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公主——上曲
时间:2022-05-05 07:21:23

  无论呦呦在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只在她身边处理朝政。
  凡是呦呦东晃西晃,他就索性开了所有的殿宇门窗,然后处理奏折。
  转年的气温还低着,冻的贺嘉佑时常手发僵,也不拘束呦呦,也不关门闭窗。
  就是批阅累了,他抬起头必须得看见她不然就会起身四处寻……
  呦呦着实是摸不清贺嘉佑到底想做些什么。
  又不怒,又不怨,也不罚……就是这么奇奇怪怪的跟着她。
  也不与她说一句话,就是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活动。
  呦呦觉得奇怪,觉得难受,觉得气竭,却没有什么办法停止贺嘉佑这样的做法……
  暴风雨的前调永远都是风平浪静,静到你感觉不到什么会在下一刻来临。
  正月二十这一日,天朗,气清,也算得上是一个阳光微露的好日子。
  这天,天才亮,蒋木已经拿着厚厚的碟文双手呈上之姿,跪在宫门口高呼。
  ‘蒋家有罪,望陛下从轻发落。’
  喊了一刻不到,在他的背后已有一支锋利的寒箭对准他的后脑射来,城门上当即有一人开弓拔箭救蒋木于箭下。
  蒋木后脑一阵凉风,掀起来几根发丝飞在肩头。
  他不为所动,跪的笔挺,仍旧是双手呈托高举过头,继续高呼。
  顷刻间,来者刺杀人数非常,一拨接一拨。
  来了一共五拨,共计二十七人来杀他。
  城门上一人执弓立于墙头,凡是有异于平民者接触到蒋木一丈半距离者,皆射之。
  褚陈易一人听皇命保蒋木性命,任由蒋木大呼这一句话。
  足足大呼了一个时辰,陛下这才宣旨觐见。
  这一幕主要是煽动百姓,也引蒋木这位哥哥显身,好定他个擅离职守之罪。
  即便是有丧,也不该不召而自归!可是这大将军耐心非常,一直不现身。
  蒋木进宫一日一夜,翌日带着拘压的召去了蒋家,此时,老国公还未出殡,满堂还有亲朋伤感。
  只见蒋木悲也不悲,痛也不痛,喜也不喜,捧着圣旨直入大厅。
  满堂齐跪,却没有一个人给蒋木一个好脸色。
  蒋家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像一把利剑,将蒋家已经扎成了筛子。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蒋家欺上瞒下,乱我朝堂法度纲常,懈怠职责、以权谋私,大不敬宗庙社稷。
  护国大将军蒋正塞外屯兵,欲行不轨,沟通外寇,叛国求荣,今被查实,朕痛之入骨,愤不能平,琢赐连坐家族。钦此。”
  这道圣旨怪哉,株连了全家,却不昭告天下,而是制曰独独给的他们蒋家……
  如果是私通外贼,这样的泼天大罪,必然是要昭告天下的,可如今这个‘制曰’一下子让满堂亲朋好友皆蒙着。
  一面噤声,一面面面相觑,互相大眼瞪小眼,搞不懂其中的门窍是什么。
  只知道这道圣旨十分诡异,不似平常。
  不等他们有任何反应,蒋木的话才落地,立马就有大批的官兵将堂上所有亲族全部拿枷锁拷起来,就连有了诰命的蒋正蒋宛氏也被上了锁。
  这下子让满堂突然有些哗然与杂声议论纷纷。
  一般朝中重臣,身有诰命的妇人是不会上枷锁的,可今日……如果没有陛下的命令,底下的侍卫也不敢如此胡作非为。
  怕是蒋家真的要遭祸了。
  厅中叫骂蒋木的,唾面的不在数十人之下。
  他就安安静静的捧着圣旨看着蒋家几百余口一人不落的被拷上带走。
  眼里颇生华彩。
  一时间,一大批身着丧服的人排着队被人吆五喝六的押走。
  整个灵堂被闹得鸡飞狗跳,哭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可最终却都归于宁静――
  蒋家都被逮捕殆尽,宾客们自然也都落荒而逃,整个蒋府突然除了蒋木,一个人也没有。
  他在厅前的一处石桌子坐着,静静看着屋檐上挂着的白花球,白幔子,求往生极乐的大经幡,还有地上被风吹散的纸钱。
  合着小风一路转到了蒋木的脚下。
  他定睛看着看着,弯下腰,将它捡起来,捏在指尖。
  起身朝着大堂里走去……
  屋子里正摆着一口上好的金丝楠木嵌着碧玺打造的棺椁,上面写着巨大的‘奠’字,供奉台上摆满了各样祭品祭国。
  有一幅白色的织锦上绣写着一篇血字经,正覆盖在棺椁上面。
  这经文来历非常,是上一辈皇家御用的大僧临圆寂前用血写的一篇经文。
  一直收藏于皇家。
  是老国公十年前六十大寿的时候贺嘉佑赏赐的,记得当时陛下说,这样的东西举世之下只有太安公能用。
  由于这血经宝贵,太安公当年便没有推脱,直接叩谢了皇恩接了过来。
  现在蒋木看着,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果真是举世之下只有老国公用得……
  但蒋木此刻只觉得蠢!
  原来那个时候,陛下就已经有了杀蒋家的心了……这么明显,他爹居然没有空出来……
  举世之下?只有他一人?
  这样的东西,怎么能接?怎么敢接?
  举世之下,就是不拿其余国君算上,陛下怎么不是世上之人?怎么就是只有他一人能用得?
