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早上太阳光穿过窗户,照在床上,姜云生手脚并用的抱住姜渔晚的大腿睡得哈喇子直流,姜渔晚用手掩了掩阳光,才慢慢坐起身,看见弟弟可爱的小脸,用帕子擦干净他脸上的口水“云生,松手了,姐姐要起来了。”
“唔!”姜云生蹬蹬腿,松开手脚往里侧翻过去。
姜渔晚给他盖好被子才披上衣服出去,一打开门,招财旺福两只狼狗立马就站起来不停地摇晃着尾巴“汪!”
“嘘,云生还在睡觉!”姜渔晚弯腰伸手摸摸它们的脑袋发现它们嘴边毛发上还有干涸的血迹“真棒!不过要记得没我的命令不准随便咬人,知道吗?”
“汪!”两只狼狗小声地哼唧,姜渔晚一笑,朝它们招招手“过来,我给你们洗把脸。”
炊烟升起,姜渔晚围上围裙将袖子一挽从柜子里拿出一枚鸡蛋,锅铲在陶瓷罐里勾了一小块猪油放进锅里“呲嗞嗞”鸡蛋白很快就焦黄,香味勾的姜渔晚不停咽唾沫。
将煎蛋装起来倒下一瓢水,又往炉灶里加了些柴火,没一会锅里的水就沸腾起来,姜渔晚将布袋打开抓出一把面丢进锅里,搅了搅才将布袋子系好放进柜子里。
看了看炉灶里的火,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将洗好的葱切好,这边面也好了,几下捞起面,剩下一些面汤因为煎了蛋的原因奶白“招财旺福,来!”
家中的狼狗是看家护院的,姜渔晚从来不会苛待,面汤和了和昨晚上煮的红薯,分做两碗“快吃!”
喂了狗,姜渔晚才端起碗大口吃面,今天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因而吃面的速度很快,吃完后用手扇了扇嘴巴,有些烫。
“云生,起床了!”将碗洗好,姜渔晚就端着碗往房间走去。
听着姐姐的声音,姜云生惺忪的坐起来,姜渔晚进来的时候他还在揉眼睛“姐。”
“吃饭了!”一筷子夹上煎蛋送到姜云生嘴边。
裹着被子,眼睛微睁“姐姐吃了吗?”
“吃了!来,大口吃。”
姜云生这会清醒了些,看见嘴巴边上的煎蛋,身子往后一倒“姐,你知道的,我不吃蛋黄,不好吃!”
“你还挑嘴,快吃!”姜渔晚就是知道姜云生不喜欢吃蛋黄,才特意急着在他还迷糊的时候让他吃,结果还是被发现了“你小心我抽你屁股,吃了!”
“不要,不要”姜云生干脆打起滚来“我要去给爹娘烧香,说你打我!”
每次让姜云生吃鸡蛋黄都要这么斗智斗勇,姜渔晚站直身子“那你去,看爹娘说你还是说我,快点,起来吃了!”以前爹娘在的时候,爹出去做工,家里倒是每天可以吃一个蛋,可是父母出事后这鸡蛋也成了稀罕物,平日本就吃的不好,姜渔晚说什么都不同意弟弟逃避吃鸡蛋黄的行为。
“哎呀,我不吃嘛,姐姐帮我吃,以前姐姐也帮我吃的!”姜云生手遮住嘴巴,身子扭来扭去。
“快点!”鸡蛋冷了就不好吃了,不由得姜渔晚也急了。
姜云生是怕姐姐的,可是,小心的对对手指“鸡蛋黄本来就不好吃,噎人得很,姐姐我们打个商量,你大半我小半,你让我缓缓,下次我在多吃点,好不好?”
姜渔晚沉思片刻“行,下次你多吃点。”
说罢夹起蛋黄让姜云生咬,姜云生本来只想咬一点点的,可是在姐姐要吃人的目光中又往前移了移“呐,剩下的姐姐吃!”姜云生苦着脸,蛋黄在嘴里转来转去难以下咽。
没办法,姜渔晚只好将剩下的蛋黄吃了个干净“好了,赖也耍了,面,吃干净,连汤都不准剩。”
“好!”
