来,谢棠看着吴舟的眼睛,多年的默契使吴舟立刻心领神会,连忙起身告辞。
“今天打扰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您再联系我。”吴舟拽起郑越,与胡父握了握手。
胡父有些无措:“这,这就走了吗?”也没说什么啊,这警察到底来干嘛的?胡父心里十分没底。
郑越也一脸懵逼,不知道为什么走的如此突然。
吴舟拿起谢棠的包,笑了笑:“嗯,我们再联系。”
胡母见谢棠出来,却脸色不是很好,正想发难,被胡父一把按住。
谢棠看在眼里,嘲讽般勾了勾嘴角,又转身招招手,把吴舟叫到身边,扶着吴舟在玄关处换鞋子。
看的郑越是心服口服,真是一物降一物。
这时胡宁宁却忽然从卧室内冲了出来,谢棠还没站直,猝不及防间就被胡宁宁推了一把,要不是吴舟在身边,谢棠这小脑不全的家伙铁定得栽个跟头。
“你!”郑越就没见过这么刁蛮的小孩。
反观吴舟倒是没什么反应,因为他见过更刁蛮的小孩——其实谢棠也不能算刁蛮吧,就是单纯脾气大。
果然,谢棠推开吴舟的胳膊,脸色更不好看了:“你做什么?”
胡宁宁指着谢棠的鼻子说:“你今天是不是在骗我!你就是为了从我这里套话。”
谢棠冷笑一声:“也不傻嘛,怎么就被王涌泉骗的团团转?”
“哎?”郑越不知所措的举了举手,想把谢棠的嘴捂住。
胡宁宁披头散发,怒视着谢棠,扑过去像是要撕了她。
谢棠微微后倾,躲了一下,胡宁宁便被吴舟挡住了。
谢棠动了动脚,把鞋子彻底穿好,走到胡宁宁面前。胡宁宁虽然只有13岁,但是已经比谢棠还高。谢棠抬手从下往上刮了胡宁宁下巴一下,然后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微微低头。
第 9 章
“是在骗你啊。”谢棠毫无负担的说了实话。
胡宁宁眼眶一下子红了。
谢棠满意的松开手,把吴舟拉到身边,甜甜蜜蜜的靠着吴舟的胳膊,说:“我俩谈的时候,我爸没想打断我的腿,他也没去我家跪着,相反,我们的父母很支持我们。”
吴舟一脑门问号,这家伙究竟在胡说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吗?”谢棠盯着胡宁宁的眼睛说,“因为我知道在什么年纪能做什么事,而你不知道,所以你和王涌泉不会被祝福。本来这些话我今天不想说,想下次说。可你实在太没礼貌了,别怪姐姐我今天伤你的心。”
胡宁宁扶着墙,指着大门喊的声嘶力竭:“滚!给我滚出去!你们大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倒是没错,算是有长进。”谢棠满意的点点头,“小家伙,再见。”
出了胡家的门,谢棠走在前面,郑越拉着吴舟在后面小声说:“天呐!师母怎么是这么个脾气。”
吴舟看着谢棠的背影,微微皱眉,他也发现了,谢棠这两年做事越发乖张。
三个人中午都没吃饭,现在时间不上不下的,他们就随便找了个馆子,正好没什么人,说事也方便。
一边吃,谢棠一边把胡宁宁的话复述给他们听,吴舟二人越听越沉默。
“挺恶心的。”吴舟总结到。
谢棠点点头,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而且,这个王涌泉应该是一开始就盯上胡宁宁了。你们想啊,胡宁宁说她手机落在饭店,回去找的时候手机却在桌上,这说明了什么?
郑越没想到小师母会提问,一下子坐直:“报告,不知道!”
谢棠很满意他的气势,接着说:“首先,王涌泉告诉胡宁宁她的手机落座位上了,但是胡宁宁去的时候手机却在桌上,说明王涌泉已经发现了这个手机并且将它放在桌上,但是他却没有给胡宁宁送过去,为什么?”
“胡宁宁都走了,他不知道怎么送过去吧?”郑越抓抓后脑勺。
“不是。胡宁宁她们写作业的奶茶店就离饭店几十米,胡宁宁进了奶茶店就发现手机没有了,前后也就五分钟。郑越,如果是你,发现一个小姑娘的苹果手机丢了,并且没离开多久,你会怎么做?”谢棠很有耐心的问到。
郑越脱口而出:“没多久?那肯定追出去啊!”
