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人拽人皆是不动,韵贤有些生气,晃了晃董穆青的脑袋,捏着她的胳膊说,“佟姐姐,你醒醒,你忘了你哥哥怎么保你的吗?你给我活下去,这个案子本公主替你翻!你听到了没有!这么多人让你活下来,你不可能就这样被打败!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在你怎么做吗?明白吗?你那么好,不会死的,你会看见佟家重新站起来那一天!知道吗?公主府就在你家旧址上,也是我特意要来的地,想着你有一日能活着回来,能回家去看看!佟文竹,你醒醒!”
浓烟越来越呛人,董穆青却因为脑部的伤口加上精神分散,更是昏昏沉沉的,哪怕是知道公主在打自己,在跟自己说话,但没有力气,身子一斜,昏死过去。
门忽然被从外面踹开,冲进来两个人分别扑向两人。
韵贤公主看是魏仕文,艰难地摸了摸他的脸说了声,“真好!还能再见你!”意识模糊昏了过去。
陆云早就抱着人离开,二人分头去找大夫。凤瑛则和齐邕一起去抓那逃跑的纵火犯。
宫宴不了了之,盛箜发现自己这边出了问题,揪着人质问才知道使这么下作的手段,到了殿前比试,他立于堂上,将兵器一分为二,当庭宣布他输了,胜之不武还不如输了。
气的那个使臣当场拂袖而去。
皇帝这边也得知公主被困火场差点烧死的消息,不动声色地接着宫宴,只派了些太医去瞧瞧,此次兵器比试以大凉胜而草草结束。
公主府这边魏仕文把人接回家,宫里又派了太医来看,还好没事,只是吸入浓烟过多一时昏迷了,服下汤药也就没什么大事。
魏仕文却急得整晚都睡不着,索性就待在公主榻前等她好转,他边道歉边懊悔,“是我的错,如今害你躺在这儿实属罪过!说一万句对不起也无济于事,只要你能好转,我做什么都行!”
侍女端上茶盏轻声问,“驸马,您喝些水吧,奴婢来照顾公主!”
魏仕文挥了挥手,屏退众人接过茶盏“不必了,她醒来看不见我,会着急的,你们都下去吧!我来照顾公主吧!”
韵贤公主好像听见有人喊自己,沙哑地说,“驸马,你别走!”
“你醒了?”魏仕文这才长舒一口气,摸了摸公主的额头,怪罪道,“你怎么才醒?”
韵贤公主一把拉过他的手,梨花带雨地呜咽着,“魏仕文,我喜欢你,你别走好吗?我们不和离好不好?”
魏仕文咽了咽吐沫,笑着替韵贤擦了擦眼泪,打趣道,“哎呦,小花猫,怎么哭成这样,好了好了,你醒了就好了,你可把我吓坏了!你说什么我都有答应你,不走!我不会走!”
“我有事想同你说...”韵贤公主招手示意他凑到自己身边。
魏仕文俯身听着,她在耳边窃窃私语,魏仕文脸色变得厉害,一会儿红一会儿又面露讶异之色,公主却坚定地看着他,趁他没注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魏仕文一愣,有些吃惊地看着公主,“你...”随即大笑起来,擦了擦公主的眼泪,“好,我答应你!”在她眼角亲了亲,摸了摸她的头说,“好,我的好公主,你若累了便歇一会吧!”
后宫
“五公主怀孕了?”姜皇贵妃听着太医的回禀,面上稍显惊讶,随即又换回严肃的样子。
“是,臣据过往公主的脉案,据脉相确实是喜脉,约摸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太医小心回道。
“好!这是好事!老五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薛太医老五以后就麻烦你了!”姜皇贵妃端坐在龙椅上,微微笑了笑,示意侍女送人下去。
“娘娘,那这公主府?”大侍女玉珠细心问。
只见她手指亲点着那龙椅上的龙头,吩咐道,“韵贤既然已经做母亲,那就暂且不必来赴宴!多送些补品,让驸马好好照顾韵贤!韵贤那孩子我一向喜欢,只愿这孩子能平安降生吧!姜府如何了?”
“回娘娘,姜府来人说人找到了正秘密押送回京,宫宴之前必定到望京!”