吃完饭,刚把碗洗了,外面就有人敲门“姜姑娘是我,我来换药。”
“是张叔叔来了。”姜云生蹦蹦跳跳的过去把门打开。
张陵游背着药箱子,手上还提了一个竹篮子“昨天上山采药,发现了一个野鸡窝,有十多个蛋,送你们几个。”
“不用,张大夫拿回去给未儿吃。”姜渔晚从厨房出来。
张陵游让姜云生提着篮子“我留着有,再说平日里你上山看见有药材都给我带回来,我还没谢过你了。”
“可…”
“没有可是,鸡蛋是捡来的,没花钱,你不要我是给云生吃的。”张陵游摸摸姜云生的脑袋“云生正是长个子的时候,现在他不吃好,以后长不高。”
这句话戳到姜渔晚的命脉上“那就谢谢张大夫了。”
“不谢!”
知道姐姐是要收下了,姜云生高兴的提着篮子就往厨房跑。
“走吧!去换药。”张陵游就往房间走,突然视线被招财旺福吸引过去,张陵游目光一暗。
换了药,张陵游又给他把脉,姜渔晚站在旁边“张大夫,他怎么还不醒?”
“失血过多,能活着就不容易了,不过估摸着这两天也要醒,醒过来…”张陵游才反应过来姜家很穷“醒过来就可以知道他的来历了,不过你不要问,到时候我和村长过来问。”
“嗯,好”姜渔晚点点头“那张大夫,他醒过来可要给他吃些什么,他伤的这么重,要补补吧?”
本来就想着姜家穷不提这个,结果姜渔晚自己主动提了,张陵游将男子的手盖好“熬些清粥给他喝就可以了,伤成这样子,要补也得慢慢来。”
姜渔晚似懂非懂的点头,送张大夫出门的时候,张陵游看着两只狼狗的嘴巴,突然说到“昨天晚上范媒婆走夜路不小心摔沟里去了,请我去看过,伤的大概两三个月都不能下床。”
姜渔晚心跳如擂,“那她真是倒霉。”
张陵游被姜渔晚故作淡定的模样逗的发笑“还有就是隔壁村的那个老混账也不知道怎么来了我们村,今早上在河沟里发现,他一只脚被石头绊住淹死了。”
姜渔晚嘴角紧绷。
“仵作来看过了,没什么异常,让隔壁村的村长来把尸体领回去埋了。”张陵游上下打量着姜渔晚,语气轻松的说“我看也是老天爷看他坏事做的太多,报应来了。”
“嗯”
“行了,不用送了,今天太阳好,我回去晒药了。”临走时张陵游还是忍不住说道“姜姑娘你家这两条狗不错,出门带着好。”
他知道了?姜渔晚目光闪烁“张大夫,我……”
“我记得这两条狗是村长弟弟家抱来的,那天我路过的时候听说那只大狗又有了身孕,你可以再去买两只回来。”张陵游打断姜渔晚的话。
姜渔晚也懂了张陵游的意思,展颜一笑“会的,谢谢张大夫。”
“嗯。”
送走了张大夫,姜渔晚慢慢吐出一口气,昨天那事就是一场噩梦,过去了,过去了。
***
因着张陵游说那人可能要醒了,所以姜渔晚特意在小炉子上煨上的米粥,以好备着他醒过来就可以吃。
这会姜云生跑到后院去喂猪喂鸡了,听着他和鸡鸭猪狗说话的声音,那天他说的话突然浮上心头,不由得脸爆红,姜渔晚拍拍脸“姜渔晚啊,你在想什么?怎么能那么龌龊!”
