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纤细玫瑰枝叶,攥着她伶仃脚骨,像是全然掌控了她。
这种想法让任余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某种黏腻的,见不得光的情绪在他眼中酝酿。
“任余先生?”
见任余低着眸,目光直直落在她脚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温冬忍着痛喊了他声。
她感觉这死变态再点用力,她的脚就真的要废了。
回过神来的任余眨了下眼,迅速掩去眼中泄出的点点阴暗,他淡定地问了句:“疼吗?”
温冬整张脸都快皱起来了,语气带着点指责:“疼,您刚刚太用力了。”
“检查可能会有点痛,您稍稍忍忍。”说着任余扭了扭她的脚踝,手指熟练地在她脚踝周围按压,时不时问上几个问题,一副心无旁骛的认真模样,像是之前紧紧攥住她脚踝的动作也只是检查而已。
温冬表面一副全然相信的模样。
妈的死变态,上辈子怕不是个塑料袋,真特么能装。
一番检查过后,任余道:“只是扭到了筋,没伤到骨头,回家拿冰块敷敷,再涂上红花油揉搓一会儿,过几天就会好了。”
温冬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状似好奇地问道:“任余先生是怎么懂这些的?”
任余放下她脚的手几不可见地顿了下,“我父亲曾经是医生。”
他并不是很想提到已经死了很久的他。
“这样啊……”温冬没有继续深挖,像只是随口一提。
她试着扭了扭自己的脚,还是一动就痛,“额……任余先生,您有多余的拖鞋吗?看样子我还是得蹦着回去。”
得多拒绝几次,划清界限,这才不容易引起他的怀疑。
不过这道理任余显然也懂,显得过于殷勤,势必会引起她的怀疑。
这次他倒没有说要抱她上楼了,“有是有,但只有我穿过的……不过您放心,绝对是干净的。”
温冬摆了摆手,“没事,有就行,我不挑。”
在女人纤细小巧的脚踩进宽大灰色拖鞋之际,任余垂着的眼中晦涩之色更深了。
见温冬单脚蹦着试探地去提购物袋,任余适合时出声道:“需要我帮您把东西拎上去吗?您一只脚也怪不方便的。”
一只脚本来就不好保持平衡,更何况还要拎非常重的东西,一个就够呛的了,这还有两个。
温冬看了眼桌上两个大袋子,又看了眼表情诚恳的任余,思量一会儿后道:“也行,那就麻烦您了,您帮我这么大忙,下回有机会我请您吃饭。”
“温小姐客气了,应该的。”接过东西的任余低头笑,牙齿森白。
报酬到时候他自会去取。
拎着两大袋东西的任余和单脚蹦的温冬一起来到她所住的楼栋下,许是见温冬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有些喘气了,任余问清楚楼层后,先将东西拎了上去,再下来搀扶温冬。
离温冬所住楼层越近,男人粗鲁的叫骂声就听得越清晰。
温冬被男人聒噪的大嗓门吵得有些心烦,“拆房子呢?怎么这么大动静?”
说着温冬像是想到了什么,“怕不又是隔壁那户,啧,那男的真不是个好玩意儿。”
搀着她的任余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毕竟是他们的家事,咱们也不太好插手。”
温冬顺着他的话道:“也是,不过……对门那姐姐还怀孕了,只希望他还有点人性就嘴上骂骂。”
但听这动静可不像只是嘴上骂骂。
终于蹦到了五楼,温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见了对面那户大开屋门,男人对女□□脚相加,地上的女人像只快要被烫熟的虾米一样,死死蜷缩着。
“我靠这畜生!”
听身旁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人骂了句脏话,任余顿时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一箭双雕
果然下一秒。
看不过眼的温冬大声呵斥:“喂!对面那男的快住手,不然我就报警了!”
