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遥遥地望着渐行渐远的军队,片刻后,收回目光,他平静地看着有些不忿的红莲民众和部分士兵。
端的是荣辱不惊的模样。
曹帅于心不忍,讥诮道:“如若不是巫师,你们早就死了不知几百回了。”
她懂红莲群众的心理,巫师强大,却非武力,而是超出武力之外的东西,他们臣服却也畏惧,原来他们听从巫师调度,纯粹是因为长远利益一致,但眼下却当着他们放过了朝廷太子。
自然就会引发舆论了。
另一边,尚且不论巫师的处境如何。
阮疏的手被束起来,挂在了霍绍光的脖子上,时间长了,她觉得累,轻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下颔搁在霍绍光的肩上。
她瞥了眼掩盖在霍绍光的手腕上,若影若现的红绳,不免动了几分心思。
小手一勾,呼吸一抖。
“喂,我有点累。”
霍绍光的手上青筋鼓起,少女温软的身体就贴在他的背后,他甚至能感知到……
那两朵在少女胸前含苞待放的柔软。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人啊,扶本王起来,本王肝完作业还能写,哽咽。
第44章 戏精在沙漠
霍绍光倒也不是没遇到过投怀送抱的,只是那些女人都被他丢出去了,而如今这个是他绑在身上当人盾的,扔也不方便。
他舔了舔唇,只觉得有些燥热。
连心跳都逐渐紊乱。
阮疏眯着猫儿眼,嘴唇凑到了霍绍光的耳边,朝着耳蜗里吹气。
霍绍光薄唇轻启。
“再乱动,等会就把你杀了。”
男人的杀气犹如实质,阮疏却撇了撇嘴,她扭头望了眼,见后方也没有人跟踪,不免有些诧异。
真是奇怪,她还以为巫师不会这么轻易让她被绑走呢。
不过,就算巫师真的放弃绑她进洞房,没有派人保护,她也不怕霍绍光。
“真的吗,我不信?”
阮疏贴地更近,少女的曲线玲珑,该凸的不含糊,该软的也恰到好处。
霍绍光饶有兴趣地回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他自认也算是做到了“凶神恶煞”的精髓,这个女人不仅不怕,还要往他的身上贴,倒也是罕见了。
“你不是还要借我来当盾牌吗?只要我还有利用价值,你是不会随便丢下我的。”
阮疏回答地理所当然,也算是情理之中。
“那你不怕我打击报复?”霍绍光挑眉,光与暗在他的鼻梁处划了一道界限,让他的神情显得莫测。
阮疏不置可否,她的小臂纤细光洁,单看阮疏的外形,确实会以为她是什么孱弱的菟丝花,但此刻她的手腕抵在霍绍光的下颔,那力道足以让任何一个以体力为生的男人丧命,也就是霍绍光的体质独特,或者说是阮疏的手下留情,才没有导致“悲剧”的发生。
“你想怎么样?”
“帮我对付下巫师呗。”
“帮?”霍绍光思忖片刻,鹰隼般的眼牢牢固定在阮疏的身上。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阮疏惫懒地将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军队已经离开了红莲的视线范围,她不顾霍绍光骤然紧绷的肩颈,在他耳边道:“知道压寨夫人吗?”
她可不就是被巫师抢走的“压寨夫人”。
霍绍光闻言,恍然大悟,他倒是没料到,红莲的巫师居然会喜欢上一个中原女子,更难得的是,这女人偏偏还不喜欢对方。
着实有趣。
巫师可以说是新秀,还是权柄极盛的那一类,鲜少有女人能够拒绝,更别说巫师生得还算钟灵毓秀。
“你到底答不答应,不答应我可就要走了?”
霍绍光一惊,只见阮疏如滑溜的鱼,一双手挣脱束缚,并顺着往他的胸膛摸去。
微凉的触感贴着里衣滑倒他的胸前,下一瞬原本用来束缚住阮疏的绳就缠上他的脖颈,而砍刀也被女人顺势扔了下去。
背着的羊羔成了豺狼,而他的脑袋上,垂下一条毛茸茸的猫尾巴,不停地挠着他的面颊。
周围的士兵见状,俱是一惊,但他们陷入困局的首领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靠近。
“答应,当然答应。”
霍绍光的胸腔震动,凭空生出些许愉悦来,他按部就班的协助新帝登位后,就一直在各式各样的战场上驰骋,但是却在红莲这儿,吃了个败仗,还是个低智商的败仗。
不过随意捡来当盾牌的女人倒是有两分魄力。
应该会是比较趁手的武器。
阮疏卸下手上的力道,她本来就是做做样子,就在刚才,原本巫师留下的,桎梏她灵气的巫术就从她的身上消失了。
换言之,如果用上灵气,霍绍光一介凡人也只有战败的份儿。
阮疏跟着霍绍光的军队,前行了一天一夜,才走出漫天风沙的沙漠,步入城池。
一路风尘仆仆,就连黄华的雪白毛发都灰扑扑的,牡丹盘成蚊香状,惬意地缩在阮疏心窝,而向来都不怎么动作的首乌精也缩在阮疏的怀里安眠。
虽然打了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败仗,城中的百姓却没有什么负面情绪,毕竟只要不在自己家的土地上打,也没有耗费过多的人力财力,就算是边疆的老百姓也不会有太多的怨言。
阮疏跟着霍绍光往边城的官府走去。
霍绍光带着阮疏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只是在踏入房门的一霎那,他的心跳猝然加快了不少。
阮疏缀在她的身后,她瞧着霍绍光浑身一颤,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想要扶住他的身体,而霍绍光却是先一步跌倒在地。
鲜血从他的口中缓缓流出,就连眼皮都陷入了痉挛。
不会出人命吧!
