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姜渔晚握住他的手,两人两手交握,一直到外面车夫说到了,才松开从马车上下来。
千里的外祖父蓝枫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将军,只是年纪大了,不爱出门,加上只有一个女儿又早早离世,门庭也显得有些萧条。
来之前也没有提前通知,蓝家大门禁闭,千里是常客,知道哪里有机关,伸手摆弄几下,大门后的门栓就落下,看的姜渔晚瞪大眼睛。
“外祖父和外祖母节俭惯了,家里只请了一个粗使婆子,所以我就找人弄了个机关门,怎么开的,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姜渔晚点点头。
千里轻笑,牵着她的手“走吧,这会外祖父他们应该在后院。”
穿过垂花门进入后院,就听到一阵阵利刃破空声,绕过影壁看到一个白发老人手持一把长刀舞的虎虎生威。
“老夫人。”粗使婆子小声地提醒。
千里的外祖母蓝氏抬起头,看到不远处并肩而立的两人,手中的针线落下“是晚晚吗?”
姜渔晚惊讶地看向千里,后者解释道“我和外祖母她们说过你,他们很喜欢你。”
说话间蓝氏已经走到跟前,姜渔晚连忙上前扶住她“外祖母。”
“哎,老头子,你快来,看谁来了。”蓝氏喊道。
蓝枫闻言放下长刀,蓝氏已经拉着姜渔晚过去“你看,外孙媳妇。”
“嗯。”蓝枫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蓝氏倒是热情“你外祖父就那样,其实他心里高兴的紧。”
心思被戳破,蓝枫脸上也没有什么“房间盒子里包着红包,你们进去自个拿,我还要练会刀。”
“哈哈,你外祖父是害羞了!”蓝氏毫不客气地揭老底。
姜渔晚好笑的望向千里,你外祖父母好可爱。
蓝氏才不管自家丈夫被揭老底的心情,牵着姜渔晚就到屋子里,从床边的木盒子拿出两个红包“早就准备好的,就等你们来。”
“谢谢外祖母。”姜渔晚接过,仔细地放进贴身布包里。
蓝氏点点头“今天晚上就在家里住好不好?”
“好”听出老人语气中的希冀,姜渔晚自然满口答应,在千里知道姜渔晚答应留下后又亲自回了一趟千家把姜云生接来。
两个老人不知道好久没有见过小孩子了,一下子觉得屋子里多了些生气,高兴的不得了,不停地给姜云生添菜,感受到姜云生的求救,千里看不下去了“外祖父,外祖母云生还小,吃不了那么多。”
“吃不了就你吃。”蓝枫也难得心情外露,又给姜云生夹了一块肉才收手“这里离千家也近,云生多来玩。”
“好,爷爷奶奶可不要嫌弃我烦。”姜云生嘴甜,哄的两个老人哈哈直乐。
这样姜渔晚也不好去纠正他的称呼,用过饭后,姜渔晚刚想去找他就被千里拉住“没关系,云生是个小孩子,怎么称呼都可以。”
“行吧!”
不过千里他们也没有在蓝家久留,第二天他们还要去城外庄子上祭拜千家先祖,倒是把姜云生留下,陪两个老人说话。
从蓝家出来天色刚亮,路上的人不多,千里和姜渔晚先去纸火铺买了些纸钱才往城外去。
出了京城,千里和姜渔晚两人共乘一骑,快马向庄子上赶去,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庄子,没有要庄头跟着,两人牵着马往祖坟方向走去。
“我爷爷千望星,我大伯千秋城,二伯千秋庭,我父亲千秋榆,母亲闻曲扇。”千里提着酒壶一一在坟前斟酒,姜渔晚跪在旁边,端起酒杯倒在地上“这是我的妻子,姜渔晚,我今天带她来见各位长辈,求你们在天之灵定要多保佑她平安顺遂。”
姜渔晚没想到他会说这些,心里微动又想起那天在客栈听到的话,想来若是开战他定是会去的“你平安我便顺遂,所以你要好好的。”
千里不知其意,但知夫妻二人定要两人都好才好“嗯,我答应你。”
姜渔晚不再说话,取出纸钱点燃,升起的火光照亮二人的脸,一阵风起,卷起燃烧过的纸钱灰烬,摇摇晃晃的落在姜渔晚头顶,复又被风吹起,消散。
第五十四章
随后几天里,千里带着姜渔晚去了京城各处的铺子,姜渔晚也粗粗对千里的产业有了认识,只能说自家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才捡了个这么有钱且有权势的夫君回来。
“姐。”姜云生从外面跑进来。
姜渔晚面前还放着厚厚一摞账册,看得头疼欲裂,姜渔晚觉得看账册不如回家种地,听到耳边弟弟的声音,姜渔晚揉揉眉心“云生,你回来了?”