听见有人准备多管闲事,贾鹏飞停下施暴的动作,转身看过去。
走廊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男一女。
贾鹏飞像往常一样脸色不善地警告道:“少他妈的多管闲事啊,她是我老婆,我今天就算把她打死了,也没你一分钱事儿,快滚,不然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看着满脸写着不好惹的男人,一旁的任余扯了扯温冬,“温小姐……”
他可不想没事找事,他送温冬上来又不是真的出于好心,地上的女人怎么样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温冬偏头看向他,正当任余以为她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之后,却听见了她的安抚。
“没事,别怕。”
并不害怕的任余:“……”
“安抚”完欲言又止的任余,温冬拿起手机就快速摁下几个数字,完了还挑衅地在满脸不耐的贾鹏飞面前晃了晃。
“诶,今儿这警我还真就报了,看你能怎么对我不客气。”
她不赶紧和他一起离开也就算了,怎么还挑衅上了?
瞥了眼脸色肉眼可见更加难看的贾鹏飞,任余都想不管这劳什子破事,甩手就走了。
但想到快要到手的猎物,任余还是忍了下来。
警察来了,他指不定又要进去待上几天,虽然管吃管住,但哪有外边儿舒坦。
这两年横行霸道惯了的贾鹏飞出口就是谩骂威胁,“臭女表子,赶紧把电话挂了,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
嘿这打老婆孩子的牲口还敢威胁她。
稍稍回忆了下以前刷到过的,即将失去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大妈吵架。
悟到奥义的温冬一只手稳稳扶住旁边的任余,吸足气后,另一只手对着贾鹏飞指指点点,一边大声嚷嚷。
“你个就知道打老婆的老畜生,你要是敢打我,我不告到你这个怂货坐牢坐到死,老娘就跟你姓!”
虽说脚崴了不能跺脚进一步表达她的激愤之情,但气势不能输啊。
耳边中气十足让毫无准备的任余双耳嗡嗡的嚷骂,着实是惊住了他。
他眼神怪异地偏头看了眼侧颜完美的女人。
如果光听刚才那段临近破音的话,说她40岁往上他都信。
温冬人设的崩塌,让任余心中对她的兴趣稍稍削减了些。
“妈的臭女表子……”温冬的话和挑衅的动作彻底激怒了贾鹏飞,他扔下地上的林陶佳就气势汹汹地大步朝温冬走去。
见贾鹏飞像条被惹怒的狗一样快速朝她逼近,温冬嘟囔了句,“我靠这老怂货该不会真的想对我动手吧?”她边说着还边往任余身后躲了躲。
在温冬毫不客气的动作下,任余被迫挡在温冬的身前。
被迫直面贾鹏飞怒气的任余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调解道:“贾大哥,温小姐开玩笑的,她没报警,您看都这么久了,电话都没接通。嫂子怀孕了,温小姐只是想让您对嫂子好一点。”
听了他的话,满脸怒容的贾鹏飞脸色非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隐隐带上了点绿意。
他质问道:“我老婆怀孕了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任余一愣,“温……”小姐说的。
但话才刚蹦出个头,失去理智的贾鹏飞就挥着拳头冲了上来,“好啊,奸夫□□,连小畜生都搞出来了,看我今天不杀了你们!”
