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早怎么不叫过来?还是说你故意安排,再来献宝?
那女子说完,没听见月不挽回话,只能小心翼翼地抬头观察月不挽脸色,想看她如何示意,却只从余光里瞟到一道冰冷又刺眼的光。
女子不敢再看,那眼神直让人全身上下冷了个彻底,不觉打了个寒颤。
另两名男子见状也是连忙上前,想替月不挽捶捶肩、捶捶背。
然而手还没有碰到月不挽半片衣衫,就被她顷刻间浑身爆发而出的力量震的几米远,“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
从头到尾,月不挽未动分毫,只是周身爆发出一阵轻微的黑雾,飘渺中竟有几分好看,像是天上的云。
两名男子仍在叫唤不停,摔在地上捂着身,原本就其貌不扬的脸皱成一团,那女子却目瞪口呆,月不挽刚才的举动,已经是灵力和功法修为登峰造极的人才能做到,实在不可置信。
而且……她的招数看起来为何与魔君如此相似?
太可怕了,真是越想越可怕。
没错,月不挽如今已经能够熟练地运用体内力量了,尤其是那一夜浸泡了冰潭之后,她觉得自己整个境界都有了质的提升。
很多时候,只要她想,连一根小指头都不动,便可以将敌人震飞。
这不仅是一种防御,还是一种进攻。当然,这种效果,仅仅限于灵力比自己弱的人。
而且它还有个好处——很适合装逼。
“月大人!”那女子还算反应快,立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月大人,他们也是好意……这、这……”她眼珠子四处乱转,犹疑道,“啊!我马上让大家来集合!”说着站起来便要走。
“站住。”月不挽语声利落,是威严而不容置疑的口气,那人闻声停住脚步,模样有些滑稽可笑。
“我让你起来了?”
“……”看来这新任的也不是好对付的。
那女子转过身来慢腾腾地继续跪好,勉强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看起来极不情愿:“月大人教训的是。”
“你,让大家来集合?”月不挽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那你说说,我干什么?”你的意思大家都听你的咯。
月不挽心下有些迷惑,之前怎么不记得她是谁?
倒也只有模糊的印象了,总而言之不是什么好印象。看如今的情势,难道说白红死后这帮人中有了新的势力和关系?
只见那女子不住磕头道:“属下错了,是属下一时口误……”
抬头见月不挽一双瑞凤眼不带感情地睨着她,只听“啪”的一声,她竟一边掌起自己嘴来,一边继续喃喃,“属下一时口误!一时口误!”
月不挽真是为这些人的不知羞耻和变脸之快而感到震撼。
只因她心下一回忆,觉得他们仿佛也对曾经的自己和雨今冷嘲热讽过,低级区的风气一向捧高踩低,虽然如今站在他们之上,看下去也没什么好报复的,但是……
绝然也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啊。
这世上哪有什么以德报怨,只有因果天道好轮回。
第42章 立威
“你的号码是什么?”月不挽不再看她,只淡淡直视着前方。
那女子面上浮现出怯意,小心观察着月不挽神色:“回、回禀月大人,小的四、四号。”说着低下头去,忐忑地等着月不挽再次发话。
“四号,还是四十四。”月不挽瞪她一眼,像是在说吓成这样,实在不成器。又加重语气道:“说清楚。”
“四、四……”那女子都要抖成筛子了,牙齿打颤,以至于连话都说不清楚,就好像月不挽下一刻会杀了她一样,她忍不住在脑海里回忆众人传说中白虹的死状。
之前还觉得是言过其实,也许不过是运气好,才能够得手,但今天,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
四号?月不挽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人至于怕成这样么?是不是之前干了什么坏事,所以才不敢说?
“哦——”月不挽向前缓缓迈步,故意拖长了语调,“四号,是暗域的老人了哦。”既这般怕,不如试探一下此人。
那人诚惶诚恐道:“不、不敢……不敢,也……不算什么老人。”莫非她还记得?
“不敢?”月不挽若有所思,突然加重语气道,“你还有不敢的!”
“我、我……”那人吓得屁滚尿流,跪下不停磕头道,“真的不是我!都、都是白虹的安排,我我不是故意要为难三十七的!”
月不挽本来也只是怀疑,才顺便诈一下她,没想到这人果然中招。
这人若是不说,月不挽也未必会知道,既然如今她主动说出来,那么就当作她在找死了。月不挽正愁无人可立威,这人不正撞在枪口上了么?