“我想姐姐了,姐姐不想我吗?”姜云生这几日都在蓝家陪两个老人,要不是蓝氏觉得一直留着姜云生在家里不合适,必然都舍不得人走。
“想。”姜渔晚仔细一看,发现自家弟弟几天不见好像长高了些,站起身比了比,记得以前弟弟才到自己腰间,可现在都要到胸口了“在外祖父家吃了多少啊,长这么高?”
姜云生嘿嘿一笑“每顿三大碗,奶奶做的饭菜很好吃。”说完又正色“不过在我心中,姐姐做的最好吃。”
姜渔晚点点他额头“油嘴滑舌,耽搁了几天课业,还不回去补上。”
“啊?”姜云生顿时生无可恋,看到他这表情姜渔晚心情稍稍舒畅了些,不过又隐隐同情,自己不也是这样在看账册吗?
下午的时候千里终于从羽林卫回来,看到姜渔晚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笑“要不要我们出去走走,晚上的时候京城很热闹。”
姜渔晚神色有些动摇“可是这些我都好没有看完。”
“不着急,以后看。”千里说道。
姜渔晚沉思片刻“不行,我要看完!”
千里一顿,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那我陪你一起。”
“好啊!你自己肯定对这些了解,不如你给我讲讲。”说着还起身给千里倒了一杯茶“说吧!”
没办法千里只好将自家所涉猎的产业,每年收入支出以及交好的商人一一列了一条单子出来,不知不觉间两人听到外面的梆子声才发觉很晚了,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这么晚了,云生怎么都没有来找我们。”姜渔晚站起来“我去看看他。”
千里连忙追上去“我和你一道。”
两人两手交握,天上被云遮了大半的月亮,洒下蒙蒙的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极长。
来到姜云生的房间,见他已经睡熟“这孩子。”
“你可不知道这几天云生跟着外祖父认识了多少人。”千里带着姜渔晚往外走。
听他这么说姜渔晚有些好奇“认识了多少?”
“外祖父虽然已经致仕,可年轻时也带过不少将士,这些年也是他们经常去看外祖父,反而是我都没有他们去的勤,刚好他们去的时候就看见云生,见云生跟着外祖父练武,练得有模有样的,起了惜才之心,把人偷偷带着去军营被我抓个正着。”
“去军营?”姜渔晚蹙眉“这不就犯了纪律吗?军营怎么能带无关人进去。”
“这倒没什么。”千里继续道“只是外围,没有进到里面。”
“那也不行!”姜渔晚心中嘀咕,这几天云生也真是越来越胡闹了。
千里轻笑“你放心吧,不时那些将士的子女也会去那里玩,云生也去说不定还会认识更多的朋友。”
“这样?”姜渔晚稍稍安心些,才发现千里竟带着自己出了千家“这是,我们去哪里?”
“饿了,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千里牵着姜渔晚,南越京城没有宵禁,两人走在路上,不时还有晚归的人三三两两的往来。
千里一直带着姜渔晚顺着街道往前走,姜渔晚数着过了第八个胡同终于转弯“这是到了吗?”
“嗯,前面有一家馄饨铺子,我以前晚上下值就会去那里吃一碗。”说话间,姜渔晚也闻到一股香味。
不远处的转角一对老夫妇支着一个棚子,简易的炉子上放着一口锅,白烟升起,旁边摆着一张方桌,上面搁着碗和各种调料,周围还有几张桌子以供人坐下吃饭,千里拉着姜渔晚过去坐下“两碗馄饨。”
“好嘞,客官你稍等。”老汉乐呵呵的应着,从旁边的盘子里抓起馄饨放进锅里,老婆婆往炉子里放了几块柴火,姜渔晚可以听到锅里水翻滚的声音。
下了馄饨,老汉拿来两个碗,用小勺子不停地往里面加调料,不时又用勺子搅拌着锅,最后丢下几片叶子,起锅。
“客官,两碗馄饨来咯!”老汉端着碗过来“你慢用。”
“老伯,你们怎么这么晚还在摆摊啊?”姜渔晚有些好奇。
老汉笑着说“白天是孩子们在,晚上就我们老两口来。”说着用帕子擦干净桌上的水,回到摊前和他老妻说话。
“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去镇上摆摊。”姜渔晚一边吃一边说,以她的手艺肯定能赚不少钱,真是后悔不及啊!
千里听后夹了一个馄饨到她碗里“那要不要以后我们就去镇上支个摊子摆摊?”
