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四溅,好几位站在前面的人都被烫伤,纷纷后撤。
外面的人全都惊呼大叫,拿着各样盛水的器皿救火都来不及……
有人知道这个宅子里住的女童不能惹,最近同行进出的男童,怕也是惹不得的。
这么大的火势,引得大家一哄而散。
救也就不得,便一起离去了。
宫里,呦呦还在为自己换来的十年君子之约雀跃。
李邵仪看着这话孩子眼睛放亮,嘴角噙笑,就知道,她此时是开心的。
自己也随之会心一笑。
“那,你以后继续为清辰做替身,替他……”
李邵仪说到此话,自觉都有些残忍。也还是咬着牙,心如硬石。
“替他承接危难吧。”
呦呦心中小小的雀跃也消失,点点头。规劝着自己。
十年,十年之后她就是自由的。
如此,才好一点。
门外安守义高声唱报:“贵妃娘娘,到――”
然后门帘便被打开。
一位端庄的女子拎着一群,疾步朝着她走来。
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经过风雪的吹打,此时她周身寒凉。
抱住了呦呦,呦呦不觉冷的只吸气。
这时,嗓子里灌的风,都是曲是欢身上带进来的凉风。
呦呦突然咳起来。
曲是欢着急的捧起她的脸,细细打量一番,着急的说。
“辰儿,你可还好?”
这满脸的焦急,呦呦虚着眼想笑。
却在曲是欢颈项挂着的宝石里,隐约瞧见了李邵仪一摸狡黠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加个收藏行么?
第9章 江木之死
呦呦在曲是欢的掌心摇摇头。
“无碍。只是可能有些着凉了,儿臣先回辰王府了。”
轻轻推开曲是欢,向二人中正的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正儿八经的一出勤政殿,呦呦一个大喘气,伸直了腰杆,觉得这雪天真是好。
抬着手,遮着阳光,朝着最远的地方看去……
今日天气多晴朗。
看着满地白雪,呦呦仰头大笑。
阔步离去。
到了出内宫门的地界。一辆马车正停稳候着她。
高大的马车恨不得有她三个高,连踩的阶梯都足有四个高阶。
水含恭敬的准备托她上马车,呦呦斜睨了一眼,轻轻将水含受伤的手给格挡开来。
自己一步一步踏上去,打起厚厚车帘,猫身进去。
水含随后上来,同马夫说了声,“仔细点。”
便进车随身伺候。
呦呦与她全程没有交流,只是偶尔拨开帘子看着车外的大街。
地上积雪厚,出来的行人少,车马走的也慢。
“你换衣裳吧。”
水含双手捧了一身红衣。
呦呦看着红色的男装,清脆的说。
“我今日想穿裙子。这个色不错,前面有制衣坊,停下给我买一身。”
水含深测的看了她一眼,不明所以。
呦呦看着出了宫,任务完成后,水含明显没有那份恭敬了。
便蹙着眉头,诡异的笑起。
皮笑肉不笑,有股子阴恻恻的感觉缠绕住水含,呼吸一下子就卡在胸口处,将自己噎的发晕。
“怎么?我的话出宫就没用了?”
水含连忙回,道:“不,你还是小主子。一会我下去买,您的衣裳想要什么绣样儿?什么花?”
呦呦支着下颚,想想。
将自己的要求一一告知。
“不要花,素淡点就行。但一定要是这样的正红。”
指了指水含怀里的衣裳,水含点点头,应了。
待到制衣坊,喊车夫停下。
在水含马上下车时,呦呦叫住了她。
支吾了一声,呦呦接着道。
“再给,江木买上一身。今日新年第一日,我想与他一起穿新衣,迎接新生活。”
水含一再欲言又止。
呦呦以为她不听命,便极其不耐烦的一脸神情显现,挂着脸上。
正要张口呵斥,水含领命下了马车。
再上来时,水含捧着一盘盛放着两套衣衫的托盘。
一套红色的衣裙,一套暗红色的男子的长衫。
呦呦笑嘻嘻地摸上衣裳,触感软绵,布料丝滑,刺绣精良。
水含却致歉。
“小主子,女童的衫裙只有这套绣了绿梅的是红色。您看可中意?”
