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首辅生存手册[锦衣卫]——程以时
时间:2022-05-05 08:10:50

刘贺觉得自己大限已至,可又不甘心,猛地大喊:“不,你们不能抓我,这事不是我干的,不是我,是长公主,长公主吩咐……”
“放肆。”谢槿猛地睁开眼,让锦衣卫将人抓住,冷声道:“谋害皇亲,污蔑长公主,罪无可赦,立即带到诏狱关押起来,等候圣上发落。”
锦衣卫也不管他身上有没有伤,大力将人拖走,任由他怎么撒泼,也不理会。
“真的是长公主吩咐的,长公主救我,救我啊——”
当着大理寺卿的面把人抓走,也不请示一下,虽心有不满,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只能叹气:“此事是刘贺自己作恶,还想胡乱攀咬长公主,当真是罪不可赦!”
沈娆看了一眼高珠手中的画卷,以及自己发现的腰牌,迟疑了片刻,心一横,准备顺势撸一撸长公主的虎须!
似乎知道她准备说什么,谢槿先她一步开口:“陛下体恤沈少卿身怀重伤不宜上朝,暂可在家中休息半月。剩余案子的收尾,陛下命北镇抚司来接手。”
沈娆不甘心,也只能作罢,“臣谢过陛下恩典。”
谢槿起身路过沈娆身侧时,低声道:“沈大人劳苦功高,本官必定在陛下面前一字不差的转述你的功劳。你现在只要好好休息便可,无需操心其他事。”
他在告诉她,不能将长公主说出来。沈娆深吸口气,握紧袖中的腰牌,拱了拱手,“多谢大人关怀。”
 
第9章 快去找谢槿
 
锦衣卫们走后,大理寺卿抹了一把额头冷汗,他实在是不想跟北镇抚司的人打交道,尤其谢槿。不过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关心别人。
莫不是谢指挥使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下官有伤在身,想回家休养,先行告退。”
温靖城落她身后几步,直到出了大理寺,没什么人了,才说:“沈大人可有想过谢槿为何会来?”
沈娆扭头一笑,神色淡然,“不是说奉皇命?”
“说是旁听,可……我斗胆猜测他是来监视封口的。”长公主建议不动用北镇抚司,并且举荐大理寺左少卿刘贺。陛下同意她的建议,可谢槿却在昨晚那个时间,恰好出现。
仿佛就是来为了收尾。
如果真是如此,或许陛下早就知道真相,无论沈娆这案子查的究竟如何,锦衣卫都会如期而至,将凶手逮捕归案。今天谢槿的到来,难道是为了阻止有些人意图攀咬皇亲,败坏长公主名声?
温靖城神色复杂,如果一切尽在陛下掌控中,他派沈娆意欲何为?
“锦衣卫监视百官本就正常,至于封口……哪有那么巧,能预知刘少卿会说什么,是吧?我先告辞了,折腾几日乏的厉害。”为皇帝一家忙活的上蹿下跳,还挨了一剑,想想真不值。
沈娆挥挥手,走向自家马车,上去后,紧绷着的那根弦松开,大口大口喘气,那种窒息无力感,几乎要让她昏过去。
“大人您怎么样?”高珠钻进来看她这样不禁惊慌失措,都想出去喊救命了。
“没事。”沈娆摇头,说:“回家,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好。”
 
沈娆回家后就直奔主屋,如释重负地躺在榻上,平稳着急促呼吸,她不想在外面露怯,让别人看出她的虚弱,一直绷着全身。一放松下来,疼痛如排山倒海势袭来。
她脑子里在打转着温靖城的话,细想来,仿佛从黑暗中窥见了一丝光。最开始她不懂弘宣帝为何让自己一个户部之人去办案,如今想来怕是被他当做靶子,带进皇室权力斗争间,吸引长公主的注意力。
若自己死在长公主手上,对于皇帝来说,有益无弊。
从最开始,弘宣帝就知道凶手是谁?那谢槿是否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可利用的工具?
不对,他不是,至少对她很好。
她在脱力中逐渐昏睡过去,在她睡的昏昏沉沉时,听见高玉在唤她:“大人,大人,你快醒醒,出事了。”
沈娆没想到,长公主的大礼来的如此快。
“卑职等奉长公主殿下命令,暂时护卫您的府邸,请您在此期间不要离开府里,安静养伤,以免出现刺客危害您的安全。”
名义上说是派了侍卫守护,实际上就是软禁。
沈娆神色自若的答谢长公主殿下恩典,然后让高玉将门关好。她身体发热的厉害,肌肤滚烫,可又发冷发抖的厉害,四肢软绵无力,强撑着精神才没有倒下。
高玉碰碰她额头,惊讶:“大人,您发烧了?我去给您请大夫。”
没过一会她就回来了,红着眼说:“什么保护,我呸,这根本就是软禁,要不然怎么连大夫都不让请。”
她看见沈娆脸色苍白,呼吸都很缓慢,又急又伤心,“姑娘,怎么办啊?不然我让高珠带您冲出去!”
这样持续烧下去没有药石医治,神人也扛不住。沈娆思忖片刻,睁开眼,吩咐:“去让高珠翻墙去北镇抚司,别惊动外面的侍卫。让她去寻掌刑千户陆远,就说托他买的扶桑花可到了?上次的牡丹花委实俗气,可别再给我弄了。”
高玉知晓自家大人心思缜密,不会在性命难保时真的去要什么花,没有多问,立刻点头,“好,我就去。”
她匆匆离开屋内,去找自己妹妹,让她记住自己说的话,莫要多问,赶紧去。
 
