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舟:“……”
哽了一会儿,王舟拂袖而去。
底下的奴才面面相觑许久,领路带着呦呦去了太上务本殿,面见国君。
一只脚刚踏进去,就听见里面传出来一句赫然薄怒的声色俱厉。
“听闻辰王殿下拿我皇宫的门窗当柴火?”
呦呦听闻,只觉气息里威严巨盛,有些不寒而栗。
撑着胆子,走进,行了个南息国半礼,以示尊敬。
一派天真无邪的语调。
“本王畏寒,身子不适,如果昨日没急中生智烧了门窗,今日必是大病。无法进行交谈,便无法传递我东唐对南息的友好。门窗事小,国邦事大。”
两国国邦挡面,国君贺嘉佑也说不得什么。
蹙着眉头。
呦呦小脸一抬,被他的威仪吓得小退半步。
刚毅果决的脸部线条,让看见他就脊背发寒,不怒自威,心生退却。
呦呦抿了抿嘴唇,极力呼吸。
短短的刹那对视,贺嘉佑对这个小不点辰王有几分赞许。
少有人能在他注视下这样挺直站立的人。
他气势松乏些。
也无意太过于刻意的为难这个孩子。
语气稍稍平缓一丝,依旧是不待见,但是身为国君却不能如此对待。
“昨日本王身体不适,未出现在宴席之上,昨日可有人怠慢?”
呦呦听完,双眼一翻。
怠慢?
你不来就是最大的怠慢!
最上却不能说,改成。
“尚好。”
“尚好便成。辰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跟……”王舟说说。
后面的话贺嘉佑没说完,呦呦抢先说了。
因为她知道,这就是皮球,只要国君尊礼就行,剩下的怠慢都是奴仆之罪,罚罚便罢。
所以,她直接打断,不等他踢皮球。
直言到。
“本王失礼了,跟你说,那个归墟宫还不错,就是不太干净,陛下着人清扫一番?还有,本王要去太学殿读书,请国君陛下准许。”
……
贺嘉佑额上有些皱起,点点头。
“大将军,去办!”
大将军自然是王舟。
贺嘉佑这算是一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对辰王的第一面,就是,这孩子有些精明,胆大,有气魄。
年纪岁小,长大后一定会是个人物。
贺嘉佑看着呦呦,那个比才起他腰身高的孩童。
细细端详。
眉眼的风情比之当年曲是欢,异常相似。
比曲艾潼,更像。
贼溜溜的狡黠,却纯真晶亮的眸子,小嘴一噙笑,活脱了像曲是欢二八年华的小翻版。
呦呦看着贺嘉佑的神情越来越不对,蹙起眉。
张口,说。
“我还要个书童。”
突然,贺嘉佑透过呦呦的脸,看到了曲是欢嫁给李邵仪那日,身着鲜红嫁衣的那边羞涩模样……
顿时羞辱,愤怒上头,对着呦呦拂手,一脸狰狞,双眼血红,面部骇人。
却没有怒声对呦呦吼叫。
只是带着极怒,转过身去,双肩微耸。
“王舟,带走,我不想看到他,快!”
王舟看着陛下面色不对,不等他的话说完,王舟已经拖住了呦呦一臂,朝着殿外拉拽。
待话音落之时,呦呦已经被拉至殿门口了。
王舟急忙忙关上门,只听见一声厉声吼叫,声声悲恸,凄凉恨毒的了的感觉。
呦呦细细留意着贺嘉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色。
原本好好的,算的上‘亲切’得,怎么突然对她发怒?还隐忍着?
和她有关系了?还是和曲是欢有关系?
王舟神色错乱,急急忙忙拉着她走远,离大殿远远地。
仿佛自己也害怕一样。
走了一炷香。
王舟停下来,细细端详她。
脸色越来越不好。
张嘴问道:“你母妃是谁?”
呦呦心里发愣。
直言:“曲贵妃。”
王舟脸色直接大变,难言是什么样的情绪。
总是看上去既有大悲,又有大喜,亦有大哀。
错杂的盘画在脸上。
呦呦察觉到有事,主动问道:“怎么?”