“对了,佟家那个丫头如何了?宫宴之前务必派人保护好她!佟家和容氏的案子还得靠她!说来也多亏邕儿,居然能找到当年案子的幸存者!本宫真没白养这个儿子!”她说到齐邕时候眉眼间才稍稍有了些柔情。
侍女有些为难地说,“她同五公主一起吸入太多浓烟,又撞伤了脑袋,昏迷三天才醒,醒是醒了,但咱们的人说她似乎失忆了,只记得她的丈夫!”
“什么?失忆?”姜贵妃心下一惊,但面上不显,稍显遗憾地说,“是咱们的人去晚了,抓到的人就让齐邕去审,让他看看自己的父皇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委屈这姑娘了,你送些东西给邕儿,按他的秉性定会将东西送过去,若五个月后她还没恢复,找个人替代她!”
“是!娘娘,陛下他又出宫了!”玉珠有些鄙夷地说。
“罢了,随他吧,依老规矩,将奏折都送到偏殿来!其他一概不见!”
“是!”
事发前两天知味馆
“姐姐,最近我觉得不舒服,老是睡不下,正巧了你帮我看看,是怎么了?”凤瑛啃着包子,随手摊开手掌任由董穆青号诊,只是跟公主点头打了个招呼,似乎对她的出现毫不意外。
这院子就她们三个女人,陆云被拉去对付盛箜,小鱼又带着小春去上学堂去了,董穆青索性关了店在家洗衣服晒被子,谁知道这俩踩着饭点就过来了。
“这...这脉相?”董穆青有些怀疑自己,又深呼一口气,再次诊脉。
董穆青犹豫地放下手,不确定地说,“如果我没诊错的话,你这是喜脉!”
“靠,真有了!这王八蛋!”凤瑛骂了句脏话,倒把一旁的韵贤公主给搞得一愣。
“什么?你真怀孕了?”董穆青脸差点变了颜色,震惊的半天合不上嘴。
还是韵贤公主在一旁拉了拉她才回过神来。
“谁的?”下意识就开口问。
凤瑛摇了摇头,不想说孩子父亲是谁,只说,“是我强…咳的人家,虽然有些不道德,但确实是我喜欢的人!那这孩子能保住吗?我想生下他,劳烦姐姐给他找个好人家吧!”
“你...你既然想生,为何不自己养,或者把他交给他的父亲!”公主试探地问。
“我...我与他父亲是真心相爱,可却不能在一起,这孩子也许是我最后一个孩子,算算日子等生下他我就该回北境去,那儿的子民需要我,我不能因为他而放弃那么多百姓!不能因为自己而放弃那么多人,所以他...还是让好心人养吧!活着就好!”凤瑛又拿起一个包子吃,坦然地说。
韵贤公主犹豫了下却看着凤瑛突然发声说,“凤将军,把这孩子给我吧!不论男女,我韵贤定当亲生的养大他!”
轮到董穆青傻眼了,拉着韵贤公主的袖子劝解她,“这...这时候是说这事的时候吗?”怎么还开始商量好了后来了。
韵贤公主却十分诚恳拉着凤瑛的手说,“我自幼身体不好,太医也说我极难受孕,可我想有个孩子!凤将军能不能让我养这个孩子!”
凤瑛全不知情,有些尴尬地说,“那驸马?这事一般人都会在意吧?”
“他会同意的!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想要这个孩子,凤将军,本公主保证会对她如同亲生一般!”韵贤公主越说越激动,甚至还要拉着凤瑛细说这孩子的事情,却被董穆青拽到一边,凤瑛觉得吃的油腻跑出去吐了。
韵贤公主有些着急,看着凤瑛跑出去,真怕她跑掉,自己没了孩子,虽然有些自私但拉着董穆青开门见山地说,“姐姐,我真的需要这个孩子,仕文和我都不能生你是知道的,所以我们必须有个孩子!姐姐你救过他的命,知道他不是男子不是吗?”
“什么?你知道仕文他...”董穆青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只是沉默着。
韵贤公主坚定地拉着董穆青,一双媚人的眼睛看着自己,这样的女子说什么都会想答应她,“是,从他第一天救我起我就知道,可我也告诉过自己我俩都是一样的,不会发生什么,可我就是喜欢他,像正常男女之间的喜欢,不论他是不是准备告诉我,我都想好了和他一起一辈子,如今这孩子能替我们挡住那些流言蜚语!是我自私,但我会对他好的,我也想保护我爱的人!”
“所以,你去育婴堂帮忙,是另有目的?”