谢棠摊摊手:“但是王涌泉没有这么做,在胡宁宁找来的时候还在吃饭,所以他很有可能在等胡宁宁回来。再大胆点猜测,胡宁宁的手机甚至是他给偷偷藏起来的,就为了等她上钩。”
郑越惊恐的捧着脸:“不会吧,这么可怕!”
吴舟却很认同:“也不是没可能,他们两人整个的交往过程,能看出来王涌泉一直在诱骗胡宁宁,所以他最开始就动机不纯。”
说罢三个人心中都不好受,胡宁宁的悲剧是多种原因综合下产生的,不单单是她自己的原因。
是王涌泉的别有用心,胡父胡母的失职,胡宁宁班主任的冷漠和胡宁宁的懵懂无知。
这顿颇为沉重的饭吃完后,吴舟正准备起身付账,谢棠一把按住他,一掌拍在桌上:“哦!差点忘了!胡宁宁的确就是外卖小哥见的那个女孩。”
吴舟被拽的一个趔趄,无奈的看向谢棠。
“还有!她说有天她被王涌泉的一个邻居小姐姐撞见了,俩人还说了一会儿话呢。”谢棠连忙补充。
吴舟和郑越齐齐愣住了,二人对视一眼:“宋月渠?!”
“嗯?”谢棠迷茫了一下,“认识啊?”
吴舟脑子里思绪纷乱,好像隐隐有什么东西要浮出来,可是抓不住。
郑越说的直白:“为什么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吴舟拎起谢棠:“走,我送你回家。”
谢棠拍开他的手:“你俩要忙就忙去,不用管我,我要去旁边逛商场。”
于是吴舟把谢棠放到万达门口,带着郑越回了队里。
吴舟风风火火的冲进办公室:“大周,监控查的怎么样了?胖头陀,王涌泉家里那几个DNA比对出来了吗?”
“监控看过了,案发前后没有可疑人员出入。”大周立刻回答到。
吴舟立刻反问:“那案发前一周的监控呢?看了吗?”
“也看了,没有发现有人踩点之类的。”大周经验丰富,这点他想到了。
“那你有看到宋月渠有什么异常吗?”吴舟冷静的问。
大周一愣,他对宋月渠这个人印象很浅。
吴舟给他下了命令:“再看一遍,着重看宋月渠。”
“可是,为什么呀?”大周问,“她……”
吴舟来回走了两步,也有些烦躁:“啧,就是觉得,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是大周行动力很强,瞪着酸涩的眼睛看了一天一夜。
同时,技术科那边听了谢棠得来的情报,果然在王涌泉的电脑里发现了视频。这个王涌泉非常的老道,将电影的前半段和□□视频剪在了一起,技术科的同志第一次过他的电脑的时候都没有发现。
前后共21段视频,震惊四座。连副局都被惊动,面色难看的来到会议室。
其实吴舟并没有看过这些视频,大周坐在他身边,拽拽衣服,压低声音说:“做好心理准备。”
吴舟内心在拒绝。
三星堆打开第一个视频,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年龄只比胡宁宁大一点的样子。前三个视频都是她,场面极度荒唐,三星堆不忍心放完,拉着进度条跳着看完了。后面的几个视频又是不同的女孩子,年龄都不大,拍摄的地点也都不同,有的在酒店里,有的在家里,有的甚至在室外。从衣着以及视频里出现的手机型号来看,这些视频的时间跨度也很大。
会议室安静异常,大家的呼吸都轻了。
三星堆暂停了视频,看向吴舟:“下一个,是胡宁宁。”
第 10 章
胡宁宁的视频却和前面那些有些不同。视频一开始,镜头聚焦在一盏昏黄的台灯上,接着镜头慢慢拉远,看到胡宁宁穿着小背心站在墙边,这时镜头向胡宁宁推近,王涌泉裸着上半身出现在镜头里。
吴舟眉头一皱,就听王涌泉低着声音说:“乖,不怕……来,转身……”
胡宁宁听话的转过身。
王涌泉又说:“用手撑着墙壁。”
胡宁宁照做,王涌泉去改她的动作:“手高一点。”
只见胡宁宁一脸无助的回头看了一眼镜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格不入。
王涌泉调整好胡宁宁的姿势,一脸沉醉的用嘴在胡宁宁的胳膊上来回的亲,像是在轻轻的摩挲一件珍宝。镜头忽远忽近,光线昏黄。
随着镜头摇曳着,画面时而拉远模糊,像是有层朦胧的毛玻璃。时而给了王涌泉亲吻胡宁宁胳膊的特写,胡宁宁细腻的皮肤纹路、微微的汗毛,映着黄色的灯光居然有种电影质感。
哪怕吴舟再不想承认,也得说这段视频拍的有点水平。
可这段视频,三星堆全部给播放完了,并不是因为它拍的手法好,而是,这个视频说明当时有第三人在场。
画面在动时,和王涌泉在亲胡宁宁胳膊时,王涌泉的两只手都出现在镜头里了,所以说拍摄者并不是王涌泉。
大周在吴舟背后咬着牙骂了句:“真他大爷的操蛋!”