  蒋家富贵太久,便忘了何为谦逊,何为臣子一般。
  哪怕他这个将军哥哥聪慧,退了蒋家全部的势力,窝缩在边疆,但也已经难逃蒋家覆灭的命运……
  蒋木面前的火盆子还有余火,他随手轻轻地将指间上的纸钱丢进去。
  火一下子舔舐了个干净,蹭蹭的火光映在蒋木脸上。
  突然,冷清的大厅里一角传出了声音。
  “当真是好手段,秉修与本将军传信说与你时,我还不信……
  怎么一个蒋家任人鞭打唾骂的妓子儿子,就能与殿下对抗了。现在一看,真是不禁让人感慨。”
  一番话说的是咬牙切齿,却不暴躁,沉稳冷峻。
  蒋木抬起眼睑,顺着声音望过去。
  是蒋正。
  他的哥哥,南息的护国大将军,十四岁便上战场杀敌,不过十七便名声大噪,享誉天下。
  二十岁就封为了护国大将军。
  而蒋木出生的时候,他这个哥哥都三十二三了。
  此时的蒋正一身白色劲装,白靴至腿腹,腰上挂着一柄寒光凌冽的长剑。
  头发整整齐齐的梳好,一张脸浓眉大眼,炯炯有神,只可惜浑身杀气太重,看着他原本不太刚毅的脸型生生有一股子戾气萦绕在眉心。
  看的令人生畏。
  这么多天来的接连消息居然都还没将他打击的意志消沉,疯魔不振。
  蒋正一手正搁在剑柄上,吊着黑瞳十分不屑的打量着面前‘瘦弱不堪’蒋木。
  双眼赤红,脸上的肌肉都崩的僵直。
  明明怒意滔天,却还能如此有‘涵养’的站在这里同蒋木‘好好’说话!
  蒋正缓慢的将剑□□,对准蒋木。
  高声朗朗道:“叫你准备的人出来吧,速战速决……”
  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蒋木只是凌空点了点头,四周本上空寂一片的院子,突然跃出来了近四十余人,冲进来后将蒋正紧紧围住。
  蒋正是什么,是十四岁就上战场杀敌的人,至今已在战场厮杀了近三十年。
  说是以一敌百不为过,眼前的这四十余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蒋正眼神一睨,看向人后面的蒋木,冷冷一笑,剑端提起,正对着蒋木。
  像是下一剑就能横在蒋木的颈上。
  四十余人包围蒋正,他也确实是高招,每一剑的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压、挂都十分精准。
  软钢剑,抖动的范围都被蒋正拿捏的极好,几乎是每一招下去,必是见血。
  血洗过的剑身尤为冷寒,拿在蒋正这样风姿飒爽的人手里,更像是判官手里的笔,勾挂人命。
  不过这四十余人都是贺嘉佑手下的精兵暗卫,从未显露出来过。
  有些武功路数是贺家皇室独有的招数,蒋正从未见过,故而也会有几招失手落败的时候。
  当他落败的第一招,蒋正就知道,今日怕是难出这大门。
  而当他知道施幼南被逼到推出自己的父亲去保家族的时候,就知道他这个太子外甥怕是非常不好了!
  所以他才偷偷的潜回广陵,想着与贺秉修与他们密谋一下……
  却在偷偷回到广陵给自己父亲祝寿时,前一刻还在书房里,父子话聊。
  出去后便是塌天!直接阴阳两隔。
  他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去为他父亲主持公道。
  最糟糕的却是他父亲亡故,他需要受旨回都带孝。
  这样光明正大的回来,怕是危险重重。
  本来想留在广陵看一看四方局势,却不料昨日清辰,听闻蒋木手捧着他们蒋家的罪书,求陛下从轻发落。
  这还了得?
  他们蒋家一直上陛下的心头刺,这样一闹,满城皆知,如若再有其他人联名上奏蒋家,怕是蒋家就难保今日……
  惟有一策就是他出城回边疆,以大军震慑陛下,让他心有余悸。
  再想着换天子。
  蒋家得保,太子得保!
  可是他试过出城,谨防之严密从未有过。
  他找过施幼南,二人相商便是,怕是陛下已经知道他不在边疆,但或许不知道在广陵!
  贺秉修早在春日猎时失了些龙心,他心里早衰,常是郁郁寡欢。
  接着晏落一事污上他,他百口莫辩,又是禁足。几乎到现在,他没出过东宫。
  接着施幼南也遭难…东宫也没那么好进。
  明明只有这一年的时间,转变却陡然急下,快的反应不过来。
  加之这半年来,蒋木咬着的贺秉修与施幼南死死不放,许多证据都是长期收集的,对付施幼南起来,让他不免有些捉襟见肘,难以自顾。
  施幼南身体不好,常常是熬到晕厥。
  蒋温,他也不见了一个月有余,一直听不到他的消息。
  前日里,他的手下混入广陵,才将发到边疆的信给他……
  里面什么话都没有,只有一幅幅画……
  画的那叫一个惟妙惟肖,堪似本人!
  上面一幅幅都是蒋温,是蒋温受刑的惨痛样子。
  有鞭刑,有烙刑,有钉刑……他一张张看过去的时候,只觉得心在滴血。
  双目赤红,手都经脉暴涨,他已经形容不清楚他自己是一个什么心理。
  只知道手里的剑快要握不稳,非想削两个人头才能解恨!
  直到最后一张,他直接眼花目眩,差点晕了过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