阮疏心下着急,她小心翼翼地撕下一点点首乌精的根须,随即暴力地掰开霍绍光的嘴,企图把根须往他的嘴里塞。
只是,还未成功,对方紧闭的眸就突然睁开。
猩红的眼如贪婪地猛虎锁定了阮疏,阮疏凝神看去,只见对方原本急剧起伏的胸膛已经渐趋平稳。
这情形有些眼熟,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阮疏想起当初了悟跌倒在春楼里,被谢怀瑜上身的情形,嘴角一抽。
她下意识想逃,但谢怀瑜可和霍绍光不一样,他轻轻地瞥了一眼,随即勾唇攥住阮疏的脚踝,将她撂倒。
细微的风擦过脸颊,阮疏原以为的钝痛却没有降临到她身上,反而是男人结实的手臂将她箍在怀里。
谢怀瑜固定住阮疏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并抑制住她的行动,而他的面孔却在以一种骇人而狰狞的方式扭曲着,霍绍光的半张脸盛放着惊恐与愤怒,而谢怀瑜的半张脸却是平静而邪肆。
黄华目瞪口呆地和这张吊诡的脸对视,这是夺舍啊!
然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谢怀瑜的脸就将霍绍光的脸吞噬完毕。
阮疏在挣扎不开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是简简单单的马甲了,老天爷的亲儿子是真的来了。
该死的谢怀瑜。
她的心情是有些慌乱和复杂的,当初看《仙途》,明明只是本设定单薄而又很套路的爽文,就因为谢怀瑜的人设,而引她欲罢不能,她没谈过恋爱,但是却因为容貌姝丽,演过不少“海王”型的龙套角色,不过归根结底,这类角色的戏份都并不多,所以勾人的技能就算学得炉火纯青,但若是真刀实枪,她也干不赢。
例如巫师,那几次吻,差点没把她生吞活剥。
“你跑得倒是蛮快的。”男人揶揄的话传递到她的耳朵里。
“你也不赖。”下意识地顶嘴,就连阮疏都暗暗惊诧,最开始她见到谢怀瑜就跟老鼠见了猫,现在却能够坦然地面对《仙途》的反派型男主谢怀瑜。
阮疏,你出息了。
谢怀瑜的眼神很柔和,他警告地望了眼黄华,猩红的眼中有血色未退,而黄华不经意地打了个哆嗦。
他从对方那双瞳孔里看到了无数哀嚎的魑魅魍魉。
这个人在用灵魂筑起恶鬼的囚笼,这么多的恶鬼,他是吞食了多少?
黄华将口中即将溢出的那声轻呼一并咽下。
现在不是好时机,如果当下警告阮疏,以对方的修为,说不定连识海里的警告都逃不过对方的探查,当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未妙。
谢怀瑜松开阮疏,两人就如同刚刚结束寒暄,睽违已久的老朋友一般。
只是阮疏的警惕,谢怀瑜兴致盎然地观察,让他们这对“老朋友”显得有些微妙。
随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谢怀瑜随意地坐在太师椅上,他甚至还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阮疏抿了抿唇,她这才开始打量这处房间。
因为是边城,不似金城的豪华,阮疏默不作声地打量着逼仄的房间,灰黑为主色调的房间显得有些压抑。
她缓缓地坐了下来,正式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不过是一段时间,谢怀瑜脸上的邪气越发浓重,隐隐有了《仙途》后期的那副模样。
帅是挺帅的。
但是邪气越来越重,那个传说中能让男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女主怎么还没有出现。
她觉得谢怀瑜就如同一条疯狗,还是时不时套上不同马甲,间歇性发疯的疯狗。
只是,想到自己身负系统,不免又长吁一口气。
疯狗就疯狗吧,她也该庆幸自己能被追着跑,不然凑够积分回现代也不知道得猴年马月了。
“唔,你说说吧,这红绳可真是强大,我现在看到你这张脸都非常心动呢。”谢怀瑜敛去眼中的血腥与血光,他近乎缱绻地注视着阮疏,细长的手指拉了拉微微敞开的里衣。
骚气的动作,却意外地伴随着浓厚的荷尔蒙。
阮疏的脸红了红,须臾,那红又迅速退去。
她的手指搭在木桌上,道:“所以,你到底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她不介意被疯男人追着跑,但是她想要知道自己身上充当肉骨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啊。”谢怀瑜漫不经心地补偿道,但瞅到阮疏无语凝涩地表情时,又不免挑了挑眉,补充道:“我想知道你身上的秘密。”
阮疏心想,她知道的秘密那可是老多了。
看过《仙途》,除了不知道对方今天的亵裤长什么样,谢怀瑜的一切她都可以说是如数家珍。
还有她自己的道路也是扑朔迷离,到现在她也没搞懂她的前世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想知道,”谢怀瑜的手肘撑着下颔,笑道:“你到底是谁呢?”
