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再次试图把话说开又一次失败。
公主府
公主背对着魏仕文,埋怨道,“你白日里怎么会去打擂台?”
魏仕文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跑到水盆边擦了擦说回道,“这个...是奉了上司的令!何况那时事态紧张,再者我若不出剑,今日咱们大凉的面子岂不是要被大晟打下!”
公主气愤地拍了拍桌子,“你...那人多危险,你怎么不知爱惜自己!你若有事...咱们的约定该怎么办?说好了一年的,差一天都不成!”
魏仕文觉得哪里不对,赶紧安抚道,“这,这不是已经过了快五个月了,万一我失败,让你没面子,这有了和离的缘由,我若侥幸成功,你也有休弃我的理由!”
“你...”公主气愤地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看着他,跺了跺脚转身出了屋门。
知味馆
“姐姐,你说说他,我若不是为他着想,他现在怕是已经死了!他也没考虑过我!考虑过我们的将来该如何!”公主轻声啜泣,董穆青连忙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这个...你也知道,他呢,自小就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懂不了许多那么多,脑子也一时转不过来弯!你就多担待担待!”
董穆青没想到公主居然画了男装,就那么径直从府里跑到知味馆里找自己诉苦。
还好今天人不多,小春又在后厨帮自己的忙,这才闲下来和公主聊着,自从魏仕文带她来过馆子之后,她倒是隔三差五地到知味馆来串门,渐渐和董穆青熟络起来,也爱跟她抱怨魏仕文,但别人要说说魏仕文的差,她准能拿出十句八句的话来夸。
董穆青越听越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今天端了盘糕点放到她面前,仔细听着,越听越像二人要搭伙过日子似的,这当初不是说只有一年吗?这事还能想的如此长远,那肯定是有人变了想法。
咳咳!董穆青瞧她越说越起劲,连忙打断,“公主,你莫不是对驸马有意见,想和离?”看着她的反应,公主倒是忽然蔫了下来,“没有,我...实不相瞒,是有些喜欢他了!”
“啊!”董穆青掩下惊讶之色,试探地问,“你们成亲才五个月吧?我们到这望京才两个多月,你便说喜欢?公主长居深宫,这才大婚立府没几日,他只是个普通的男子罢了,怕是当不得公主如此喜欢!”
“没有,我觉得他很好,文也行,武也可,尤其是一身好武艺更让人觉得安心,他又自幼从军,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成长,见过大凉河山也见过饿殍遍地,那日他护送娄如成进京,父皇也曾夸赞过他智勇过人,我也见过他双手上的老茧和手臂上的红斑,那是为我琼州百姓四处奔波,琼州大水整整数月,听闻他们接连几日不眠不休,在水里转移百姓和粮食牲畜,他的四肢长期在脏水里泡着,落下病症,若是长期穿鞋裹着会发红发痒,但老是自己躲起来偷偷泡药浴,以至于身上老是有股淡淡的药味,还有他仗义助人,正直善良,刚开始时候他时常在府里吃饭,几个月的俸禄也不曾见过,我以为他是私藏钱,后面有人上面还钱我才知道他那个傻子听说同僚母亲生病便借出去自己数月俸禄,到头回来却自己缩缩减减的过日子!还有...”公主谈起魏仕文来滔滔不绝,董穆青本想着听一句,却听到了不少关于魏仕文的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确实是个做丈夫、做朋友的最佳选择,也是为官、为民的好角色。
虽然不知道他进镇抚司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为了稳住此时局面,只能尽力瞒下身份,可这公主却偏偏....若是她知道真相,怕魏仕文脑袋不保啊。
董穆青想着,此刻还是先转移公主的注意力,让她少想着些魏仕文,于是便提议教她做菜,问她想不想去育婴堂看看,若是有兴趣,可否做学堂的先生,果然提起了公主的兴趣,又拉着董穆青问这育婴堂的情况。
等陆云打水回来,公主已经兴致满满地离开了,他才放心将衣服脱下系在腰间,打着水桶往缸里放,免得弄湿,小鱼跑过来好奇地问他,“姐夫,刚刚那个漂亮姐姐是谁啊,她这几天老是扮男装偷偷摸摸来找董姐姐!”
陆云敲了敲他的脑袋,示意他别多嘴,“小孩子别瞎打听,那是你魏哥哥的妻子,来找你董姐姐聊聊天!有空就去看店!你这几日是不是又落下功课了?”
“没有没有,我这几日都很乖的,小春妹妹长个子了,让掌柜的给她做几身衣服吧!”
