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的眼神,一颦一蹙太招人。
怒目而视都有股子风情在里面。
真是和曲是欢,太像了。
偏又带着李邵仪那般诡秘在眼里,隽秀在脸上,看的让人都受不住。
一举一动,皇家自含的威仪贵气掺在里头。
可算是让她的流氓气少了不少,不过偶尔,还是带着匪气。
野乎得很。
呦呦不常看镜子,觉得都是这张脸害的她,所以镜子那是一面也没有。
只有水含常常看到时,发个呆。
不自觉的,水含又说。
“你说辰王殿下长成你这样,现在该是多招女子喜欢啊……真是想见见。”
呦呦连忙推开,自己揉搓着脸,不禁问。
“这脸这么好?给你要不要?”
水含连忙摇摇头。
然后说了声,“小主子爱喝的鱼汤我给你端来。”
连忙出了呦呦的寑殿。
而呦呦此时将一颗红色的药丸捏在手上转来转去,看了好一会儿。
丢进嘴里,仰头吃了下去。
然后一声叹息。
“还是要吃它。本来身为女子穿上绣裙多好看……我也想穿……”
她一直不吃,就是因为吃了之后会不发育身体,这样就可以让人一直在外观上不会怀疑她。
真是长的太快了。
她伸出手,戳了戳。
都六年了,困在归墟宫里,一步都不能动,还偷什么兵防图。
她在宫里,多走一步都不能。
完全就是画地为牢。
她除了第一堂课是和南息过诸位皇子学习之外,南息国君以他是东唐皇子,需要好好教习为由,给她单独请了一个师傅,在归墟宫里好好教习她。
她已经六年,没有走出归墟宫一丈外……
真是安安分分的在这里做质子。
夜夜都跟向笙出去,也都是空手而归。
翻墙爬树出去,偌大的皇宫她也没搜完。
除了向笙,水含,和夫子之外,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生人了。
包括蒋木,她也除了第一次去太学殿见过后,便也是六年未见!
要不是贺拂明在门外求了一年,她才不想早早给方子让他替蒋木修养身子拔毒。
南息国的宴会她也去,但是她被卷帘遮挡住,谁也瞧不见她,她也瞧不见别人。
至于为什么,她也是没搞清楚。
无奈至极。
“主子,汤来了。”
水含现在已有二十二了,成熟不少。
她端着鱼汤,走近,老远都闻到味儿了。
“这是我们钓的鱼?”
水含点点头,“是你钓的!”
呦呦咧开嘴,一笑。
水瞳里的波光一浪接一浪,闪亮极了。
对,归墟宫闭锁了。
他们在归墟宫里面自己种菜,偶尔和向笙夜里爬出去钓鱼。
向笙从来没有忘记练功,功夫也是逐年增强,有的时候也去御膳房偷点肉。
顺便还交给了呦呦一套鞭法,一共七招,勉强防身……
在向笙的眼里,她实在不是有天资学武的人。
这一套教完,呦呦求学,向笙也不教,只道说,这一套鞭法够用了。
呦呦此刻大叫,“向笙!吃饭啦。”
每年她生辰这日,夫子是不来的。
其实这六年,她简简单单的生活,过的也算是很开心。
开心到,有的时候夜里翻墙爬树出去,只为了看看月亮,看看海,钓钓鱼。
而不是去找兵防图。
这样的东西要么在兵部大库里封锁,要么在皇宫里封锁,可是不可能轻易搜的出来。
但是向笙坚持夜夜坚持出去一个殿,一个宫的翻找。
为了父母,也挺辛苦的。
门外悄无声息,呦呦转过身,准备对着门再叫向笙的。
结果,一只粗糙厚茧子的手突然捂住她的脸,一人垂首,头发丝儿都掉落在她的耳边。
有点痒。
一声极具磁性的声音响起。
“主子,三十人兵甲在门外。”
呦呦一愣,神色有些严肃起来。
拿下向笙的手,蹙着眉。
水含也是听见了,整个人有些慌张。
六年了,归墟宫没来过人,这下子一来,便是兵甲侍卫。
呦呦短暂的时间细想了许多。
“你先去开门。”
想,不如看,随机应变。
向笙正要抬步出去,水含却一把拽住了向笙,着急忙慌地说。
“等一会,她好歹是殿下,就穿这儿?”
