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暖男郎君二三事》作者:卿止明鸢
【要素】
病娇,白切黑,宅斗,宫斗,古早怀旧风,情有独钟,破镜重圆等等。
【文案】
陆芸婉在兖州和崔承嘉相遇,初次见面她是民女,他只是郎君,失去陆芸婉的踪迹之后崔承嘉遍寻她却不得,只是想再听到她的声音感觉到她的存在。
那时崔承嘉怀揣着为王求纳北境重镇陆刺史之女为夫人的目的,没想到求来的陆氏女却是心心念念的她。
若是一早就知道是她,那些话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吧,后来虽然有意求娶却因为士庶门第的隔阂偏见无法在一起。
北伐失利之后,所有人都南迁躲避灾祸,陆芸婉偶尔会想原不该逃去那个地方,遇上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虽然一直有意求娶到最后还是退却,败给了一直以来的权欲,为了王笼络人心,却口口声声称是为了她好。
若是一定要在她和王之间取一的话,崔承嘉大概无论如何都会选择王的而非是她。
后来明白也不过是误会一场,崔承嘉竟然是从未改变心志。
崔承嘉渐渐看清自己的内心,还是在王和她之间做出了抉择,宁愿以区区一身螳臂当车,也要践行昔日诺言,不愿意放手。
哪怕要赌上所有前程付出那样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只是想让她不要再畏惧,相信他是真心不要再远远避开。
主上所爱的贵姬亡故之后想到了贵姬亲姐崔承嘉之妻,将她拱手相让给最受信任的臣子,却又在后来急欲让她成为贵姬的替身,以填满空洞殿宇之中无尽的空虚寥落。
而后他因事下狱,陆芸婉渐渐也明白若是爱一个人,放手未必不是一种成全,在春光最灿烂的时候离开那繁华鬼魅之地,伤心之所,崔承嘉苦苦寻觅她三年。
待一切落下帷幕,和他相逢在三年之后花朝,一切好像都未曾改变,他还是她的夫,而她自始至终是他的妻。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芸婉 ┃ 配角:崔承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求而不得,不平之意
立意:病娇白切黑的救赎
第1章 初见
行在兖州的广漠的土地上,秋阳耀目让人无法直视,视线仿若散在一片金黄的辉光之中。
马蹄扬起尘土,自连绵一线的荒原滚滚而来,玄甲军士策马踏过长街。
车队在广袤的土地上如一缕黑烟,刺史新上任清道,街道上肃穆无人。
先帝北伐扫荡中原立下千古功勋,时时被后人歌颂,然到文帝朝由于皇室沉浸于皇位之争,关中之地已经丢失,主上这些年有北伐之心,筹谋举全国之力北伐夺回故土。
北凉与南祁渐成分庭抗礼之势,北凉剑指江南屯兵于北境不时派出军队南下侵扰。
暑热过后祁文帝在各家征集军士,集结大军十万兵分三路向北境进发,朝廷少兵,从兖州百姓中抽调民丁,双方兵力囤积,预感到这块土地马上要面临的事情,人人自危。
兖州因所处要冲,在东路军的范围内,广陵王摄四州事,兖州刺史陆旻之随麾下军士在东路军的统筹之下听从调遣。
稚嫩的手放下帘子,放下了一颗跳动的、不安分的心,昨日历历在目,仿佛仍然身在颍川,陆氏在颍川是地方强族,陆旻之以军功起家,在海内声名鹊起,是本朝新贵的代名词。
有漂泊如无根之萍的感觉,那一日陆芸婉自马车回顾朝他们挥手,身后是族人们殷切双眸,陆芸婉强作笑颜和他们分别,转身之后流下滚烫的泪珠,不知何时才能回去故乡。
陆芸婉生的很纤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一种不足之症,眉色寡淡、淡到无色,平日只喜舞文弄墨的,只是人若是没有欲望,终究只会处于一片懵懂无知无识的状态,须得有一番经历才能彻底了悟。