前门有人喊,小鱼匆匆忙忙跑过去,不一会儿又回来,“姐夫,外面来了个老人家说要见咱家的男老板,虽然咱家有两个男人,但我还是小孩!他穿的光鲜亮丽的像个有钱人的下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他见不是我,那就是你了!对了,他说要买下咱们剩下的金丝饼!”小鱼像是做成了大买卖一样,又蹦蹦跳跳地要去前面给他装上那些饼。
“找我?”他疑惑地将最后两桶水倒进缸里,将衣服穿戴整齐,走到门前,制止住小鱼正傻呵呵地给人装饼。
“老人家,我便是这家的老板,听我家孩子说你想见我?”他说着恭敬的施礼。
却看见那人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眼里泛泪,陆云不解皱眉,“听我家小孩说,先生要买下我家剩余的饼,如果你不讲清原因,那恐怕我们店小不能卖给你!”
“像,太像了!这位小哥,那日你们二位在河畔救得是我家小少爷和老夫人,辗转数日才寻得恩人,听小少爷说您下河救他时伤了手臂,老奴我特备上上好的药膏给您送来,您瞧瞧!”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小包袱,递给陆云。
陆云连连推辞,又挽起袖子给那人看,“没事,没事,我的手好着呢,许是小少爷记差了,前几日贵府送还我家娘子丢失的银子,已是两清,此事烦请回禀你家老夫人,小事不足挂齿,无需这么多般礼数!小店心领!”
那老人看过陆云左臂,似乎在找什么,眼前一亮,稍稍松了口气。
“这位小哥,我们府上人多,你这饼做的香,我才想着多买些回去吃!绝对不会浪费!看在老朽的面子上饶我几个吧!你这几个还不够吃呢!”他及其诚恳地看着陆云,招手便让小厮赶紧付钱。
“那好,我给您包好!”陆云再推辞就不合适,幸好没剩下几个,便拿来油纸将东西包的有棱有角的,递给小厮,“东西收好了,您记得回去趁热吃,若是过夜再火上翻热就好!”
陆云看着人远走,正在收拾摊子准备关门,小鱼从后面跑出来,把手里的东西塞到陆云手里,“姐夫,姐姐说这几日都忘了,前几日把断了的绳子给你编了编,结实不少,让我送来给你,你试试!”
陆云将手摊开,正是自己的玉坠,那次绳子断了董穆青还说给他换个结实的,但看着绳子也是跟他自小一起长大的,便又拿了几根绳子编在一起,交织在一起更加牢实,他拽了拽,点了点头满意地说,“挺好的,我很喜欢!去,把外面的幡子收回来!咱们早点关门!”说着就把玉坠重新挂在了脖子上!
小鱼蹦蹦跳跳的去收幡子,却看见刚刚买饼的人转身走了,他不是早就走了吗?奇怪,早点收摊,回家回家!
最近因为这个兵器比试赛的事情,魏仕文常跑到知味馆去找陆云给他出主意,更是把陆云请到监器司重操旧业正面对刚大晟的盛箜。
陆云不想暴露身份,就算是皇子召见也不见,平日若是在打造兵器也是带个面具,对外就说是性格孤僻且容貌丑陋,出山的唯一条件就是不见人,悄悄来也悄悄去。
董穆青本对这事有些担心,但看着陆云面对此事的那种炙热,也就放手他去,只是嘱咐了句小心、注意安全。魏仕文也答应全须全尾地把人带回来,此次的比赛代表着大凉,成败在此一举。
但陆云一走,那易府的人来了好几次,但听说陆云出远门来了几日便不再来人了!倒叫董穆青觉得奇怪的很。
但她这才刚包下育婴堂的伙食,每日门店就开半日,中午便带着两个小的去育婴堂去做饭。
陆云这近半个月的博弈,也算是略胜一筹,他实在是太喜欢盛箜这个对手,长这么大还是如此高兴,而且他和自己的想法简直不谋而合,自己做的兵器不消几日他就能找出破绽,可惜少年英雄,陆云只用听兵器舞动的声音,便能看出破绽,盛箜针对此次制作的几件兵器,在原有的基础上放大它的优点,可谓是精妙绝伦。
场场平局,看的人是惊心动魄,持兵器的人像是二人所持棋子,在这盘棋局之中,你来我往,拼尽全力,盛箜意气风发,出身制器世家,自小阅览全书,将各大兵器制式、武器兵谱烂熟于心,陆云则是天赋异禀,师从制器大师云不语,别出心栽,所制兵器多以奇特怪式为主,出其不意将对方斩于马下。
第十五章
可最后一场比试,陆云却迟迟未出场,一向同他一道的魏仕文也迟迟未出现,有人回禀四皇子说他们俩接了小太监给的条子,两人抢了马逃出宫门去了。
那下属将小太监手里的条子呈上给四皇子。
他一把抢过,没两眼就把东西撕得粉碎,扔在地上猛踩两脚,怒骂道,“这...混账东西,这可是殿前,父皇和众大臣都在朝堂上看着,大晟这帮卑鄙小人,为了区区女人....该死的。去,把他俩给我找回来,就是五花大绑也得给我绑回来!”
