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喜欢吗?他便坦然地问她。
裴迎思考了一会儿,她不在乎殿下的嫌弃,又往上蹭,是甩不开的小狗了,紧跟着,慢慢与他十指合拢,扣紧指尖,挠着掌心的痒痒,温热袭来。
她轻声说:“我最喜欢殿下生得好看。”
陈敏终沉默了一会儿,又说:“皇兄与我生得一模一样。”
没问出口的那句话是: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他再次挣脱开小姑娘的手,望向山下熙熙攘攘的人影,裴迎站在他身前,将他的视线引在自己身上,目光相触,她扶住他的面庞:“只有一个陈敏终。”
她眼眸亮亮的,也藏了半句话在心里。
是我的陈敏终。
别人再好,那也不是我的。
“殿下,湖水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看我呗。”
她趁着天黑,勾人地撩拨他,时不时碰他一下,本就是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在殿下面前格外娇气,似乎之前跟他争执时气呼呼的模样一派扫了,让人心猿意马。
“夜里凉,在外头呢,知道殿下守规矩,还真能欺负我吗?”
陈敏终压了一点眼底的燥意,她在眼前晃悠,总令他生出火气。
扇子似的睫毛下,眼眸亮光流转,蕴藉笑意,她唇脂光泽盈盈,像刚蒸出来的点心,凑上去,温热的香气扑鼻。
一只折扇骤然打开,横亘在两人之间,陈敏终不动声色地隔开了她。
“您不喜欢看我,那就不看我好了!”她记下这个仇了。
又过一会儿,不知想起什么,她不恼反笑,没心没肺的。
陈敏终想,倘若裴迎有尾巴,一定雀跃得尾巴晃动个不停,她扯着殿下的袖子,问:“听闻前几日随陛下北巡,殿下出去一趟,给我带什么好的了。”
原来如此,她是来讨要东西的,裴迎知道,陈敏终无论去哪里都不会忘了她的那份儿。
“安置在东宫了。”陈敏终淡淡道。
哪里需要她问,他虽然沉默内敛,可从来不会忘了她的。
命人清点了半日,裴迎很满足,殿下终于明白她喜欢什么了,抬手换阿柿,改明儿要几个小厮将其抬回府里去,她就是一个贪心的财迷。
陈敏终一面饮茶,一面望向窗子外的她,脸颊红红的拿着小扇,一副欢喜的神情,娇憨动人。
从前陈敏终觉得,谈钱很俗,可当他瞧见世间任意一样昂贵的物件,都想起东宫的傻妞时,便不禁改变了想法。
谈钱哪里俗,如果钱财能让她高兴的话,便是世间最轻而易举的事,裴迎是个很容易逗弄高兴的小女子,她志向不大,一心想着躺在金堆银堆锦绣堆里打滚儿。
若是对一个人上心,便只想给她钱,想供养得她漂漂亮亮,他本就是内敛的人。
满池塘残荷被清理得干净,一顷碧波无垠。
她仔细地瞧着他,这几日在卫所,殿下似乎清瘦不少,一袭红袍依然落拓俊逸,裴迎的鞋子踩过青石板,顾不得裙摆沾上湿漉漉的水渍。
总归这是在自己宫里,除了几个信得过的宫人,并无他人瞧见,她便有些不守规矩,搂住了殿下的胳膊。
回到阁里,瞧见桌上薄薄的白瓷盏,一挺肚搁了几块玫瑰糖饼,裴迎有些好奇。
“从北关带来的师傅,世世代代做这些,以后便请在东宫了,我尝过,还可以。”他轻声说。
“多谢殿下挂念。”裴迎笑道。
他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衣袍:“又没说是专门给你做的。”
裴迎“噗嗤”一下笑出声,她收拾了裙裾,慢慢坐在榻上,拈起一块,咬在嘴里,一面不住地拿眼睛瞧着他。
“虽然我长大了,可是也不能多吃甜食,爹爹说对喜欢的东西要有节制,殿下是否也是这样想的呢?”
陈敏终起身,走在她身前,俯下身,双手撑在桌侧,几乎将她围拢来,他轻声说:“天色黑了,你该睡了。”
他在替她做决定,他想做什么,两人心知肚明,裴迎不禁往榻里缩了缩,殿下是不想克制了,他尝过了滋味,又怎能轻易知足。
陈敏终心下烦闷,在北巡的时候,夜里冷风呼啸,苍穹高远,他总是想起裴氏,这只小火炉的阵阵香气袭人。
“那殿下尝一口。”
她将糕点送过来,上面剩了她咬后的一半。
谁说裴迎懵懵懂懂,她分明是个记仇的,她还记着陈敏终不肯吃她吃过的。
陈敏终有些无奈:“裴氏,我并非嫌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