“不许提这个数字。”月不挽带着笑,可眼中却是慑人的寒冷。
下一刻,她挥袖而起,那素白衣衫随着疾风鼓动,飒飒作响。
黑雾层层自袖袍中涌出,急如海啸,快如浪涛,铺天盖地而来。
后面那两名男子不自觉地被气流带动,滑到了几米开外,这女子则腾空而起,四肢剧烈的在空中挣扎舞动,她的脸部已经开始扭曲,看不清面容,狰狞至极。
月不挽一头青丝随风摆动,都被吹至了脑后,眼神中满是凌厉杀意:“我便让你知道,为什么死!”有朝一日我得势,屠变天下,欺我狗。
如此,有何不可?
一丝快意浮现在月不挽嘴角,像是这世间开得最鲜艳,又含着剧毒的花,你会忍不住去欣赏,但每一眼都是致命的残忍,她薄唇微启,一字一句道:“欺负雨今,就是欺负我月不挽。”
灵动的手指轻翻,四周已经黑雾弥漫,甚至于天色都肉眼可见地暗了许多。
那女子的表情痛苦不堪,并且正在一点点变得绝望起来,她似乎挣扎着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月不挽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而我月不挽,不喜欢受欺负。”话音未落,月不挽右手斜劈,那本来腾空数秒的女子骤然落地,受了这一掌。
只见那女子面部朝地,后背衣衫破碎,一道巨大的伤口现了出来,伤口深到已然穿透,竟然皮肉内脏也外翻了出来。
月不挽皱了皱眉,她实在没有想到,只是稍一用力,原来威力这么大。
看样子有了那日的冰潭洗礼,她内力的精进不是一星半点。
后面那两名男子吓得惊叫出声,嗓子都喊的沙哑了。
月不挽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让人害怕是这种滋味,不过,他们确实很吵啊。
只见她旋身而起,黑雾化为有形,仿佛发出了猛兽嘶吼之音。
紧接着两名男子也被缠绕腾空,在不断仰面挣扎中,再也发不出声音。
最后“砰砰”两声,残败的尸体掉在地上,同样是衣衫破碎,血肉横飞。
“咻——”月不挽吹起颈间木哨,注入的灵力使其声传百里。
月不挽独自等了一会儿,这些后知后觉的初级杀手们才陆陆续续前来集合,但当他们到了集合地点,就知道自己错了。
因为每一个人都看见了静静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他们的血早已流干,染红了脚下一大片土地。
在这茫茫的队伍里,雨今也来了。
她今日梳了一头干净利落的马尾,一双杏眼依旧清澈水灵,见到地上尸体时闪过一瞬惊讶,但转瞬之间却也了然,恢复了平静。
月不挽本来还担心她会不喜欢,觉得自己做的过了些,但既然雨今能够做到如此平静无波,应该还是能够接受的。
她今日早已料到会大开杀戒,还是不太愿意雨今看到整个过程,所以没有让她直接一起过来,而是听见了哨声再来。
雨今这姑娘虽然看起来脆弱,实则内心是有韧劲的,她或许知晓月不挽如此做的缘由,才顺着应下了。
乌压压的人群站成几排,雨今在第一排第一个,她甚至对着前方的月不挽微笑了一下,月不挽有些许忐忑的心情才放下来,但仍是不太敢看雨今,生怕被嫌弃。
于是看着一名初级杀手道:“你,去把他们挂在那边栅栏上,让大家都欣赏欣赏。”她想了想,平静地补充道,“哦,对了,记得要倒着挂。”
声音轻巧又温柔,月不挽很少这样说话。
可那人却吓得腿软,差点要跪在地上,“月、月大人……”
“嗯?”月不挽瞪她。
“是、是!”那人不敢再多说,只怕自己会与他们同一个下场。其余人群面面相觑,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隐隐又知道为什么缘故……
暗域这片空旷的集合场地,不远的边界处有一些木栅栏,栅栏很高很高,顶端是三角形的,似乎是为了防止人们翻越。
可是栅栏外尽是石块,岩壁,是陡峭的悬崖。
若是往上看,则可以看到高山,奇树。
那人将尸体一个一个,拖了过去。从队伍到栅栏边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直被画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众人哪怕是见多了死伤的残忍场面,也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新任的大人,比之白虹,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尸体被拖过去以后,还得倒过来,将脚挂在栅栏上,背部的惨状令人目不忍视,肉都已经四处翻飞,碎得不成样子,可到底骨头还连着……
那人一面忍着恶心,一面努力完成月不挽的吩咐,每一个动作都艰难至极。
月不挽不由心下嗤笑:一个个平日里凶神恶煞,见了惹不起的人,便是只会双腿打颤、假笑逢迎罢了。
她今日是不必再受这些小人的挤兑,可其他人呢?遇上了弱小,这些人依然如此,永远也不会改。
但也许这便是世间大道,万物生存的法则吧。
一个无限循环的圈,任何人也无法超脱。
暗域之中,没有谁是干净的,没有谁可以独慎其身。
她只能这样做,因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曾经让雨今受尽苦楚,也都曾经让自己备受煎熬。
一刻钟过去了,月不挽看着那人历经了痛苦挣扎,终于将三具尸体倒挂在了墙头。
队伍中所有人屏息凝神,不敢有任何动作,都静待着月不挽发话。
月不挽微笑着走向队伍的正前方,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站得更整齐了些,她缓缓道:“这样你们都能看清楚了吧?今日你们不主动来集合,我便宽宏大量,饶你们一次,若是下次……”
“是!”“小的明白!”“属下明白!”