姜渔晚诧异的抬头,好一会才笑起来“好啊,等以后我们都老了,就去镇上摆个摊,卖馄饨。”
“嗯,到时候我来烧火,你来煮。”
听了这话姜渔晚不禁笑出声“为什么不是我烧火,你来煮?”
千里直言道“我不会。”
“不会小伙子可以自己学!”摊子边上的老汉突然说话“以前我也不会,后来学就学会了。”
姜渔晚摸摸鼻尖闷笑,千里摇摇头“多谢老伯提醒,以后我也认真学,争取学会做饭。”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老汉哈哈大笑。
两人相视一笑,低头继续吃着馄饨,不得不说老汉的手艺极好,最后两人将汤水都喝了个干净“老伯,收钱。”
两人刚刚起身,就见对面走来几个侍卫,他们也没有细看千里他们,毕竟晚上没有宵禁,直直走到馄饨摊上坐下,要了几碗馄饨,姜渔晚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腰间别着的佩刀“你以前也这么晚下值吗?”
“刚开始是,后来就很少了。”千里说道“你了?听张姨说你以前经常通宵下地干活。”
“也没有,很少的,只有农忙的时候才会,平时我也是睡到天亮的。”
“辛苦了!”
姜渔晚嘴角一勾“还好,我只要想到云生还小,我就不觉得辛苦。”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会嫁人吗?”千里问道。
姜渔晚难得迷茫“我也不知道,如果不讨厌能帮家里干农活,可能会吧!”
千里停住脚步,姜渔晚不解,下一秒就被搂入怀中“还好,我还来得及时。”
“不及时。”姜渔晚推开他“你要是早点出现,那才更好!”
“其实我以前路过村子的,只是没想到我的妻子会住在那里,早知道我该停下来遇到你。”
“你路过?”姜渔晚回头,不过很快也想明白,石头村挨着官道的“那也不知道你路过多少次,就唯一那一次。”说到这姜渔晚顿住“那次你伤的那么重,发生了什么事?”
“有匈奴人潜入南越拿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我去拦截。”千里说的风轻云淡“不过我虽然受了伤,可是他们也没有讨到好,被我全部绞杀。”
“听你这话好挺自豪的样子。”姜渔晚瞪他一眼“你不知道,你当时伤的有多重,张大夫说差一点点你胸口就被穿透了!”
“如果能遇到你,再重点也甘愿。”千里说道。
姜渔晚踢他一脚“再重点就死了!我就把你给埋了!”
“是你埋我,也好!”
“闭嘴!”
“好,我闭嘴!”
“那你后来不时离开村子又是干嘛?”姜渔晚回过头看着他“你怎么不说话?”
“你让我闭嘴的。”
姜渔晚一噎“不说算了!”
“好,我说,那边有人和匈奴勾结,我顺道把他们处理了。”
“那县太爷也是参与了吗?”姜渔晚想起大过年被流放的县太爷。
“不是,单纯看他不顺眼,顺手一起收拾。”
至于为什么不顺眼,原因不消说,姜渔晚主动牵着他的手“回去了!”
……
十月二十九,太子大婚。
千里作为太子提前好久就点名的人,自然是天不亮就去了宫里,姜渔晚则晚些时候径直去宫里便是,只不过这次皇后说了要带上姜云生,所以早早的姜渔晚就把姜云生从床上提溜起来梳洗。
“姐,皇宫是不是很漂亮啊?”姜云生只听刚认识的小伙伴们说,皇宫是这天下最漂亮的地方,可是他从来没去过,只在门口远远的看了几眼。
姜渔晚给他梳着头发“嗯,很漂亮,不过今天你不要到处跑,太子大婚,你要是犯了错谁都救不了你。”
姜云生点点头“我知道,就像村里人说的忌讳一样,到时候皇上会不高兴的。”
“知道就好,行了,自己穿鞋,我们准备出发了。”
“嗯。”
宫里一片喜庆,宫女太监都穿上崭新的衣服,宫殿廊桥上挂着铺天的红绸,从朝阳正殿到皇宫御道,再到朱雀大街,鲜花铺就,礼乐靡靡。
皇帝皇后二人并肩而立,看着长长的迎亲队伍往宫外而去“一晃这么多年多过去了,我还记得灼儿牙牙学语的样子。”
“是啊,如今他都要娶妻了。”皇帝也颇为感概。
“皇上,皇后,千夫人和她弟弟来了。”掌事嬷嬷过来说道。
“嗯。”皇后回头,目光落在姜云生身上,瞳孔一缩,尘封的记忆也如山崩而来“姜家欺君罔上,其罪可诛!”
“姜家拥兵自重,定有谋反之意!”
“诛九族,斩首曝尸荒野!”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