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食是宁寿宫的小厨房准备的,一碟素三丝,一碟火熏肉,一碗黄熬鹿筋,并一盅凤脯鸶羹,配了一碗米饭,李善话不多说,开始用膳。
想必是少年时从军的经历,李善吃饭的动作很快,却不会显得狼吞虎咽,那道素三丝很合他的胃口,他几乎用了一半,火熏肉他夹了两箸就不再动筷。
不久,李善用完饭,他放下筷子,掀起眼皮问谢宝扇,“你看着我做甚么?”
谢宝扇耳根发红,没有回话,只道,“厨房里还炖着野鸡汤,殿下可要来一些。”
李善点头,一旁伺候的宫女到外面传话,不一时,宫女端来一盅鸡汤,李善喝了几口,就不再喝了,宫女们见他用完饭,撤下残席,又重新送水进来给他洗漱。
李善吃饱喝足,神情一派舒适,他和谢宝扇说起闲话,“听说你妹妹和端王府三公子的婚期就在这几日了。”
谢宝扇答道,“可不是,到了正日,我得去送送她。”
李善轻哼一声,微微有些不悦,“谢家甚么身份,也配让你这个皇太后亲临?”
谢宝扇心知他向来看不上谢家的人,她道,“我微服出访。”
李善仍旧沉着脸,谢宝扇细细与他说起其中的缘由,她道,“殿下有所不知,我那个妹妹,和三公子成婚后,恐怕就要迁居苏州,这是她的终身大事,我做为姐姐,很该去送送她,况且她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回京。”
李善心知这人素来主意正,哼道,“随你。”
他坐了半日,便要走,谢宝扇起身送他,送到门口,李善看到墙角那株光秃秃的梨树,皱眉说道,“这棵梨树怎么还没挪走。”
他时常出入宁寿宫,看到这宫里栽着一颗死树,极为碍眼。
谢宝扇抿唇一笑,说道,“再等等吧,兴许就要开花呢。”
这株梨树在宁寿宫栽种了二三十余年,谢宝扇迁宫的那年,这株梨树稀稀拉拉开了几枝花,银环嫌这树老了,几次说要移走,都被谢宝扇劝住,去年,这花迟迟不开,众人只当树死了,谁想到四月份,又开了花,今年又是如此,只是眼看就要到五月了,还不见开花的迹象。
李善横了谢宝扇一眼,说道,“太后留步,我回府了。”
谢宝扇停下,目前着李善的身影走出宫门。
第166章 摄政王和王妃徐绮儿要……
摄政王和王妃徐绮儿要和离的谣言传了几日, 渐渐平息,只是刚刚消停没多久,又恍惚有传闻说摄政王妃做了错事, 似乎被摄政王禁足在内宅,这些日子,谢宝扇不常见到李善,事实如何,她也不得而知。
又一年的蹴鞠比赛即将开始,去年珊瑚占了先机,代替京城和来自大邺各州府的蹴鞠队比赛,即便闹出了许多事, 好歹算是露了一回脸。
今年可没这等的好运气,要想到扬州参赛, 需得先和京城几个有名的蹴鞠队赛上一场,胜者方能代表长安城到扬州比赛。
报名比赛的蹴鞠队算下来有七八支, 珊瑚的那支蹴鞠队成绩中等,自从要预赛以来,各个茶寮酒肆又没有一个空置的座位, 老百姓们聚在一起, 话题总离不开蹴鞠二字。
一眨眼,便到了谢宝瓶的婚期, 谢宝扇要微服出宫给她送嫁,此前,她已给谢家送了信儿,到了五月初二,一大早,谢宝扇用过早膳, 刚换好衣裳要出宫,李善就遣人过来传话,来人是服侍他的小太监,名字叫做四儿,谢宝扇问道,“王爷打发你过来有甚么事?”
四儿恭敬的回道,“回禀太后,王爷说了,请太后早去早回,莫在宫外多耽搁。”
谢宝扇微微一笑, “知道了,你们王爷今日是在宫里,还是要往炮厂去?”
“今日王爷召见了工部尚书李大人,想来不会出宫。”
谢宝扇问了几句话,便叫他回去复命 ,待四儿走后,时辰已经不早,谢宝扇带着银环等人准备出门,走到阶下,谢宝扇看了一眼墙角的老梨树,她道,“都五月了,这梨树还没有开花散叶。”
银环说,“宫里的老嬷嬷说了,梨树能活二三十年,已是少见呢,兴许今年不会开花。”
这株老梨树是宁寿宫上下重点关注的对象,摄政王李善看这棵树不顺眼,每回路过,都会忍不住皱眉,谢宝扇却偏要留着这颗树,宫里的太监还得小心侍弄,每日浇水施肥,就盼着老梨树能开花,或是谢宝扇发话把这颗老梨树挪走。
谢宝扇注视着那棵老梨树,她温声说道,“再等等吧,哀家总觉得它会开花呢。”
宫人们称是,谢宝扇又看了一眼那老梨树,便走出宁寿宫,乘着马车一路飞弛出宫。
谢家的宅子置在城南,这宅子是谢宝扇置的,附近所住的居民,多半是殷实富足的人家,其中也不乏在朝为官的大臣,三进的宅院,住他们一家老小绰绰有余,平日有谢宝扇帮扶,另有谢宝琴贴补娘家,谢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谢宝扇到的时候,小严氏已领着家人们迎出来,只唯独不见严氏,谢宝扇并不意外,严氏恨极了她,她是谢宝扇的嫡母,宁肯回避谢宝扇,也不愿向她低头。
一番见礼,小严氏引着谢宝扇入内,仆妇们垂首立在一旁恭迎,宅子里张灯结彩,虽是一片喜庆,除了自家姻亲,并不见别的亲戚上门贺喜。
信国公府早就落败,原先交好的亲朋好友不敢与谢家结交,这大喜的日子,莫名有几分冷清。
谢宝瓶是新人,这会儿正在闺房,闺房是她回京后重新收拾的,此时有秦姨娘陪着她,严氏引着谢宝扇到了正厅,有丫鬟们送上热茶,谢宝扇一眼望过去,谢宝琴,谢宝镜姊妹二人站在小严氏身后,谢宝镜面无表情,她对谢宝扇的到来显得很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