“四爷,那五公主怎么办?”下属犹豫半天问道。那纸上可写了五公主和那人的夫人都在对方手上,只要他俩放弃比赛否则二位就会被一把火烧死,这明显就是大晟那边搞得鬼。
“什么公主?还不派人去抓,这事办不成你们就给老五殉葬吧!”
这边比赛迫在眉睫,大晟使臣稳坐泰山,得意地看了两眼正瞪着自己的四皇子,我看你们没人了如何赢,说来也是感谢,若不是你们的人出卖的消息,自己是真不知道这两人的夫人在哪里。
盛箜也觉得奇怪,他这几日待在院子里钻研如何破解兵器,整个人都憔悴不少,若不是出门前表妹给你梳妆打扮一番,怕是还是穿的脏兮兮臭烘烘的、胡子拉碴地来参加宫宴,低头给表妹说,“你瞧,那个叫九日怎么没来?他不会也同我一样出不了门吧?这次我有信心殿前比试,咱们的兵器更胜一筹!”
易泓自然也在宫宴之内,他本就觉得该给各国展现大凉重礼仪、泱泱上国的形象,舞刀弄枪打打杀杀的早就不合时宜,还听说这宫宴之上还有比试,更是觉得不妥,开宴前就参了四皇子一本,可皇帝偏要看这热闹,不理会他的奏章,自己坐在这看着那大晟使臣胜券在握,自己这边两个位子却一直空着,那家伙临阵脱逃,更是气的不行。
那边魏仕文和陆云策马而出,分开两拨各自去寻自家夫人!
中途居然还遇到了凤瑛凤武还有齐邕,听说这事,凤瑛立马下令回府调来护卫,跟随二人前去救人。
晃动的马车上,董穆青抱着五公主,轻声安慰道,“放心,他们只是想让仕文和陆云放弃比赛,不会对咱们怎么样的,是我连累你,不该叫你去育婴堂帮我!”
公主摇了摇头否认道,“怎么能这么说,我是真心的想帮育婴堂做些事情!这段日子我真的开心,谢谢你,让我第一次感觉被需要!做他们的先生我很开心!”
“我每日去看他们都能听见他们在院子里特别开心的讨论着对敌方案!大家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真好,都怪我没好好练武,不然咱俩肯定能逃得了!”二人索性商量起了逃跑的计划。
马车渐行渐远,一阵迷烟过后,二人被绑着都扔进了柴房,一个不注意头磕在地上,给她疼醒了。
“你疯了,你把那两个大晟人杀了,咱们怎么嫁祸?”
“这有两个人,哪个是佟文竹?还是都?”
“那个女扮男装的你没看出来一看就是个富家小姐,听说佟文竹在外流浪多年必定是饱经风霜,定是里面这个女的,但以防万一,等会儿你点把火,把她们几个都烧死!免得她开口!叫陛下省心!当年的事怎会有漏网之鱼!你去准备柴火,我将门锁死!”
董穆青愣在原地,浑身冰凉,如坠冰窖,靠在柴堆不说话,陛下?当年?自己怎么这么傻,皇帝哪里会让人去挑他的错误!妄想翻案,那更是打皇帝的脸,自己早该想到的。
“董姐姐,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父皇要杀你?为什么?”五公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不可置信地问。
董穆青长叹一口气,苦笑地说,“公主,当年幸得你庇护,我才从城里逃了出来,我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杀我,或许他想掩盖当年容氏谋反一案的真相!就像他让齐邕把我骗到京都来一样!”
“齐邕?这和老七又有什么关系?容氏不是....”公主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仔细地看了看董穆青,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觉得你眼熟,你是佟文竹,佟姐姐!你还活着,活着就好!也不枉我当年答应你哥哥送你出城!”
佟家被抓前,佟家大哥曾去书院,将已经昏迷的小妹交给曾是同窗的五公主韵贤,虽然韵贤年纪不大,启蒙早故而和佟家大哥做过一个月的同窗,但知道这佟家是无妄之灾,便将人藏在衣箱里,后又借着祈福求平安的由头求着太后出宫到寺庙小住,才把人带出城,后托人交给了佟家早已出府的奶娘。没想到在家竟是如此局面。
“公主,现在怕是咱俩都活不成了!”董穆青脸色更加难看,却没了力气,头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出血。
“别怕我们肯定能出去!”看着门外缓缓冒着的烟,韵贤公主四处看了看,看见一把柴刀盖在柴火下面,赶紧蹭了过去,蹭了许久,绳子磨破了她的皮肤,好不容易才把绳子割开,她赶紧走到董穆青身边,帮她割绳子,“这刀也太钝了!你放心我一定带你出去!这个事我肯定给你一个交代!”她的手被木刺扎伤,还是坚持给董穆青割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