同行的还有阿爹的妾室桐月和她所生的女儿陆芸鸳,陆芸鸳年十岁,虽然生的玉雪可爱,但桐月早先不过是一婢女,得到了主母的赏识才引荐给阿爹,在府中并没有什么地位,连带陆芸鸳也不受待见。
苏毓珠所生庶女名唤陆芸霜,比陆芸婉年长一岁,陆芸霜生在初春,陆芸婉生在暮春,陆芸婉年十二排行第二。
桐月生下的女儿陆芸鸳性子比陆芸婉还要柔弱,事事都要依靠陆芸婉,平时桐月经常在顾寒宜这边走动,两边的关系很亲近,除了嫡母之外阿爹的妾室都并未生下儿子。
苏毓珠是丹阳郡建康九卿苏太仆的庶女,颇有姿容,虽然待主母和嫡女极为顺从,但陆芸婉隐隐感觉到她和阿娘之间的隔阂,她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厚,陆芸婉如是想到。
是一个还算平静的午后,马车内端坐着阿娘还有乳娘陆利安,阿娘正闭目养神,白而细腻的肌肤在光晕的拂耀下如一尊雕塑一般,古井无波。
岁月在她的脸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仍然是当年风华,她性格很温厚很少有动怒的时候,今年三十又五,膝下有二子一女,作为阿娘膝下唯一的女儿,最小的孩子,陆芸婉从小受尽宠爱。
顾寒宜所生二子如今随阿爹征战沙场,常年都不在家,大郎陆子卿年二十,精于骑射,二郎陆子诚年十六,也是后起之秀,在军中都因军功被封为将军。
苏毓珠曾经也是谨小慎微的庶女,陆芸婉隐隐觉得,从苏毓珠乖顺的面目之下总是有另一番谋算,乃是为了她在后宅的前程,不过是暂时隐忍罢了。
自从阿爹官职升迁之后,阿娘在阿爹面前如履薄冰,阿娘近来越发的不管事了,这些年阿爹总是将苏毓珠带在身边,对阿娘越发疏远。
陆芸婉经常在忧虑中度过,曾经温馨的家变得不再安宁,且不说自家,当世战火纷乱不休,自从百年前经历丧乱之后,南祁偏安江南,士族掌握高官作风奢侈。
那些钟鸣鼎食的士族,不屑出任浊官,总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近年来随着皇室同室操戈,秩序崩坏,海内已经有焕然一新的苗头,像她们家那样以功勋立身的寒门庶族也被起用。
兖州是拱卫京畿的屏障,若是失守北凉军队南下,经青、徐二州可以直取南祁建康皇城,刺史陆旻之将家眷带到治所瑕丘,也是在昭示着死守此城的决心。
陆旻之常年在行伍,身上有常年征战的冷肃,那种可怖的压力,时时镌刻在他的眉宇,平时她们不敢有悖逆,生怕惹得阿爹不快。
陆旻之不喜奢靡,家中人都不敢铺张,陆芸婉听闻门阀中人敷粉施朱,衣食住行都追求极尽奢靡,乌衣巷里那些士族的风貌,服五石散之后举止癫狂,听人口口相传,不由得也生出鄙夷之心来。
“这里便是兖州刺史府。”顾寒宜面容如满月般温柔,鬓边只有一支金钗。
兖州建筑大气磅礴,庭院规整,与南方绮丽的建筑风格迥乎不同,顾寒宜面带笑容,于车下向陆芸婉伸出手,陆芸婉的丝带束发的双寰在秋风中鬓发被风缭乱,一双粉莲花绣鞋从马车上踏下。
陆芸婉握住阿娘的手踉跄着下了马车,随阿娘站在陆府门前,刚刚还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天气好像突然暗沉下来,积雨云遮天蔽日仿佛要下雨一般,耀目的秋阳消散不见。
初秋十月的时候,气候干燥温凉并不下雨,到了夜间北风袭来温度下降的很剧烈,阡陌在朦胧的风沙之中,不日就会降下大雪。
郊外直到更北的地方,漫山遍野都是皑皑白雪,一望无际是一片洁净原野。
一阵风吹过模糊了双眼,这才看到府门前有一双人影,苏毓珠携陆芸霜正站在府门前,陆芸婉朝苏毓珠望去,她正端端正正朝她们折腰行礼。
陆芸霜今日着一袭桃红罗裙,上身搭配紫菱衫,十分娇俏,瞥见陆芸婉与主母,只是傲慢的行了个简疏的礼。
“霜儿,不可无礼。”苏毓珠训斥道。
