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运殿前,又只剩下方长誉一个人,又是请罪的一天。
傍晚时,天空中下起了小雨,发出沙沙的声音。
李松霖替方长誉求情道,“殿下,外头下雨了,方主子还在院子里请罪。”
朱启铎头也不抬,“雨中请罪,才能看出一个人的诚意。”
李松霖又道,“殿下,您也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朱启铎终于放下了笔,来到窗边往外看。
可是,院子里哪还有人?刚一下雨,方长誉就爬起来,躲到屋檐下了。
这个狡猾的女人可真是够了,说什么请罪,一下起雨,她躲得比谁都快。
“让她滚进来。”
李松霖出门去传话,“方主子,殿下让您进殿。”
方长誉立马爬起来,一溜儿小跑进殿,只要肯见她,就有商量的余地。
方长誉进了大殿,已经恢复了规矩样子,收敛了不少。
她规规矩矩地行礼,“殿下金安。”
朱启铎一抬头看她,就发现她的腰带上沾了一粒桂花糖的碎屑。
这偷嘴小耗子,也不晓得把嘴抹干净。她这请罪可舒坦,一样都不耽误。
方长誉顺着他的目光,埋头一看,看到了那颗桂花糖碎屑,赶紧一挥手拍掉了碎屑。
她尴尬地笑了两声,问道,“殿下,您不饿吗?要不要先吃颗糖?”
朱启铎冷冷横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方长誉继续殷勤地劝说,“殿下,你这样一天不吃东西,郑太后会心疼的。”
朱启铎脸色还是很冷,道,“你想吃就直说你想吃。”
方长誉又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的确……的确是我也想吃,我也一整天没好好吃东西了,这糖也不顶事,越吃越饿。”
朱启铎脸色终于缓了缓,吩咐道,“传膳。”
终于可以吃饭了,方长誉顿时放松了不少,双臂靠着他的矮几。
“糖呢?”
方长誉一听,赶紧献宝一样,呈上了袖子里藏的桂花糖。“殿下,您尝尝,可香了。”
一大包糖,被她吃得只剩下小半。
朱启铎把糖丢到架子上,“没收了。一天吃了这么多糖,你这个月什么糖都不准再吃了。”
“啊?”
朱启铎又吩咐李松霖,“吩咐下去,谁敢给她糖吃,就罚杖刑,一颗糖换杖刑一百。”
“不要啊!”
方长誉要厥过去了,这不是剥夺了她最大的乐趣吗?他也太狠了。
她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有一回也是这样,皇帝瞧她可爱,给了她一包桂花糖,她还没吃上几颗呢,朱启铎就一包一起给她没收了,还说每天最多只准吃一块。
她去求他给糖吃,他就真的每天只给一块,任凭她怎么撒泼打滚,都不多给。不仅如此,他还吩咐她爹,回了家也不准多给糖吃。
方长誉满脸不甘心地看着他,哼,比小时候还霸道。
厨房里的仆从把饭菜送来了,菜色精致。
因为朱启铎下了“禁糖令”,方长誉有点不高兴,吃饭也怏怏的,一片笋子放嘴里,有气无力地嚼着,碗里的饭菜也不见少。
朱启铎又看不过眼了,训斥道,“能不能好好吃饭?不能好好吃就别吃了。”
她相信,朱启铎要是真不让她吃饭,就一定会结结实实地饿她几天。
“能!”
她赶紧又夹菜又夹肉的,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朱启铎哼了一声,“吃饭都不老实点,非要别人盯着你。”
方长誉灰溜溜地埋着头扒饭。
李松霖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偷笑,他可从来没见过主子监督谁好好吃饭,方主子可是独一无二的一个。
晚膳过后,方长誉赖着没走,朱启铎也难得没有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