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珺松了口气,没有碰上景帝实在是万幸,至于是谁要对沈放下死手,沈放不说,她也只好自己暗中探查,“走吧,我们也下去吧。”
回到夕露台,果真瞧见沈厉州与萧澜月在说话,隔得有些距离,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从萧澜月的笑容中可以看出相谈甚欢。
沈厉州眼睛尖,一眼便瞧见了他们,而后眉头便皱了起来:“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被风吹得发热了?”
“没有没有,爬山自然会出汗,我这是热的。”
沈厉州却不听她辩解,自然地伸手搭了一下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热才将小太监手中的汤婆子塞进了她怀里。
接着看向沈放,带着客气又疏远的笑道:“真是多谢五堂弟了,这丫头自小被我宠得无法无天,做事没个分寸,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方才定是多有麻烦。五堂弟的骑射功夫了得,今日是孤技不如人,我将这副新进贡的牛角弓赠与五堂弟,当做是比试的彩头,来日我们可以再切磋骑术。”
那是副被打磨的光滑如玉的牛角弓,即便林湘珺这等不懂兵刃的人来说,都能看得出,这弓价值不菲。
可沈放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多谢殿下,但这弓太过贵重,我乃无福之人,怕是浪费了这等好东西,还请殿下收回。”
“五堂弟过谦了,好弓配好儿郎,你文武双全,不日定能成为对朝廷有用之人才。”
即便沈厉州好言好语地劝,沈放依旧没有要收的意思,一旁的萧澜月都止不住皱眉了。
正想出言相劝,弓就被双纤柔的手掌给接了过去,“让我看看,是什么好宝贝。”
弓是三石的很是沉,林湘珺瘦胳膊瘦腿,哪能提得动这个。
刚接过去险些连人带弓跌倒在地,好在沈放离她近,长臂一揽轻巧地将她手中的弓接了过来,见她差点伤着,脸瞬间又黑了。
林湘珺立即露出了讨好的笑,她就知道沈放不会不管她的。
见他还是黑着脸,继续加倍说好话:“如此好的弓果然只有五哥哥才能配得上。”
对谁都只会溜须拍马,沈放冷笑了声,捏着手中的弓,不知在想什么。
“七娘说的是,这弓足有三石,孤根本拉不开,往日只能放在库房中闲置,唯有赠与五堂弟,才算不辱没了这张好弓。”
这次沈放倒没有再拒绝了,“多谢殿下。”
“母后遣人来寻了多回,怕是担心了,赶紧回去吧。”
林湘珺心虚,自然是沈厉州说什么便是什么,乖乖地与沈放道了别,“明儿我再来寻五哥哥玩。”
沈放捏着弓的手指用力收紧,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厉州带着林湘珺从他身旁走过。
听着他们的斗嘴声,眼底的寒意翻涌,若说之前是猜测,那么方才的种种,便能证明了他的想法。
沈厉州对他有种似有若无的敌意。
在这之前,他想的更多是报仇,将之前遭受的所有不公都还回去。
但如今,皇位与她,他都要。
林湘珺回到行宫,天色已经不早了,周皇后见到他们回来,赶紧让人准备热汤。
还仔细地检查了她的体温,看她是否有不舒服的地方。
“你最近的气色倒真是好了许多,我还怕你吹了风会头疼发热,你祖母说得对,心情好了,人自然也有精神了。”
林湘珺也觉得奇怪,明明之前发病之后还躺了一个多月,可近来她自己都感觉到精气神好了许多,放在以往上山便够要她半条命了。
想来想去只能沈放那口血的作用。
他多次救她,可她却目的不纯,她该待沈放更好些才行。
“你这孩子在想什么呢,与你说话也没听见。”
林湘珺回过神来,皇后已经盛了碗她最喜欢的莲藕排骨汤,“喝完汤暖暖身子。”
“我在想爹爹怎么还没回京,马上便要过年了。”
见皇后只顾着林湘珺,沈厉州也亲手为皇后盛了一碗,“前几日收到西北的折子,说是大战告捷,可遇上百年未见的大雪,恐怕一时半刻回不来。”
林湘珺喝了口汤,遗憾的啊了一声,这大雪若真是封了山路,恐怕父亲今年都回不来了。
“仗打赢了便是好消息,待大雪停了便可班师回朝,可不敢再难过了。”
林湘珺乖乖地说好,但整个人明显颓了下来,只顾蒙头吃东西,唯有皇后将菜夹入她碗中时,才会抬一下头。
次数一多,她便发现了件奇怪的细节,太子的目光好似一直在姨母的身上。
姨母甚至不用开头,他就知道她想吃什么,提前将菜夹到碟中,姨母说话的时候,他会很认真地听,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欢愉。
她一直都知道太子孝顺,把姨母当做亲生母亲一般对待,可总觉得这相处模式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