北镇抚司门口,一男一女正在大眼瞪小眼。
“什么扶桑花?”掌刑千户陆远是谢槿的心腹,前日出任务不小心受了点伤,脑袋上裹着纱布,看起来又傻又呆。
高珠满脸写着迷茫,可语气却坚定,执着的找他要花,“说了不要牡丹花,要扶桑花,给我花。”
“大姐,我不认识扶桑花,那是什么玩意!”陆远也很急,若不是她自称是沈大人派来的,他怕是要把人打走。
门口站岗的锦衣卫看着他们满嘴花啊花的,觉得就像看俩傻子一样,想笑又不敢笑,死劲绷着。
不远处,一众锦衣卫缇骑纵马归来,骑马在前方的锦衣卫首领神色冷漠眉宇间满是戾气,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大人,大人。”陆远看见他就像看见了救世主,赶紧冲过去,把他的马拦住。见他眉宇间全是不耐,急忙赶走别人,低声说:“沈大人派人来给我传话,说找我要什么扶桑花,还说不要牡丹花,我听不懂啊,这是不是什么暗语?”
谢槿勒住缰绳,弯腰,手肘抵在马脖子上,凑近他,“扶桑花?”
沈娆曾经说过,他的槿是朱槿的槿,而朱槿也可叫扶桑。那么扶桑花就是自己,那她口中的牡丹花,花中之王,难道指的是长公主?
谢槿脸色瞬间严肃沉了下来,“怕是长公主为难她,她难以脱身,才让人传话过来求救。”
想必是极要紧,不然她也不会差人来说这种话。
他的心猛地沉到谷底,直起身,望向北镇抚司的牌匾,手中握着缰绳,缓缓收紧,骨节泛青。
“你过来。”他举着马鞭指向高珠。
高珠警惕走过去,试探问:“做什么?”
“你家大人如今情况如何。”见她不吭声,谢槿恨不得把她猪头掐爆,冷声道:“快说,不然她出了什么事,你万死难恕!”
高珠见陆远拼命点头示意她赶紧说,才语气飞速的叙述:“长公主派侍卫将大人的家包围起来,不让人出去,也不让人进来。现在大人在发热,这样下去,怕是要出问题。”
她不忘问:“……所以扶桑花在哪?”
谢槿看向这个白痴,让陆远把她拎到一边少碍自己的眼,翻身下马,思虑一番,说:“等侍卫轮换交班时,去把你家大人捞出来。”
“能行吗?”高珠自己出来的时候都险些被抓到。
陆远真想捂住她那张全是为什么的嘴,把人在往后拉一拉,低声道:“放心,老大说行肯定行!”
若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他这掌印指挥使早该歇菜了!
 