呦呦无所谓,急切地就开始褪去身上这一身‘辰王’的衣裳。
伸手朝水含托着的衣盘里,一拿就往身上套,套穿了半响,也搞不清楚衣带穿法。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动手穿这样繁复的服饰。
水含含着笑,放下手中的衣衫,近身替呦呦仔细给她将衣带理清楚。
嘴里还念着:“你体态修长,穿上衫裙一定好看。以后可以不要再穿短打阔裤了。”
虽然方便奔跑……终究不似女儿像。
水含给她穿好,理理衣袖,抚平裙摆。搬出一面半寸径长的铜镜,照与呦呦看。
一身红色衣裙,绣了一枝落了雪的绿梅在足边,随着走动梅花若隐若现,似能淡淡散着幽香。
罩着一件织花烫金薄袄,肩甲处还有一圈兔毛。
呦呦一侧头,柔软的蹭着小下巴,痒痒的,暖烘烘的,顿感怡情悦性。
镜子里的她身姿窈窕,有一个偏肉的小脸,一笑,很是可爱。
眼睛晶亮晶亮得闪烁着光,生来自带了一抹狡黠阴损。
呦呦无论怎么笑,怎样的表情,它总在里面,遮掩不了,仿若成了她的标志。
看着这双眼睛,呦呦实在喜欢不起来……跟与生俱来粹着毒一样。
一扫,镜子里的她还是男子的发饰,打破了这镜中美人。
呦呦按住铜镜,遮挡住自己,指指自己的发髻。
水含这才看出违和感,常年看她一个扮辰王殿下模样都是这样的金冠束头。
突然这样也没往头上瞧……
水含搁下铜镜,替呦呦梳发。她的头发是有专人护养,不然替辰王的时候,头发岂不是露馅了。
所以,水含在触及的第一下,都觉得冰凉丝滑,不禁赞叹心往羡慕。
车上座椅下有一个小匣子,专门备着里给车架上主子日常整理仪容的工具,一应俱全。
水含从里头取了一把檀木梳,一梳直接顺滑到底,更加赞叹羡慕。
给她梳了个合适她年龄的丱髻,再衬着一身红衣,格外娇俏活泼。
真是有几分像曲是欢了,一对双目,形似一个模子里雕刻出来的,只是不神似。
呦呦看着自己的一身新衣,转上一圈,真觉得不适应。
以前四处跟着学一些求生本能,到处野,成日里穿着阔裤成日没完没了的跑动。
看什么李家小子会翻墙,学习一下。张家小哥能攀树,学习一下。谁家药童识得一些药理,也去求问求问。
上房揭瓦的,摸爬滚打的,潜水游泳的,基本药理的,模仿人笔迹窍门,等等,等等。
她学的杂乱无章,却都是自认有用的东西。
什么人都能请教,乞丐娼妓都行,唯独不愿意认认真真与曲是欢请来的教习先生学一页内容。
神思着,车马停了,呦呦还有些发愣。直至水含唤她,她才清醒过来。
抱着水含给江木买的新衣,跳下马车。水含在她后面下车,仔细得提了一个竹编食盒。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装的点心吃食,呦呦伸出一只手,穿过食盒,勾挂在臂膀上。
像往常一样,跨起大步子就拆小巷里钻去,绕几个弯就能到家。
呦呦这头喜滋滋没走几步,一个穿着褐色衣裳的蹭过她身边,步如疾风去水含身边,给她附耳说着什么私密。
呦呦本性使然察觉那人似有不对,停下,回头。看着水含的神情变化,加之看她的眼神有些奇异。
直接她就断定与她有关。
他们二人私密的说完了,水含款款走近,突兀的跪下。
呦呦进宫前,出宫后,水含从未跪过她!
呦呦眯起丹凤眼,蹙了点额心,嘴巴抿得甚紧。
方才的喜悦直接消失殆尽,此刻模样虽不严谨,但表情确实有威严的。
合在一起,整身红色衣裙,也显得带有萧杀之气。
“说。”
水含垂首,动作迟缓,叩首。
“您的宅子今日着了火,江木投入火中……身亡了……”
“你说什么?”
呦呦简直不敢置信,水含这句话的真假程度。
抱着想送给江木的衣衫下,她揪着自己的指骨,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客观的去思考。
呦呦觉得,水含不会说谎。
但是,她更为不解的是。据她所了解的,江木也不会自戕。
除非……
呦呦整个人突然冰冷,比这冰天雪地还冷。直直的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后脑,目光匪夷。
恨不得想穿透她的脑袋,看着水含的脸,再透过去,看着曲是欢的脸!
怕不是……
呦呦转身离去。
是什么,要亲自去看!
水含听着踩雪地的“咯吱”声远去,这才抬起头。
她走的方向是回去的方向。
水含叫上三五个彪形大汉的侍从,跟着追上去。
呦呦一路抱着衣裳,挎着食盒。
一只小手穿过暗红色男装,隐晦地压紧心口。整个人都心慌异常,脚下步子一块再快,根本就是在小跑。
头发也被风吹的凌乱不堪,飘飞在两耳旁的风雪里,使人清醒又生疼。
拐了好几个弯儿。
最后一个弯处,她直接刹住,立在原地。
犹如一块石头,岿然不动。
印入眼眶的是什么。
是一堆残垣破壁,漆黑的焦木架子高耸,地上塌陷的瓦片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