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帝惊恐的用手指捣喉咙,想吐出来,楚辞看着他,笑着看他热闹。
这毒是慢性的,毒液会慢慢侵蚀五脏六腑,慢慢折磨致死。
楚辞看了半晌,仿佛想起了什么,她道:“哦,对了,父皇可能不知道,这些日子的汤药都是儿臣的人帮你煮的。”
淮安帝惊恐万分,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一句话。
楚辞笑着道:“那些药里边的毒虽然致命,但效用慢,需要喝个半年才能完全致死,但好在没什么痛苦,只是会让人慢慢变虚弱。”
当初,她就是给阚钦下的这种药,从合卺酒开始,每一天她都会下,只不过药效更加温和,平常感觉不出来,但是积压久了就会虚弱然后致死。
淮安帝不可置信的看着楚辞,他缓缓开口,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一字一句的蹦出来:“那……那你为何还……还要……”
楚辞笑了,她眼里带着残忍:“因为我等不及了,从阚钦死的时候我就等不及了。我迫切的想报仇,想随他而去,我不想待在这人间!我想跟他一起去,一起离开人世。可我不能,我还有大仇未报,我需要留下来,需要留下来报仇!”
药效已经开始起作用了,五脏六腑如同有百只蚂蚁撕咬着,密密麻麻的痛让淮安帝趴在地上打滚,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咬着牙,有气无力道:“李贤……是你挑拨的吧。”
楚辞笑道:“还不算笨。”
淮安帝喘着粗气,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之前外面那群人也是你撺掇的吧。”
楚辞道:“没错,是我,我蛰伏多年,就是要一点一点的搞垮你。”
淮安帝:“为什么?朕……对你那么好……”
“好?”楚辞反问,“你什么时候真的为我好过?你自小是宠我,但这些宠爱不过是为了把我当做筹码而已。”
淮安帝已经没力气说话了,他穿着粗气,看着楚辞。
楚辞道:“你的好从来都带有目的性,不止是对我,也是对所有人。”
“你知道李贤为什么随便一挑唆就能谋反吗?”
“是因为你啊。”
楚辞轻飘飘的声音落下,一字一句的传进淮安帝的耳朵里,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楚辞狂笑:“你大概不知道吧?当时你知道了李贵妃和侍卫偷/情,把她打入冷宫的时候,可把李丞相吓的不清啊,他生怕连累李家人,所以他连夜进宫给你跪了一夜你都不曾看过他一眼。”
“他当时害怕极了,去求了所有人,让别人去帮他求情,可在别人眼里李贵妃已经是触犯了株连九族的大罪,他们哪敢去求情啊。”
“这时候,我让人把皇上要诛李家九族的消息传出去,本以为李丞相会质疑一些日子呢,谁知道他真的信了 。”
说着,楚辞笑了起来:“不止信了,还想造反呢。”
“后面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淮安帝愤愤的看着楚辞:“毒……毒……毒妇!!!”
“不。”楚辞道,“我不是毒妇,我是恶鬼。”
从十岁那年,她就不配称之为人了。
名叫楚辞的人,早在她十岁那年,就随着母亲去了。
如今留下来的,不过就是满心都是仇恨的恶鬼。
楚辞缓缓从袖袋里拿出一把匕首,匕首很华丽,周身带着珠宝,鞘是金丝镂空的。
匕首缓缓滑出,冷冽的道光在楚辞那张美艳的脸上划过,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楚辞看着地上的淮安帝,用匕首轻轻比划几下:“父皇,你还记得吗?当初我母亲死的时候就是被你开膛破肚的。”
淮安帝瞪大眼睛,恐惧袭满全身,他颤抖着求饶:“朕、我……我错了,放过我吧——!”