第10章 谢大人说话好酸啊
 
 
在晚饭之前侍卫换班时,谢槿趁机寻了个空隙,将沈娆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房内带出来,再装进马车,飞快前往闲云坊的谢府。
大夫很早就等在了沈府,因为病人没到,她被扣着不让走,只能坐在这喝茶等候。直到见谢槿抱着一个用披风裹紧的人匆匆进来,她知道自己等的人来了,“谢大人。”
“进来。”
大夫提着药箱赶忙跟过去,在人放到主屋的床榻上后,才为其诊脉,又去查看她伤势如何,神色略显凝重,“姑娘身上的伤口倒是不致命,只是这发热的温度太高,拖的又久,老妇只能尽力医治。”
为了避嫌,谢槿特意请的是女医者,姓孙。此人年过六十,资历深,医术远近闻名。
孙大夫拿出银针,用蜡烛烧过后,为其针灸。
沈娆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看着深蓝色的床帐顶,缓了会,再看看站在床榻边的谢槿,嗓子又干涩,半晌没开口。
孙大夫说:“老妇先给这位姑娘开些散热的药,她的脉搏微弱,若是持续高烧不退,怕是……撑不到明天。”
谢槿听到撑不到明天那五个字时,脸色更难看了。
孙大夫写下药方,嘱咐可以用白酒擦身辅助退热。她再三保证自己会三缄其口,绝不会将今日诊治之事透露出去,才被送到谢府厢房暂且住下。毕竟沈娆情况不好,怕出意外。
“谢槿,我渴了。”榻上的人声音虚弱不堪,仿佛下一刻就会断了气。
谢槿在锦衣卫太久,见过的死人太多,多到可以堆积成山。他以为自己早就对死亡习以为常,不为所动。可是他看见沈娆这副模样,好似随时能消失,心中有着无尽的恐惧。
他心里越是翻江倒海,面上越是波澜不惊,他去给她倒杯水,喂给她喝,碰到她肌肤的温度,手指缩了一下。
“我若是不幸魂归九泉,劳烦您帮忙收个尸,顺便烧了,我哪也不想埋。”沈娆的思绪已经飞去了九霄云外,微弱的意识存留在体内,声音像在呢喃,离得近才能听清。
谢槿面无表情:“好。”
按照大夫的嘱托,他解开她的衣服,用酒轻轻擦拭着她的身体,最后帮她换上干净的里衣。
他们经常针锋相对,争吵是常有的事。虽说她看着单薄柔弱,可每天都是生龙活虎的,总是被气的丢东西。
可她现在仿佛精致的瓷娃娃,他怕她真的会破碎无法复原。
药端来,他小心喂给她,知道她不喜欢苦味,又给她个蜜饯吃。
小姑娘心冷硬的很,却最喜欢甜食。
沈家被抄家灭门,姑姑病逝,太子表弟被送到千里之外,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这些年他们说是交易,还不如说是相依相伴,互相取暖。
沈娆吃着甜到心坎里的蜜饯,滚烫的脸贴在他冰冷粗粝的掌心中。他的手很凉,她十分贪恋这宛如甘泉的凉意。
她的脑子混沌,可有一个念头很清晰,从未有过动摇。
那就是活下去。
 
晨光从窗棂中透过来,丝丝缕缕的阳光落在沈娆脸上,她好不容易才挑开沉重的眼皮,浑身无力,半天也提不起力气。
累得要命。
愣了会,才发现自己被人抱着,一双长臂紧紧抱着她,勒的她上半身酸麻。她转头见是谢槿,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睁着眼满脸怨气的叫唤:“谢槿,醒醒。”
她好渴啊……
往常珠圆玉润的声音,现在变得像被刮刀磨过一般,沙哑,还有点粗。她听着都有点怪,下意识清清嗓子,用手肘拱他。
“嗯……”他不适地扭了扭脖子,往她颈窝方向埋深点,低声道:“媳妇,乖,别吵。”
谁是你媳妇?沈娆眉头用力一挑,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别做梦,快醒醒。”
谢槿跟她在一起警惕性降低了不少,她再次出声,他睁开眼,眼神有点迷茫,像个没有爪牙的狼,没有攻击性,而后惊讶,“你还活着?”
他似乎难以置信,还探探她鼻息:“你真的活着?”
“你没死?”
为什么没死三连问,问的沈娆无语凝噎,低头咬住他手指,咬的见了很深的牙印才松口,“您是盼着我死,还是不想我死?”
“死了我清净。”他到底松口气,拿开手臂坐起身,疲累的转了转胳膊肘,下榻穿鞋。
“谢槿啊——”
谢槿听这像叫魂似的,忍不住皱眉,站起身,双臂环抱在身前,看着这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叫我做甚?”
“我口渴。”
“我还饿。”
“又饿又渴快死了!”
谢槿觉得她在那拿话在呛自己,不过也没用话顶她,给她倒水,然后把人扶起来,小心翼翼喂给她。
由于谢大爷没伺候过人,水喂的不是很好,洒出来不少,直接用袖子帮她擦了个脸,擦的人直翻白眼,才高兴的扯起唇角,“吃什么?”
她懒洋洋的躺回去,吧唧吧唧嘴,嘴里没什么味道,还苦,不假思索说:“什么都行,甜的就行。”
“行,等着。”
 
谢槿去洗漱换了干净的衣服回来,见沈娆已经慢吞吞的下床坐到桌子旁,趴着等吃饭。
他穿着宝蓝色的曳撒,用一顶银冠固定着头发,弯身探头过来摸摸她额头,“你若是再烧,要吭声,别硬撑。”
“嗯。”她招呼他坐在旁边,寻思着摩挲下巴,没吭声,时不时看看他。
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把谢槿弄的直蹙眉,“有话直说,盯着我做甚?我脸上又没花!”
那可是你让我问的,沈娆趴在桌子上,歪头看他迟疑道:“陛下是不是早就知道,平郡王的死与长公主有关?”
谢槿提茶壶的手一顿,而后若无其事倒杯水,喝了一口,“沈大人,妄图窥探圣意,是大罪。”
这话的意思,不否认?
不过这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沈娆翻白眼,这家伙把朝堂上那套居然搬到家里,顺着他话说:“下官知罪了。”
“我问你个事,我希望你据实回答。”皇帝心思她可以不猜,但是枕边人的心思,她需要知道:“在这件事上,你有没有利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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