可冷静下来,姜渔晚又沉默了,昨天的事还有往些时候张姨和张大夫劝的话,嫁人…算了吧,自己家里就是一个拖累,还是不要去连累别人了,大不了我多养几只狗,一样的。
煨粥煨了一上午,那人也没有醒,姜渔晚看了看粘稠的米粥,最后撒上了一把青叶子菜姐弟俩吃了个干净。
“云生,一会我要去挖地,你了?”姜渔晚换了一身短打将放在杂物间的锄头拿出来。
姜云生闻言蹬蹬的也跑进杂物间拖出一把和他一样高的小锄头“和姐姐一起。”
只不过姜云生拿着锄头去,兴致勃勃的圈了一小块地,结果姜渔晚将一大块地都翻完了他也没有挖动多少。
姜渔晚也不催,扛着锄头又到田里去翻土,现在将田地里的土翻了,等冬天的时候下雪打霜,来年土壤会肥沃很多。
一锄头下去,姜渔晚眼睛一亮“云生,你别挖了,快拿木桶过来。”
“来了!”拖着木桶跑过来,看见在土里面翻滚挣扎的鳝鱼“是鳝鱼,那会不会还有泥鳅?”
“肯定有!”姜渔晚也激动起来“我在前面挖,云生你在后面抓,晚上我们回去弄好吃的!”
“好耶!”姜云生高兴的鼓了鼓掌。
田里自从收了稻子就没有栽种,现在离种麦子还有些时候,所以藏在泥土里面的泥鳅和鳝鱼很多,不一会就装了半木桶,到最后姜云生只能将小的放生留下大的。
太阳西斜,日暮时分,其他村民都带着农具往家里走,姜渔晚将剩下的一点土翻了,看着收获满满的木桶“走,我们回家了。”
走到一半,姜渔晚又想着村长一家和张大夫一家,绕了个路,送了些给他们。
张春兰下午的时候和张大夫说了会话,也猜到了一些,将鳝鱼收下后“张大夫今天路过,说你还想养两只狼狗,我刚刚去弟弟家说了,等小奶狗断奶后你就来抱。”
“好,谢谢张姨。”姜渔晚道。
张春兰看着姜渔晚的笑脸,张张嘴但还是没说出来“鳝鱼要和泡菜一起炒,还要放些芹菜和葱段,到时候剩下的还可以和面吃。”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那张姨我就先走了!”姜渔晚挥挥手,就一手扛锄头一手拎木桶往家里走去。
回家后,将院门用门栓子关严实又拿两根长木头一头抵着门一头抵在地上,确定关好后姜渔晚才将手边的东西收拾好。
“姐姐,我去看过了,他还没有醒!”姜云生哒哒从房间跑到厨房门口给姜渔晚说了又跑到院子里围的菜圃边上“姐,我来弄芹菜和葱。”
“好!”姜渔晚麻利的拿剪刀将鳝鱼和泥鳅开肠破肚清理干净,鳝鱼长则几刀剁成段装进大碗里准备下锅。
姜渔晚惯会做菜,将手洗干净抓出一把泡菜切成丝,又从柱子上挂的几串辣椒取下几个切成段泡在水里“云生好了吗?”
“来了!”姜云生拿着一把葱和芹菜进来,姜渔晚几下洗了切成段备用。
“姐,姜蒜。”姜云生放在桌上。
姜渔晚点点头“去烧火,我们炒菜了。”
“好呢!”
今天晚上这菜要油多才好吃,姜渔晚勾了一大锅铲猪油下锅化开,之前剁的辣椒酱下锅爆炒,放下葱姜蒜,辣椒段炒香,将鳝鱼泥鳅下锅炒开。
姜云生不时踮起脚看一下锅里的情况,将火烧的旺旺的。
鳝鱼和泥鳅已经开始变色,姜渔晚才将泡菜倒下去又加了一碗水,盖上锅盖“云生,火小些!”