循着声音,陆芸婉对上一张软弱如新月的脸,原来苏毓珠正在朝她微笑致意,眉目冶艳不可方物,着织锦饰琼珮,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来。
陆芸霜这才随着苏毓珠不情愿的朝她们二人行礼。
这些年与陆旻之出生入死,不管去什么地方陆旻之总是愿意带着苏毓珠,受宠所言非虚,陆芸婉亦恭敬的朝苏毓珠行礼:“见过苏姨娘。”
这些年对苏毓珠记忆并不十分明确,总是黑白参杂,总还停留在多年以前,她也曾将小小的一个人儿抱在怀里安抚,苏毓珠也是个十分娇柔的人啊,待她也总是温存,若是要让陆芸婉去恨这样一个人儿,也实在是难以做到。
苏毓珠见陆芸婉乖巧有些欣喜,将陆芸婉的身子扶起:“多日未见,阿婉出落的越发美了,又是嫡出,霜儿可是比不上一个指头。”
顾寒宜面带微笑道:“霜儿的容貌也是上佳,品行也不错,毓珠是否过于谦虚了。”
陆芸婉哂然陆芸霜的品行哪里好了,陆芸霜就只比她大一岁,可是事事都要摆出长姐的派头,虽然在外人眼里是直爽,只是脾气忒差了点,动辄挥鞭打人,从前在一起玩闹,她也实在是招架不住。
陆府分为前院后堂,中间有檐廊穿行,青瓦白墙,后堂经由角门出去是一后花园,其中广种植乔木,泥土清芬,从窗扉朝外望去,院中落叶金黄,天穹灰白,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
陆芸婉和阿娘一道居住在后堂的一个独立的院子里,院名唤“修德”,苏毓珠与桐月各有一独立的院落,苏毓珠居住在“雅盛”,桐月在“希容”,檐廊落锁之后就是各自独立的天地。
想着以后要在这里生活还存了些新奇,除了乳娘陆利安之外,还有紫苏阿湄两个女使并几个洒扫的仆役伺候,正将一些衣饰用具从马车上搬下放置在院落之中。
陆芸婉斜靠在阿娘身旁的矮榻小几之上,正在看一卷书,神思沉静,所谓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顾寒宜忙碌一整日,终于露出些许疲倦神色,正坐在首位饮用茶水:“子卿过几日要回瑕丘,这几日便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才好与他相见。”
听到阿兄回家的消息陆芸婉如小孩儿一般心里雀跃起来,恨不得立刻飞奔到他的面前,想要扑进他的怀里痛快大哭一场,只因为实在是太久没有见面了。
正在一边收拾行装的陆利安劝道:“小娘子心里一定是想念的紧,和大郎有许多话要说,见了面可千万不能表露太过多的忧伤,以免让他担忧啊。”
陆芸婉点点头:“阿兄那么辛苦,怎么还能让他担忧家里呢,我懂事的,一定开开心心的不让他担心。”
顾寒宜宽慰道:“这有什么的,小孩儿心性,阿婉思念子卿,阿娘一直都是知道的,子卿也总是念着你,这些年每次送信回来都谈及妹妹,十分挂念,你们兄妹的关系一向是最好不过的了,待时局太平下来你们也是该好好叙上一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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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氤氲在初秋的水雾,眼前一片朦胧,换上浅蓝色襦裙,蹑一双白色丝履,梳好双寰垂髻,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人有不谙世事的漆黑双瞳,勾起浅浅笑靥的薄唇,露水沾湿罗袜,陆芸婉怀揣欣喜之意一路小跑。
在城楼上窥视,身着玄甲的陆子卿在马上威风凛凛,他表情严肃、风尘仆仆,行动严谨坚毅,护送一辆双辕长檐马车入城,身后一队人马浩浩荡荡。
陆芸婉的视线追随马车入城托腮沉吟:“此人是谁,好大的排场,陆小将军一路护送他到瑕丘,竟然和仆人一般。”
陆子卿在前线驻守已经年余,这次回治所驻地是为了护送新入仕的刺史参军、瑕丘太守赴任。
