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病人,是件苦力活,迟向晚看到墨云的黑眼圈,便知自己病的这几日,她也没睡好。
迟向晚的目光向门口张望了一下,墨云很快了然:“夫人是找您的夫君吗?他在看着您的药,应该很快就会给您送来了。”
“看药?”迟向晚不解问。
“是啊,这两天您的药都是我阿婆写了药方,抓了草药后,您的夫君守在药炉旁把药熬完,再端过来给您喂下的。”墨云道。
之前那位公子夜半时分敲开门讨水,阿婆还给了他药方与草药材,说自己守着药炉,让他把湿衣服从头到脚换下来,他道谢后匆匆接过外套,里面的衣服说什么也不肯换。
兄长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却是明白的,他一心想亲自守着药炉,不欲花时间在换洗衣服上。
潮冷的衣物贴在身上,在药庐里坐着一定很不好受,但他却甘之如饴。
墨云本不是多言的人,仍忍不住道:“公子对夫人是极好的。前天晚上,他回来也有些伤寒,但仍记挂着夫人。这几天的药全都是公子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的。”
“他现在如何了?”听说圆琛病了,迟向晚心里一揪,急忙问道。
“他比您的症状轻许多,昨日便好了,一会等公子过来,夫人看其面色便知我所言非虚。”
圆琛还没来,迟向晚索性和墨云闲话几句。
交谈之中,她得知此地名为墨家村,而墨云和弟弟墨擎以及失明的祖母住在一起,三人相依为命。
墨云的父亲,本是镖局之人,专门负责为朝廷运送信镖的,后来犯了事丢了性命;而墨云的母亲,以前也是江湖众人,后来诞下墨擎后早早亡故了。
幸好墨云的阿婆,会一些医术,她在家旁建了一个药庐,专门种植各种草药。
之前身体好的时候,她靠给人看诊卖药养活祖孙三口,如今年纪大了,去外面看诊也走不动,就以这些草药过活。
墨云对自己家里的事不欲多提,只是草草说了两句带过。
迟向晚识趣地没有多问。
怪不得,她观墨云墨擎两姐弟,眉眼中总透着江湖的味道,原来是家传。
“在想什么。”
迟向晚吓了一跳。
墨云离开后,她还在复盘着方才的对话,以及梳理大殿上发生的全部事情,她总觉得这事透露出蹊跷,没想到一抬眼,就见眼前多了一个人。
圆琛站在她面前,见她过度反应,有点好笑也有点无奈:“我在你面前站了这么久,见你一直不理我,知你在想心事。”
他端着药碗:“本不想打断你思绪的,但药放凉就不好了,你先趁热喝下,有什么事回头慢慢想。”
他说话总是这么体贴和温柔。
迟向晚接过药碗,依言喝了。
喝完之后默默漱口,一时没有开口,还是在静静想自己心事的模样。
“怎么,还有事在烦恼啊?”圆琛关切道。
“病中不宜多思,如果你真有什么烦恼,或许可以说与我听,看看我有没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不知何时,他在她面前,自称很自然地改成了我。
迟向晚眸光闪了闪:“前日在墨擎面前,谎称与法师是夫妻,实属迫不得已,还望法师见谅。”
她望向圆琛:“先前一人独处破庙被更夫觊觎后,我很后怕,所以在墨擎问起时,想着如果表示自己已有婚配,能打消很多不必要的觊觎与麻烦。”
圆琛失笑:“就因这事?你当时朝我使眼色时,我早已心领神会,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我自然不会介意。你也太小心了。”
迟向晚尚在病中,没有梳头,青丝长长垂下,柔顺又乌亮,几绺碎发搭在她耳畔,衬着她脸小而苍白。
她脚踝扭了,索性没有骨折,只是挫伤,此刻上面缠着一圈纱布裹着草药,抬高放在脚下的被褥上。
据墨云说,抬高伤患处更有利于血液循环。
此刻白嫩的玉足就这么大刺刺地放在外男面前,她登时感到不好意思,但收回脚放进被褥里,又怕不慎伤了脚踝。
迟大小姐觉得很苦恼。
她捋一捋碎发,努力显出一副端庄的模样。
圆琛心里暗暗叹息。
“你无需思虑过重,只管养好身体,我已经托墨擎给陛下报信,咱们这里离京城不算太远,想必你养好时,负责接应的人就到了。”
“好,我这些天一定好好养身体,争取早日康复。”
如此说了一句后,她又问:“那日的刺客后来怎么样了?可有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