呦呦低头一看,窄袖的袍子,已经洗的有些脱色,看上去真的不想什么皇子殿下的,倒像是破落户的小少爷。
呦呦眉头一簇,衣裳拍了拍。
“去罢。爱看看,爱笑笑。本就是这样,何必还端着皇子身份,人家又不当我们是什么殿下。就你还记着。”
水含神色难忍,好好的皇子公主,硬生生被人糟蹋成这样。
水含与呦呦六年相处下来。
这个孩子真是性情坚韧,也算的上活泼开朗,就是心里苦,却从来也都不说。
再想想之前在东唐,她次次替代辰王殿下入宫赴宴,或是替他行走在某处,挡不住的下毒暗杀劫持轮番上阵,她都能一一化解。
小小年纪,算得上是饱受摧残。
但是这六年里,她过的格外顺心。
至少在她的眼里,呦呦过的真不错。
小主子长的真是好看,如果在东唐皇宫以公主身份长大。
她现在,一定是诸国皆想求娶的美人。
倾国又倾城。
一记眼神便能叫人服软。
结果被曲贵妃弄成如此,到了这番境地来,真是万万可惜了。
呦呦一伸懒腰,嘴里哈着气还嘟囔着。
“终于是能出去了,这几年参加宫宴都不能露脸,跟金屋藏娇一样。真是”什么事儿嘛。
也不知道南息现在是什么情景。
宫里也都找不到贺拂明的住址,说是搬到了宫外,有了自己的私宅。
门“吱呀”一声,老朽的木头发出的声音格外低沉刺耳。
这声音听得如同突然一拂阳光洒下来一般,呦呦觉得格外的神清气爽。
起身,慢悠悠的朝着门外走去。
遥遥看去,为首带兵的是计统领,当年与柔漪一起拖延进宫的守城防侍卫统领。
嘿,这紫色袍子,金甲,高升了不少啊。
呦呦先一句:“恭喜啊,计统领如今高升到何处了?”
为首的人原本鹰撮霆击,抬头看到辰王李清辰后,一怔。
面部紫髯如戟,真是男人气概了不少。
身高八尺,腰上挂着一把利剑,脚踩登云靴,威风凛凛。
只是愣在原地脸上木讷的模样有些让呦呦抵触。
向笙静静朝着呦呦面前上了半步,将呦呦遮去半副身躯。
这时,计统领面红耳赤,神情迷离。
好半响,清咳了两声,才威严正道。
“请辰王殿下跟臣走一遭刑部大牢。”
嗯?
呦呦伸出手,拨开了面前的向笙。
轻声轻气沉音,问,道:“不知本王犯了何事,需要劳驾将本王带去刑部,大牢?”
计统领面色难辨,努力咽着口水,面色有些绯红。
左手抬起,摆了摆。
从后面立马有个小兵双手捧了个丝绒布包,计统领小心翼翼地掀开布包。
露出了一块紫玉印,只有拇指般大小,一处还接着一条绳结,打着一朵花。
呦呦不识。
水含却惊讶的叫起。
“这,这不是辰王殿下的私印吗?怎么会在你手上?”
呦呦闻着声音调转头去看着水含。
看来是哥哥的贴身物件,这私印怎么没给她?
听计统领说,“既然辰王的贴身婢子也承认了此物乃是辰王殿下的,那这一遭,辰王殿下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
水含看着情形不对,突然朝着屋子里跑去,向笙这是挡护在呦呦面前。
呦呦看着水含,有些无语,这怕什么,躲得了嘛?啊?
计统领一手扶着腰间的剑,一手叉腰。
头朝一侧偏过,嘴巴张张正要叫人的模样。
呦呦发问:“为何捉我?”
计统领嘴巴抿的生紧,不打算说话的样子,又要喊人上前捉拿。
呦呦再次沉声说到。
“说明我的罪行。不然,我自戕于此,看我东唐不踏平你南息,将尔等逼至海上。”
刚动步子的士兵在计统领的动作下,停下身伐。
“众将士听令,退至归墟宫外!”
然后,除了他一人,全部退出。
看来,这事儿还有点大,不能随意让人知道。
计统领见人都退出完了,便言。
“连续七日,我国兵部侍郎,一日死一人,我昨日搜查时,在李侍郎袖中发现了这个。就是你婢子说的,您的私印!”
然后神情严肃,脚下一动。
向笙就防备的很,像是准备随时都要出招。
这个姿势出步极快,也不知道身法如何……同是武者,便有一番血性相试。
计统领被感染得,手上动作也有拔剑之姿。
呦呦一看,果然莽夫就是莽夫。
水含为什么在她来南息之前不说有这个私印的事儿?
按说她不知道,肯定就是李清辰带走了,怎么会出现在南息呢?
水含能一眼认出来,肯定就是真的了。
一日杀一兵部侍郎?
还用了她的辰王的名义。
这可是要挑坏两国仅剩不多的情谊。
宣起战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