王舟呼吸了一会,平复了很久的呼吸,才喃喃自语。
“你的母妃对你现在而言,不知是你的福还是你的灾。”
然后王舟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
让呦呦丝毫摸不清头绪。
不知道归墟宫路的呦呦,走了许久,才回去。
向笙和水含都不在,她一个人有些无聊,便又走出来,四处闲逛。
见远处有个花园,花草算是灿烂,就走进去。
真是不巧,遇见了南息的二皇子,贺拂明。
他正一身素袍,坐在一处小榭里,看着书。
见呦呦进来了,眼神交汇,立马站起身,行了平辈礼,邀请呦呦过来一叙。
反正无事,她也想好好看看,能让江木甘心帮衬的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为了招募江木,竟然撇去皇子身份,皇族尊严,那样直挺挺的跪在她面前。
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就这一跪,那便是心机不浅,图谋不轨。
呦呦走近,行动缓慢的打量了一下贺拂明,才慢悠悠不尊礼数的给他也行了个平辈礼。
贺拂明不见外,眼里温吞平和。
“我听蒋木说,东唐的二殿下儒雅尊礼,你今日居然将我南息冷宫半个宫的门窗都拆下来当柴火烧,哈~”
还轻笑出声。
整个人温润的感觉更加使人亲近,这样的感觉,和江木到是有两分相似。
不由的呦呦警惕起来。
江木,算是说不出二殿下儒雅尊礼这句话,因为她根本就不是李清辰。
上来就诈她。
估计看她的行径有些野,不像皇子作为吧。
呦呦同这他一起打太极。
“这话这么快都能传到你的耳朵你?看来,殿下的耳朵真是好使。”
鬼鬼的机灵一笑。
转着弯儿说贺拂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耳目深广,消息灵通。
贺拂明看书的手指节一僵,面色滞泻了一下,立马回复原样,笑谈。
“可不是,殿下这事儿,不过一刻,满宫皆知。辰王殿下可谓是厉害的。”
呦呦讪讪一笑。
“你看着,以后你可能会常听见我。”
贺拂明一怔,眼神狡黠。
“殿下还准备做什么?”
呦呦摇摇头,干巴巴笑着,眼神凌厉两分。
看的贺拂明突然背后起寒。
“我不喜绕来绕去,殿下可直说,你找我做什么?”
贺拂明见呦呦如此直接,放下手上的书卷。
抿了抿嘴,神色突然严肃起来。
呦呦便知道,这事无非就是图谋皇位嘛,有什么不能说的。
然后,她倒是率先开口。
“你想让我帮你?”
贺拂明惊讶中,点点头。
语调涵静:“是,我需要二殿下帮我。”
呦呦嗤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音。
“殿下莫不是傻了不成,你让我个东唐来你们国家的质子帮你?我何德何能?”
话音稍稍调转一下,皱着点眉头。
“你也是这样招募江木的?”
贺拂明遥遥头,“他那样的君子,我可是真心实意下了一番工夫求她做我的谋士的。”
呦呦看着贺拂明,看着他说这句话的神色。
认认真真,温温吞吞,却带着点辛苦。
就知道,江木那是这般好收买的人物。
“我不想帮你,我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走了!”
偷到兵防图一事,谁知道时间长短。
贺拂明按照蒋木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她。
“蒋木说过,东唐国君是为了保护殿下才送你来的,就是怕你遭受戕害,来了南息,日子虽然会不顺,但不会死。”
呦呦眼神黑黝黝起来,不带着光亮,深深暗了下去。
保护?
那也不是保护她,保护的是李清辰。
确实保护的很好。
现在怕是除了她的‘舅舅’,没人知道李清辰在哪里。
呦呦长吁一口气。
顿顿咬着,李-清-辰!
真是要栽给这个名字半生!
突然,呦呦左右衡量了半响,要不要告诉他了?
要不要呢?
赌一把?
好,赌一把!
“我助你做上太子,你帮我一个忙。”
贺拂明被他说的硬是一惊,心里巨浪翻滚,都堵到嗓子眼了。
脸色极为复杂,却又很快的平稳。
正经的看着对面那个漂亮的二皇子。
就连蒋木都说他厉害,那肯定是厉害的。
太子之位,就是一个极大的诱惑,贺拂明此行本就是刻意的在等候他。
因为归墟宫是南息的冷宫,长久无人会来此处,不来这里,他怎么见得了她?
住在这里阴寒湿冷的地方,人不过三年,便浑身都是病,难出病根。
父皇,是要他死。
贺拂明自己是想搏一搏,反正他就是南息的隐形人,死与不死,没人注视,何不拼搏一把?
也不算枉活。
最初找蒋木,也是因为这。
便语气带着志在必得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