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恪登基以来,摄政王牢牢把控着军政大权,如今连这些大商人也被他笼络住,六部在和他的角力当中,显然已落了下风。
这些日子,朝臣们为了广州修建港口又在争吵,这是常有的事,谢宝扇见怪不怪,如今摆在她眼前最紧要的是谢宝瓶的婚事。
谢宝瓶和三公子的婚期就定在五月初二,她已从念慈庵搬回京城,小严氏领着她进宫给谢宝扇请过安,严氏老了,她又不待见谢宝瓶,因此谢宝瓶的婚事都由小严氏在打点,谢宝瓶只在家里安心待嫁便是。
这日,谢宝扇正在看礼单,外面通禀说是李善来了,谢宝扇抬头,就见李善已进屋,他刚从城郊的炮厂回来,身上隐约还带了一丝硫磺的刺鼻味。
谢宝扇叫人给他上茶,她见他眉稍带着喜色,问道,“殿下这是遇到好事了。”
李善也不瞒他,说道,“火铳军的人已经选出来了,我去看过,还不错。”
谢宝扇亲手给他倒了一盏茶,笑道,“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
天气越来越热,李善一路打马回宫,早就渴了,他一口气喝干半盏茶水,说道,“等秋后,我打算试着放开海禁,派陈家的人以朝廷的名义出海去看看。”
谢宝扇惊讶的问道,“这么快?”
李善只嫌太慢,他冷哼一声,“沿海一带的走/私从来就没有停过,你粗略算算,这些富商们少给朝廷纳了多少税,本王不叫他们补税也就罢了,让他们给朝廷出点力怎么了?”
谢宝扇一笑,她道,“我倒不是说这个,放开海禁之事非同小可,到时朝廷上必定又是一番争论。”
李善不以为然,他道,“本王还能怕了他们?”
谢宝扇无奈的摇头,李善的势力日渐稳固,朝臣们也安静多了,她只望这几年能再平稳一些。
他二人说了几句朝政上的话,谢宝扇说道,“殿下,这几日,外面都在流传你的风言风语,你可曾听到?”
李善挑眉问道,“又是谁在胡说八道?”
谢宝扇默默不语,事关徐绮和,她不便开口,那李善觑了她一眼,对银环说道,“你来说。”
银环悄悄看着谢宝扇,她见谢宝扇不作声,迟疑片刻,说道,“听人说,殿下,殿下要和……”
银环也说不下去了,李善皱起眉头,很不满她吞吞吐吐的行为,谢宝扇接过银环的话,说道,“前儿我恍惚听人说,殿下要和王妃和离。”
李善嗤笑一声,他打从盛州回来,除了处理政务,多半都待在炮厂,连摄政王府都没回过,几日不回府,他和徐绮儿和离的流言都出来了。
“好大的胆子,这谣言都造到本王头上来了。”
谢宝扇正色说道,“所谓三人成虎,好端端的怎会传出这些闲话?我只怕有人恶意中伤,有损殿下和王妃的声誉。”
李善把玩着手里的茶盅,一句话也不说。
谢宝扇见李善不当回事,便道,“殿下,这流言来得好生奇怪,我在深宫都听闻了,可见京里也都流传遍了,若是听之任之,只怕又会生出事端。”
谣言始于回京的路途,李善一直待在她的辇车里,当日随行的有许多王公大臣,李善的行为已然惹来许多人的侧目,回京没过几日,又传出摄政王要和王妃和离的话。
李善两手一摊,他道,“你想让本王怎么做,出去贴张告示,告诉天下人本王没想和王妃和离?”
谢宝扇无语,顿时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罢了,本王肚子饿了,快拿些吃的过来。”
这会儿早过了午膳的时辰,谢宝扇得知李善还饿着肚子,连忙叫宫女传膳,她道,“殿下身边服侍的是谁,怎么也不提点殿下用膳,就是再忙,也要爱惜身子呢。”
李善嘴角乏起了一丝微笑,他道,“谣言的事你不用管,八成是从摄政王府流传出去的。”
他和徐绮儿虽是夫妻,但他对她并无多少感情而言,再一则,徐绮儿三番两次违背他插手摄政府的事,已然引起李善的不满,碍于夫妻情份,李善给她留着体面,却也开始限制她在摄政王府的权力。
前年科举舞弊,徐绮儿之父徐圣章身为陪考官,也一并受到牵连,徐圣章从国子监调离,那徐绮儿明里暗里替他父亲求过几回情,李善皆没有回应,只因此事,夫妻俩多少有生出了嫌隙。
“殿下心里有成算就好。”
李善靠在软垫上,他一手撑着下巴,对谢宝扇说道,“当年王妃去云州时,我曾告诉过她,若是有一日她想和离,和离书尽可由她来写。”
谢宝扇惊讶的望着他,她的指尖微微颤抖,随后沉默,李善直勾勾的盯着她,说道,“你不问我为甚么?”
谢宝扇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开口,李善的眼眸一柔,蕴藏了无数的心事就要喷涌而出,他道,“你不知道吗,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宫女太监不知几时退到殿外,室内静悄悄的,只剩谢宝扇和李善二人,谢宝扇的心口砰砰直跳,李善的目光太炽热,几乎让她无所遁形。
他俩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殿外传来宫女的回话,“娘娘,膳食送来了。”
谢宝扇回神,她说道,“送进来吧。”
宫女们鱼贯而入,在堂下安席,另有人捧着盥洗等物送到李善面前,那李善净手洗面,便开始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