楚辞冷漠的看着地上求饶的淮安帝,不为所动。
“啊——”
太璇殿里传出一道刺耳的尖叫声,莲珂看了太璇殿一眼,缓缓叹了口气。推开殿门,殿里穿出浓重的血腥味,楚辞蹲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素白的衣裳沾了血,像是在血海中生出的白莲花。
门外的光投射进来,刺疼了楚辞的双眼,她用沾满鲜血的手挡了一下。
莲珂缓缓走到楚辞身前,看了眼血肉模糊的淮安帝,她道:“仇也报了,以后就好好生活吧。”
楚辞笑着摇了摇头,她抬头看向莲珂,眼里满是泪花:“没法好好生活了。”
她缓慢的起身,对莲珂道:“莲姨,你走吧,回家乡去,一辈子都好好的。”
楚辞从怀里掏出块玉佩,那块玉佩通体雪白,不似玉那样温润,反而泛着冷光,但是摸起来却光滑无比。
楚辞把玉佩交给莲珂:“这是我用我母亲的骨灰做的,一直带在身边,以后,请莲姨帮我把母亲好好的葬了吧。”
莲珂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答应:“嗯。”
楚辞听见外面人声嘈杂,是北雁铁骑快要杀进来了。
楚辞把莲珂朝外推了推:“莲姨,快走吧。”
莲珂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离开了。
楚辞缓缓走出太璇殿,走去了街市,以往繁华的街道门窗禁闭,偶尔有百姓抱着行李飞快跑开。
不知走了多久,她走到了城墙上。此时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
雨水打在脸上很凉,像是寒冬倒挂在枝头的冰刺。
她看着城墙下的雁北铁骑,好像看到了当初的阚钦。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阚钦微笑着冲她招手。
泪水湿了眼眶,她哽咽道:“我把江山陪给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可如今阚钦没法给她答复,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今日是花朝节,你说过的,每年都要陪我一起过。”
楚辞带着些小任性的说道。
城墙下,雁北铁骑已经突破城门,开始进攻京都。
楚辞踏上城墙边沿,朝空中若隐若现的阚钦伸手,想抓住他,可一脚踏空,她重重的跌落城墙。
这座城墙有数百尺高,跌下去,说是粉身碎骨也不错。
骨骼仿佛被摔的稀碎,五脏六腑仿佛都爆开了。
这种穿心刺骨的疼楚辞仿佛没感觉到一样,她痴痴的笑了,有气无力的看着虚空:“你原谅我了。”
你肯定原谅我了,不然你不会来接我的。
素衣被鲜血浸红,像是盛开的红莲,与城墙边开着的一株桃花遥遥相衬。
楚辞素白的脸上沾了血,唇角带着笑,怪异又疯狂的笑形成一种别样的艳丽,令人怦然心动。
阚钦,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很爱你?
我本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可你却偷走了我仅剩的一点的凡心。
既然你把我的心偷走了,你不可以生我的气了,而且以后每年的花朝节你都要陪我过,因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写来写去总觉得不对,所以暂时先不发了,等写好之后再发。
下一本幻言《默看斜风吹细雨》 貔貅×睚眦死对头变情人文案:
内娱人人都知道当红流量小花沈空吟和新晋影帝段锦枫是死对头。两人每次见面都会掐起来,如果没人拦着估计都会打起来,这往往是内娱记者们爱看的,因为两人掐起来不管不顾,甚至可以说互爆对方黑料,且一个赛一个的猛。
却鲜少人知道,他们私下是从小一起掐到大的青梅竹……呃……发小,关系虽然依旧会掐起来,但和平相处,甚至流量小花沈空吟会经常蹭新晋影帝段锦枫的饭。
沈空吟抱着猫,敲了敲段锦枫的门:“我把猫借给你撸,快开门啊,不然猫没了啊!“段锦枫开门:“你能要点脸吗?”蹭饭就蹭饭,关猫什么事?
沈空吟眨巴眼,抱着猫猫满脸天真:“脸是什么呀?我不知道还有这玩意儿呀。”
段锦枫闭嘴,好吧,这只貔貅活了几百年还是不知道要脸。
一天,段锦枫主动邀请沈空吟去家里做客,沈空吟秉持着“万事蹭”的原则欣然接受。
结果当天饭不仅吃的很饱,还白送了一个男朋友。
段锦枫:“做我女朋友,以后钱都给你吃!”沈空吟看着那一大桌子钱,嘴角流下来富贵能淫的泪水:“好!以后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段锦枫看着特别没出息的沈空吟,默默抽了张纸巾:“口水擦擦,又不是不给你。”
*
[又忆那年,斜风袭来,细雨绵绵,故人执伞于桃花深处。]
#貔貅和睢眦相爱相杀的那些年#
#某些凶兽表面很凶背地里却偷偷喜欢人家#
#论如何拥有一只貔貅女友#
#喜欢上了天敌怎么破#
非典型娱乐圈,带点灵异带点前世今生(也不算)
是个甜文,戳作者专栏可见~
第7章 番外一.笼中鸟
自从楚珏把江芷带回后宫已经有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她受尽宠爱,惹得后宫中的妃嫔对她怒目而视,恨不得把她扒皮抽筋。
但江芷不在意,她此时满心满眼里都只有楚珏,这个把她从青楼带进皇宫的男人。
楚珏长相风流,一双桃花眼狭长而又艳丽,眼眸深而黑,看起来格外深情。
外人人人都说淮安帝楚珏明明是男儿身容貌却无比清秀,像个女孩。
当然,都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只不过是喜欢暗地里嚼舌根子。