“……”月不挽还未说完,众人都一应称是,声音还特别洪亮。
“平日里该完成的事,一件也不能少,还有,”月不挽想了想,又道,“我跟那个死了的白虹不一样,现下你们既然归我管了,那么从前的风气便都不能有。”
“每个人,该做什么事,就给我做好自己的事。若是哪个想偷懒,不想干,可以直接来跟我说,但是不能推给弱小的人帮你做。”
月不挽接着道,“这种事我最看不惯的,要么别被我知道,要么……”说着,她斜睨了眼那边倒挂着的三具新鲜尸体,又望回人群。
有人抿了抿嘴,稍微露出了不满神色。
月不挽眼睛都未眨,抬指便隔空扇了那人一掌。
“……”众人都始料未及。
那女子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脸,像是自己的半张面皮都被扇下来了似的,还看了看自己手上有没有血。
实际上血倒没有流出来,不至于那么严重,但半边脸却是红了个彻底。
即使是生死城中,拥有如此功力的人也是少之又少,隔空施力,需要极为强大的灵力支撑,以及游刃有余的把控。
如果灵力过低那必然是无从谈起,可若是灵力过强,则容易……呃,把脸打个洞。
又或者……一不小心把头打掉?
其实月不挽刚刚也是想试试力道,不料自己真是个天才,不过下一次就不敢保证效果恰如其分了。
从另一角度来看,众人无疑会觉得她武功深不可测,她一边按摩着手指,一边神色轻松地对众人说道:“要是你们谁不服气,或者也想坐这个位置,随时欢迎来取我性命哦。毕竟……”她神色颇有深意,“白虹就是这么死的嘛。”
今日过后,连续半月有余,那三具尸体都挂在同一处,直到腐烂,无人敢移动分毫。
也越来越多的人相信,月不挽在那夜虐杀白虹,不是传说,而是事实。
第43章 幕间
却说这日长乐街头,十里居中。
雅致的阁间内坐着一位公子,他着一袭淡蓝缎衫,手握月白折扇,正眼含笑意地捧着茶盏轻嗅。
正是传说中的千帆尽。他半束着发,与外衫相称的淡蓝色发带随意地搭在肩头,露出一截干净白皙的耳,似乎在微微动着,阁间外说书先生的故事,断断续续飘进来。
“各位看官绝对都听说过,那为民除妖的神仙千帆尽,传说是风的化身……”
又是同样的内容,千篇一律的说辞。
千帆尽淡定地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一拍悠闲自在,仿佛那说书人讲的不是关于他的故事,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
这时,一名邻家小姐打扮的女子走了过来,停在了不远处,她身旁还跟着个小丫鬟。那女子似乎不太好意思往千帆尽那边看,娇羞掩面跟那丫鬟偷笑,耳尖渐渐浮现出绯红,那丫鬟则不住地向千帆尽那便望去。
而这一切,千帆尽似是浑然未觉,他端着自己手中那个小茶杯瞧,杯内热气不停地往外冒。
……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
那日事出紧急,对她做了情非得已的事,不知……啊,算了,我也牺牲很大才对吧?
“这、这位公子……”
千帆尽闻声抬起头来,是个梳着双云髻的丫鬟模样的女子在说话,他没有开口,只轻抬眉眼,神色淡淡,听那女子继续说下去。
“呃,”小丫鬟似乎有些尴尬,也红了脸,娇羞笑道,“我家小姐见公子端坐雅阁,徒有好茶却无人共赏,有心作陪……”不远处那小姐望着千帆尽,眼里满是少女怀春的期许。
可小丫鬟还没说完话,千帆尽便转过脸去,又小啜了一口茶,才无情打断道:“不必,在下已有佳人作陪。”说罢嘴角微微上翘,像是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轻笑,他桃花眸弯弯,总似含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