陆芸婉的视线落在其后陆子卿宽广的脊背上,感慨阿兄就算回家都并没有松懈下来:“听说出自清河崔氏,真是好大的排场,果然是天生尊贵的士族。”
天色渐渐明朗起来,陆芸婉今日早晨瞒着家里出来,待会阿娘找不见她估计会很担忧。
回陆府的路被人群堵死,不知在看什么前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陆芸婉好不容易才挤到了人群的前方。
原来陆府门前停了一辆马车,陆芸婉随人群被军士拦在远处,驻足而视。
只见众星拱月之中,马车上下来一人,透过人群惊鸿一瞥,偶见一人容颜眉目如画,他眉如青山,唇若芝兰,鼻梁高挺,头戴皮弁冕冠,着一袭玄色官服,身形清瘦颀长。
只觉得举手投足之间高贵非常,远远望去一时凝住,所到之处响起恭敬仰慕的欢呼之声,视线追随无不是众人艳羡的目光。
原来大家和她一样觉得是当世翘楚么?就算只是远远一眼也觉得惊为天人。
气度沉静自若,在崔承嘉容色之下有的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是陆芸婉所能够感受到的所在。
第2章 采桑
清晨的露水沾湿鞋袜,陆芸婉将脏衣服换下进入木桶之中,水汽蒸腾身上的尘土被清洗干净,在木桶里泡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梦境。
梦中冰寒刺骨,步履艰难,唯白茫茫一片,一株梅树渐渐显现出身形来,花骨朵已经绽放花蕾是鲜红的颜色。
树下有一人着一袭青色袍裾,戴纶巾,好像在朝她微笑在朝她招手,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只是想不起来是谁,陆芸婉直愣愣的看着对方想要看个究竟。
忽而一阵鹅毛大雪飘落下来,陆芸婉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寒意侵袭,一阵北风吹来以袖遮挡,还是稍显脆弱无法站稳。
“前院传宴席了,小娘子可快些呀。”
不待看清楚容颜,只听得陆利安的声音隐隐传来,陆芸婉晃荡了一下头颅,从梦境之中抽身而出,回忆起刚刚的梦境,沉浸其中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只是暂时还无法捉摸。
默默懊恼,起的太早一不小心竟然睡着了,木盆里的水都已经冰冷,陆芸婉哆嗦着从木盆里出来换好中衣。
为了给到任的太守接风洗尘陆旻之设下宴席,听声音前院也许已经开宴,于是换好衣服匆匆朝前院行去。
这时候院门启开,阿爹和一众同僚从院门出来,行在长廊之上,陆芸婉躬身避至一旁,垂首悄悄去看,新上任的太守崔承嘉在人群中夺目异常,如夜空之中一颗璀璨的星子。
崔承嘉目光扫过陆芸婉所在的地方,并未停留,着官服的他有些不苟言笑,有些高高在上,周身是常年养尊处优的气度。
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陆芸婉的心中生出一些好奇之意来,他们于连廊漫步而过,相逢的时光转瞬即逝一般,一行人乌压压从连廊走过,消失在门后。
座位以珠帘隔开,顾寒宜领着众女眷在珠帘之后的木台上落座,上面放着矮桌、凳若干,桌上放着青瓷碗盛的佳肴。
南境青瓷如珠如玉般莹润,上有冰裂纹理,是最先进的烧制之法。
透过珠帘,看见莹润光辉之外,台上陆旻之和幕僚正在畅饮,崔承嘉与陆子卿相谈甚欢。
着春绿轻罗的舞女漆发如云,丝带缓缓在歌台上跳舞,优伶在一旁奏乐,轻歌曼舞一片祥和,舞曲是为“陌上桑”,歌颂的是采桑女秦罗敷。
秦罗敷是邯郸美女,有稀世之貌,是王仁妻,与王仁感情甚笃,偶一日在采桑途中被赵王看中,但碍于秦罗敷有夫之身,以歌舞酒宴之名召入宫中,乘着酒宴酣畅想要以利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