任余侧身躲过,他连忙解释道:“贾大哥,你误会了,怀孕的事是刚刚温小姐告诉我的。”
见对他左一拳右一脚的贾鹏飞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任余赶紧拉上温冬为他作证。
“温小姐你说句话啊。”
温冬就像是被他们突如其来的打斗吓傻了,她反应缓慢道:“啊……是,是我说的,你们别打了。”
但喝醉酒的人哪听得了解释,尤其是贾鹏飞,他只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他不但没停手,反倒骂骂咧咧地一拳接着一拳地往任余身上打。
任余被他左一下右一下也打出了脾气,虽然他躲了,真正打到身体上的不多,但带着怒气的攻击足够痛。
慢慢他也不再一味地闪躲避让,而是开始主动攻击。
余光瞥见离他们俩远远的温冬,任余内心暗骂晦气。
那女人是个惹祸精,这男的也是个听不懂人话的蠢货,两人撞到一起就算了,偏偏撞起的火还烧他身上了。
这么倒霉的事都被他给碰上了,他今天还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两个男人莫名其妙地就打在了一起,而拱火的罪魁祸首温冬见贾鹏飞冲了上来,早就事先往后蹦了好几步,免得战况波及到自己。
虽然时不时“担忧”地叫上两句“你们别打了”,但实际上温冬恨不得他们打得再激烈一点,最好打个你死我活的,还能为她省点力气。
贾鹏飞表面看着壮硕,但到底这几年被烟酒挖空了身子,对上女人是绰绰有余,但对上同是青年男人的任余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见贾鹏飞还没过多久就显露颓势,温冬看似带着担忧的眼中闪过几丝嘲讽。
刚才那么大口气,她还以为他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只会在女人面前逞威风的脓包。
虽然看不上贾鹏飞,但战局这么快结束也不是温冬所想看到的。
她偏头看了眼被任余随手放在走廊边沿的购物袋,侧身挡住赵立安他们临走前装的摄像头,悄无声息从口袋里掏出用手帕包着的硬物。
趁两人打得正酣,看准时机,温冬一个用力将其砸在离他们近的购物袋边沿。
“铛”的一声,硬物砸在地上,还带倒了购物袋,东西撒了一地。
全身心在打斗中的两人本来都没发现这一声响,是温冬的惊呼吸引了他们。
“刀!任余先生小心,有刀掉在了地上。”
闻言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声响处。
他们间的打斗更加激烈了,醉得不轻的贾鹏飞怒意上头就想夺刀杀人,任余虽然生气但并未失去理智,他只想阻止贾鹏飞拿到那把刀。
但终究还是不管不顾的贾鹏飞抢先有所顾忌的任余一步。
缠斗间他猛地撞开任余,奋力往地上一扑,抢到了刀。
这么一来局势出现了反转。
原本处于优势的任余,看着贾鹏飞手上的水果刀后退了几步,投降似地举起了双手。
他言词恳切地想要终结这场快要失控的打斗:“贾大哥,我们真的只是出于好心,如果您不想让我们管,我们可以现在就离开。”
“你个奸夫,之前不是打我打得挺舒服的吗?现在想要离开了,做梦!”手握水果刀的贾鹏飞,得意的脸上满是狰狞,握着刀就冲连连后退的任余冲过去。
敢绿老子,死!都给老子去死!
走廊就那么大,任余几乎是躲无可躲,为了不折在贾鹏飞的手上,任余只好以攻代守。
短暂的僵持过后,两人又变回之前的纠缠状态,但原本的肉搏此刻变成了殊死搏斗。
也不知是不是那把匕首赋予贾鹏飞的信心起了作用,他的实力一下暴涨,步步紧逼,把任余逼得狼狈躲闪。
以身为饵,在被划伤手臂的同时,任余抓住了贾鹏飞握住匕首的那只手。
两人开始了抢夺匕首的极限拉扯。
两人都在调整手中匕首的方向,任余是横着想将匕首从他手中抢出来,而贾鹏飞是将匕首竖着,刀尖直直对着任余脑袋。
这场激烈的拉锯战,犹如一场拔河比赛,不过他们发力的方向不再是对着自己。
忽然间,贾鹏飞不知被什么绊倒,他死死扯住任余手,以至于拉着和他纠缠在一起的任余也一起往后坠。
重重地“咚”的下,有什么东西糊了任余一脸,他下意识的闭起了眼睛,当任余擦去眼皮上的温热,再睁眼时,眼前是一片血腥。
刀不知什么时候刺穿了贾鹏飞的喉管,而匕首的刀把,此刻正握在他的手中。
他杀人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