“好!”姜云生连忙撤了些柴火出来。
闻着香味,招财旺福两只狼狗已经坐在门口等待,算着时间也该好了。姜渔晚揭开锅盖,顿时泡菜的酸香和辣椒的香以及鳝鱼的鲜充斥在整个厨房。
“好香啊!”姜云生用袖子擦擦嘴巴。
“好了,去拿碗筷。”姜渔晚将鳝鱼装起来。
姜云生则将灶里的火星子熄灭,又将干柴清理干净才哒哒的去拿碗筷“姐,你的碗筷。”
“嗯!”将烛台放在桌上,将碗里装的菜照的清清楚楚,姐弟俩终于坐下开始享受美味“云生,小心刺。”
“嗯!”姜云生吃的满嘴流油,旁边两只狼狗不时低下头将骨头吃个干净又抬起头等两主人扔下吃剩的骨头。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天边乌云黑沉沉的压下,嘀嗒嘀嗒的落起了雨,柿子树上仅剩的几片叶子也被风雨带下来又被卷起吹到角落,远处天际几只鸦鹊振着翅膀也往远处飞去,渐远。
作者有话要说:那两个渣渣就是来推动剧情的,完事就领盒饭……
第四章
第二天,雨没有停反而还大了许多,张陵游过来换药的时候,因为路上泥泞难走,鞋子和衣摆不免沾上了许多泥点子。
“入秋下雨就越发冷了!”张陵游将伞放在屋檐下晾干,鞋子也脱下放在旁边,只着袜往里走。
“是啊!”姜渔晚不由得庆幸自己早早的给云生做了衣服,不然到时候就要挨冻了。
进屋后张陵游仔细检查了一番,又重新敷上一层药膏“这几日可有喂米汤给他?”
“喂了,按你的吩咐每天喂两次。”姜渔晚点点头。
张陵游颔首“按理来说他应该要醒了,怎么还没有动静了?”说着又握住他的手给他把脉,好一会才松开,看着姜渔晚担忧的目光“没事,大概他天赋异禀,沉睡有助于他恢复。”
姜渔晚点点头。
张陵游换好了药又让姜渔晚避开,亲自给男子清理了身子,才告辞离开。
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姜渔晚叹了口气,推开杂物间,柿子摘下来的时候是硬的,想要放软要好长一段时间,将稻草掀开,摸了摸还是硬的。
反正今天下雨也没法出门姜渔晚干脆挑了一篮子出来“云生,我们来做柿饼。”
“来了!”姜云生从房间里跑出来,他最喜欢下雨天,因为下雨的时候姐姐不用外出干农活,就可以在家里做些轻松的活计。
姜云生年纪小,姜渔晚也不敢让他拿刀子,生怕他划了手,只能自己削皮,姜云生则负责用细麻绳系在柿蒂处,一根麻绳挂个七八个,柿子削了皮红艳艳的,用绳子挂起来就像一串过年时的红灯笼。
手中忙着事,时间也过的极快,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中午,篮子里的柿子也处理完了,姜渔晚又搬来梯子将收拾好的柿子挂在屋檐下才算将做柿饼的流程进行了大半。
中午吃的自然是昨晚上剩的菜,油爆炒过的酸菜极为下饭,姐弟俩最后都将碗里的汤喝了个干净才罢手。
姜渔晚洗碗,姜云生则跑到屋檐下蹲着,双手撑着下巴看着灰蒙蒙的天“姐,你说今年会不会下雪?”
“应该会吧,去年都下了!”姜渔晚擦干净手走出来,也望向天空,明年云生就七岁了,该是去私塾读书的时候了,有些人家读书早的都已经上了半年的学了。
姜渔晚心中盘算着床底下那个小泥罐里的钱,叹了口气,当年父母意外离世,要安置他们入土不得不在村子里东家借西家借,可是都知道家里的两根顶梁柱倒了,只剩个两个小孩,这借出去了想要还就难了。姜渔晚至今都记得自己披麻戴孝的每家每户磕头,可是他们都左顾而言他,最后还是村长和张大夫牵头,借了她一笔钱,后来母亲的叔叔又借了一笔钱才买了棺材将父母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