江芷看着眼前的男人,娇羞的红了脸,她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眸却潋滟着春水,像是春日的暖阳让人感到温暖。
江芷手轻轻抚摸着肚子,娇羞道:“陛下,臣、臣妾怀孕了。”
楚珏皱了下眉,笑着道:“是吗?那辛苦爱妃了。”
不知为何,江芷总觉得淮安帝这个笑很敷衍。
楚珏不想多待,就随口打发道:“既然怀有身孕就该好好休息,朕就先回去了,你安心养胎。”
说完,不等江芷挽留,楚珏就自顾自的走了。
江芷忍不住皱眉,叹了口气,身后莲珂端着一碗安胎药,“早跟你说了,帝王薄情,你看,才多久啊就腻了。”
江芷垂下眼睑,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结果安胎药喝了起来。
莲珂看着她这样子也于心不忍,她叹气:“你说我们要是一直在江南多好,没这规矩多,也没这这么复杂,而且至少你过得会更好些,不用看这男人的臭脸色。”
江芷之前是江南沉云间的花魁,以往都是男人们看她脸色,甚至一个个都巴巴的上来讨欢心,而且在江南她就是规矩,很多人愿意哄着,也有了些性子。所以初来皇宫时她很不适应。
江芷默默端了杯茶漱了漱口,把嘴里来自汤药的苦涩冲掉,然后微微扯动嘴角:“莲珂,谢谢你。”
谢谢你还会陪着我来这皇宫,也谢谢你一直不曾离开。
莲珂看着她这幅样子,也有些心疼,她自幼丧母,本来被人贩子拐来之后是要被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的,但江芷那日正好缺了个丫鬟,便把她买了过来,两人一直都是亲密无间的。
莲珂道:“谢什么?你本来就是我的主子啊,照顾你是应该的,别说是这皇宫,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也跟着跳。”
江芷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自从她被楚珏接到皇宫就没怎么开心过,皇宫就像是一个硕大的大染缸,里面的水浑浊不堪,各种危机陷阱重重,没有人可以干净的进来干净的出去。
莲珂安慰道:“阿芷,你也开心点,这皇宫其实也挺好的,至少吃住不错,而且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要开心点。”
她私下里都是叫江芷阿芷的。
江芷看着外面黑沉的夜色惆怅道:“其实我也很后悔来这皇宫。”
如果当初不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谁会来这染缸一样的皇宫呢?
这四四方方的宫墙锁住了她的满腔热血,冰冷的帝王亲手把她的一颗真心碾成齑粉。
她像失去自由的鸟儿,只能在这牢笼里度过余生。
……
怀孕本身就是一件苦差事,特别是对于一个不受宠的妃子来说。
近日楚珏开始宠幸柳妃,对江芷不闻不问。江芷也不自讨没趣,她骨子里其实很傲,自幼外貌出众的她一直都是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的,所以她不希望自己对一个男人低头,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行。
可她刚入宫的那几个月里把嫔妃得罪了个遍,现如今又没了帝王 宠爱,如今的日子更是举步维艰。
莲珂看着满桌子的菜犯了难,她皱着眉对御膳房送菜的小太监道:“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我们娘娘孕期不能吃这些荤腥的东西,会吐,你们就是这么对贵妃的?”
小太监低着头,态度不卑不亢还有点阴阳怪气:“贵妃的分利本来就是这样的,要怪只能怪贵妃娘娘娇气,孕吐这事要找太医,关我们御膳房什么事?”
“你!”莲珂怒不可遏,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太监,她还记得她们刚入宫那会儿这小太监毕恭毕敬的态度,没想到江芷这刚一失宠就开始阴阳怪气了。
江芷淡漠的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低垂,看不清神色:“莲珂,算了,他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莲珂狠狠瞪了一眼小太监,然后看着一桌子菜发愁:“可是,这菜您也不能吃,也不能饿着,这可怎么办啊?”
“我没事。”说完,江芷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鱼,送进嘴里,还没等咽下去,她就找了个痰盂吐了出来。
莲珂心疼的看着她,不知所措。
江芷吐到胃里也没什么食物之后才停下,她虚弱的漱了口道:“我没事,这才刚开始。”
她说的也不错,皇宫是最能表现人功利心的地方,但一个人受到皇帝的宠幸时,所有人争相讨好,当那人不再受宠时,所有人就会对他各种欺压。
……
江芷是在夏季生下孩子的,那一天雨下的很大,空气沉闷,雷声也很闷。
江芷在产房待了一天一夜才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的那一刻她累得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晨曦,天边泛着鱼肚白,莲珂抱着嚎啕大哭的孩子站在床边哄着。
江芷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有火在燃烧,她无力的眯着眼,苍白的唇微动,干哑的声音传来:“莲珂……水……”
莲珂赶忙把孩子放到摇篮然后给江芷倒了杯茶水。
江芷喝了茶已经好了很多,她问莲珂:“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