“不如让我看看,你的前生?”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下,增加了部分内容
第45章 戏精在前世
谢怀瑜从怀中掏出菱角形状的镜子搁置在桌上,繁复的梵文镌刻在镜子的银边框上。
“这是溯洄镜,顾名思义,可以通往人的过往,也能窥得一个人的前生。”
骨节分明的手指蜷曲,他敲了敲桌面,道:“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上辈子长得是什么模样?”
能是什么模样?
一身酸臭的道具服,在高温天气奔波的龙套社畜?
还是黄华口中,飘渺貌美的仙女?
别说,她还挺好奇。
伸出手将小小的菱镜握在手中,她抬眼,见谢怀瑜眯着眼,彬彬有礼地看着自己,似乎没有偷窥的迹象。
见状,阮疏这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摄住了她全部的心神。
镜中的女人,明眸皓齿,一双猫儿眼欲说还休,眸中波光粼粼,似乎盛放着无限的情意,而眉间多了处胭脂红的花钿。
顾盼生辉,媚自天成。
她自认经过多次的洗筋伐髓,她的容貌早已今非昔比,但此时看镜中与她七八分相像的面庞,竟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镜中人有蛊惑众生的能力。
谢怀瑜挑眉望着阮疏扶额怔愣的模样,捻了捻桌下的手指,零星的黑气萦绕在他的指尖,然后如细小的游蛇朝着溯洄镜游去。
溯洄镜吸纳了黑气,而镜中巧笑倩兮的美人面容逐渐淡去。
“诶?”阮疏诧异,还未等她发出疑问,就撞上了谢怀瑜的眼,深邃的眼定定地盯着阮疏,阮疏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她拉起自己的衣袖试图遮掩住,但无尽的眩晕仍然盘旋在头顶,她近乎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算你狠!”
话说完,脸就直愣愣地朝下,往桌子坠去。
温热的脸与指腹相贴,谢怀瑜才恍然。
他居然情不自禁地接住了小家伙的脸。
溯洄镜算是他的本命灵器之一,所以他就算不看,也知道镜中呈现了什么内容。
抵唇轻笑,他拨开阮疏额角的须发,眉眼间都渗透出些缠绵。
“喂,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谢怀瑜温柔的模样和他邪肆的外貌颇为不搭,那副模样,看在黄华的眼里,就如同觊觎猎物的猛兽叼回了美味。
准备美餐一顿。
谢怀瑜睨了黄华一眼,他的舌尖抵了抵腮,扬唇道:“黄华仙君难道不想要你的主人能够回忆起前尘往事吗?我这是在助你一臂之力。”
黄华的胡须颤了颤,而窝在阮疏怀里酣睡的牡丹也沿着阮疏的身体蜿蜒而下,只是她的瞳孔中显然是十足的警惕和疑惑:“为什么要帮我们?你有什么目的?”
不怪牡丹阴谋论,能够回溯往昔的灵器和法术,都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获得的,而谢怀瑜只不过在小镇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就愿意帮助他们,要说不计回报,那简直荒谬的可笑。
修真界可不会相信天降馅饼这个说法。
谢怀瑜拽了拽袖口处隐隐约约的红绳,他戏谑道:“被缠上了这条红绳,你说我想要什么?”
牡丹茅塞顿开,差点忘了,这事儿拖得越久对阮疏就越不友好。
那些年的狂蜂浪蝶已经够多了,她可不想再遇到那些疯子追求者。
谢怀瑜估计也是打算取掉这根红绳吧。
“不过,这溯洄镜的原理是什么?”牡丹游到阮疏旁侧,化出人形,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桌前,打量着阮疏手中的菱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