三星堆说:“结合后面这几个视频,我猜测里面可能藏着一个儿童色情视频产业链,目前决定移交给四队,咱们两边协同侦破。嗯,这方面四队比较有经验,咱们的重点还是放在破获杀人案上面。”
所有人都没有异议。
吴舟出了会议室跟谢棠打了通电话。
“喂?”
吴舟说:“喂?棠棠,嗯你现在在哪呢?”
谢棠转身看看墙上的挂钟,奇了:“上班时间哎,你居然给我打电话?”
吴舟听了便有些内疚:“啊,其实是工作上的事。”
谢棠反而觉得没什么,笑嘻嘻的说:“咦?又有什么大事需要本姑娘出马?”
“我想问你点细节。”吴舟嘟囔了一句,“虽然现在不归我管了。”
谢棠夹着手机,腾出双手剥着荔枝壳:“什么呀?”
“胡宁宁有没有告诉你,王涌泉在拍她的视频的时候,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吴舟问。
谢棠手一顿,把剥了一半的荔枝扔回碟子里,抽出纸擦了擦手。
“没有,这个东西当时她没和我细说。”
吴舟眼前浮现那个昏黄的房间,长叹一声,这操蛋的世界啊。
这天晚上大周把监控整理好了,拿给吴舟看。
“这个宋月渠,是吧?有点意思。”大周说,“还好小区的监控保存30天,我还翻到了胡宁宁和宋月渠说话的场景。”
“有意思?怎么说?”吴舟按着大周的椅背,俯身过去看。
“6月28日这天晚上7点45分,小区内的监控拍到宋月渠和胡宁宁前后脚从单元楼出来。你看,明明是宋月渠先出来的,但是她等胡宁宁出来后,才转身主动去和胡宁宁搭话的。”大周指指屏幕,视频里宋月渠的确有着徘徊的模样,似是在等胡宁宁出来。
“之后的几天,宋月渠每天上晚上9点左右,会在单元楼下打两到三个小时的电话,最晚的一天凌晨12点15才上楼。”大周说,“更巧的是,案发当晚,宋月渠没有在楼下打电话。”
吴舟眯了眯眼:“以后就再也没有打过电话了?”
大周笃定的说:“没有了!你说巧不巧?”
吴舟拍拍他的肩膀:“任何案子中都不存在绝对的巧合。走流程,传唤宋月渠。”
然而宋月渠一个字都不说,她像是咬定警察没有证据,只能扣她24个小时。
郑越跟着吴舟,觉得恼火不已。中间喝水的时候,郑越忽然对吴舟说:“舟哥,肯定是她杀的。”
吴舟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这憨小伙居然一板一眼的回答道:“我们老师说了,只有两种犯人,一种是打死不承认的,一种是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全说的。我看宋月渠是第一种。你想,如果不是她干的,她为什么不解释?一个女孩遇到这种事不惊慌吗?她这种态度反而说明就是她杀的。因为她肯定是咬定我们没证据,才什么都不说。”
吴舟挑挑眉:“虽然是第六感,但是我觉得有道理。”
郑越更来劲了:“你不知道打麻将的有这种说法吗?新手手气好,和新手打麻将准会输钱!我现在就是新手啊,你信不信我瞎猫抓死老鼠,一抓一个准。”
吴舟两年前是不信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但是现在觉得,啧,还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