韵贤公主说的话自己也觉得荒谬,但她一厢情愿地说,“起初我是真的想去帮忙的,可和仕文越相处,我越来越怕他有一天会离开我,所以我要保住他,我知道我自私,我长于皇家,从来都是没什么安全感,直到遇见他,我才觉得人生有了些色彩,又认识你们、认识那些可爱的孩子,让我灰暗的人生变得有了滋味,他或许不可能保持这个身份一辈子,但如果我俩有个孩子,能护他安全一时我也心甘!”
“我看你是疯了,那是凤瑛的孩子,不是什么可以交换的物品!再说她还没决定...”
门被哗啦推开,凤瑛依着门框,抱着胳膊,脸上带笑地问,“韵贤,这孩子若能平安降生,我将他托付给你,你能保他平安长大吗?”
公主上前拉着凤瑛的手,十分坚决地说,“能!哪怕我以后和驸马不在一起了,有我公主府在这孩子绝不会受委屈,他会是我唯一的孩子!”
“成,就这么定了,交给你我也放心!”
说着说着韵贤公主抱着凤瑛大哭,二人好像在交付着什么似的。
董穆青看着痛哭的两人,默默把门关上,一人递了一张帕子说,“行,既然你俩决定了,我只好尽力支持,这千金科我也有所涉猎,正好我这些日子多翻翻医术,必保证你这孩子顺利降生!”
在这小小的院里,三个女人聚在这里,默契约定了自己的后半生因为一个秘密而再也没有过交集。
易家偏院
再次苏醒的董穆青,一眼就看见了陆云坐在自己身边,她稍显疏离地喊了声,“相公?这是在哪里?”
陆云一愣,拉住她的手急切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事,“掌柜的?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你不是我夫君陆云?我这是怎么了?”她摸着自己被包裹的厚实的额头,满脸疑惑。
“是是是,我是你的夫君,你醒了就好!你在喝水时候昏倒了!”
董穆青醒了以后,除了陆云认不得旁人,又眼见着陌生的环境,趁着大家不注意自己要出门,被发现昏倒在门口。
看着陌生的环境,她只能拉着陆云,眼里满是惶恐地看着四周陌生的床铺、陌生的摆设,“这里是哪里?我们回家好不好?”
陆云抱着她轻声安慰道,“青儿,在你身子好起来之前,这儿暂时会是我们的家!小鱼和小春托给梁婶照顾!你好好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等你好了,咱们离开这儿!”
“五爷,大爷找您!现在就在门外!”下人叩门问。
“好,我知道了!”陆云转身抚摸着董穆青的脸,温柔的说,“青儿,你稍稍歇一歇,我到外面跟人说个话就来好不好?”
“你别离开我?”董穆青委屈地看着他,“我害怕,这是哪里?”
“这是我家,是易府!他们有药能治你!乖!”陆云将人安抚下,蹑手蹑脚地出了门,老远就看见易泓一脸怒气地看着自己。
“易老爷找我何事?”陆云面无表情的说。
“你看看你是什么态度,是你求我的,如今却摆着架子,要我来见你!”易泓指了指自己,愤怒地说。
“那些银子我会还的!我们夫妇住在这儿的费用也可以算在账上,过两天我就会带她回去!她离不开我,就不劳易大人费心了!”陆云拱了拱手敷衍地行礼。
易泓也不管他有没有规矩,苦口婆心地说,“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救她,你们两个还要去哪里,回那个小院吗?找死吗?虽不知她是什么身份,但凭她救你收留你这个大恩,我们易家也不会亏待她!小旭,你怎么说也是易家的孩子,不该如此任性!”
“任性?我自小便是这样长大的,野生野长,我活到如今已经十几年,贸然有个人跟我说是我亲哥,还有家人在世,我本该是高兴的,可我在遇到你们之前已经有家人了,我不可能离开她,也不会离开她,想让我认你们,太难了!”陆云说完觉得无趣转身想走,却被易泓叫住。
“那母亲呢?你知道你从你被人抱走,她日日以泪洗面,差点瞎了,前几年父亲走了又差点随父亲而去,她如今唯一的念想就是在等你回来!我虽位极人臣,高官厚禄,却不孝双亲!连自己的弟弟都没看好,抱憾至今!你有想想我们吗?”易泓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陆云脚步一顿,依旧冷静地说,“这事我们都没错,都深受其害,我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件事,现在我分不出心去想其他的事情,对不住!让我们彼此都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