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孔冶咬不死,那就推出李簿这个替死鬼,牺牲他保全家,陈泽最多时候判个渎职之罪,也比贪污国库军资来的轻。
李簿此刻忙磕头在地,地砖发出“嘭,嘭......”磕头的声音,他眼眸睁大带着血丝,实在一副颓弱不堪的样子。
“圣,圣上...小...民....欲(冤)原..万(枉)。”
在场之人闻言皆是一怔,他方才来便跪下了,此刻听他说话,才惊觉他竟是口条含糊,言语不清了。
孔冶手掌微蜷,看向了魏王,想来又是他的手笔。
“是个口痴?”皇帝不禁疑道,看向孔冶。
孔冶摇头否道:“他之前是个完好之人,就是不知道这次为何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他这轻轻一点,皇帝哪里能想不明白,心里却是又气不过又道:“既口不能言,手写也可!”转身便喊了声“郎成!”
郎成会意,便命人去取纸笔,只是李簿却是面色更惨淡,颤巍巍伸出手来,笔倒是能拿起来,手腕处却是颤的厉害,下一刻,笔便掉到地上,染出一片晕黑。
原他手也已经废了,虽外形外号,却是伤了根骨,已然用不上力了,俨然成了个废人。
孟嘉熙几乎要被气到吐血,却是又拿不到魏王的把柄,只能暗自生闷亏,猛地将桌前的奏章一把霍道了地上,他想招来大理寺卿彻查,却是在刚出口时又忍下了。
手摸着那本残破的账簿,他此刻连唯一证据核对的账簿都是假的,还谈何彻查,若不是有这账簿,魏王的安排简直天衣无缝,他或许连陈泽都无理由处置。
最终以陈泽渎职之罪削了他户部尚书之职务,而那李簿中饱私囊胆敢私吞军资之罪入狱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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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冶回府时,已是亥时,他本以为这个时辰了,院子里早该歇下了,却是见主屋与西屋皆是有灯火燃着。
她还在西屋?
孔冶刚要往主屋去的脚步停下,转而又朝着西屋走去。
门口是守着的绿至。
“公主还未歇下?”孔冶蹙眉问道。
绿至点了点头,指了指里屋小声道:“她自午下就伏在桌案前写字了,已经四五个时辰了,将军快去劝劝,如此下去该吃不消了。”
她竟然还在写?孔冶一怔,看了眼烛火摇曳的里屋,未应绿至,便轻抬手推门进去。
他动静不大,未引起桌前专心写字女子的注意,烛火之下,她长睫微垂,一张小脸似新荔莹莹,烛火映照下姣妍甚雪,一截半露的脆生白玉的手腕在纸前舞动,纤细又质弱,显得她格外怜人。
他怔了一下,回过神来略是不自在的抿了抿唇,才道:“夜已深了,怎还不安置?”
静和叫他冷不防这声吓了一跳,手一抖,惊吓的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脏,一双水灵灵的眼眸半是责怪的看向男人。
“将军,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孔冶虽是无心,但见她一双眼睛水眸看着他,便觉得唇舌不是自己的了,点头便认错道:“抱歉,是我唐突了。”待话出口却是猛然一顿,手摸了摸鼻尖不自然又添道:“这么晚怎还在默?”
静和这才惊觉天已更深,转头看向明窗处,外头已经不是午下的暖阳,此刻漆黑一片。
她蹙眉问他:“几时了?”
说罢又低头续写,还差几段这章便可结了。
孔冶见她又低下了头,缓步到她身侧低头去看,见是在写药理,心微微一滞,原来她自午下写到现在一直都是在写这些,他心头不禁起了些别样的情绪,她竟是这样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他看着不禁劝说她道:“亥时了,这些我倒也不是很着急,可慢慢写的。”
他见她微垂的脑袋,神色专注,见他说话,她确实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手却是未停,俨然一副今日不写完必不罢休的样子,几缕发丝随她点头滑落在她脸颊,擦在她香腮处,显得她白壁的小脸更是无暇。
这样一幅桌前执笔美人图,实在是赏心悦目。
却见她很是不耐烦的将头发拂开:“嗯,好了。”她深叹了一口气,落下最后一笔。
今日已完成了最为重要的药理知识,约莫再四五日便可完全默完交给他了。
她将笔搁下,不禁叹道:“竟然这样晚了。”她写的认真,几乎无知无觉。
直到躺在榻上,静和也未问他一句为何这么晚才回府,他本以为,依着她对自己的在意,亦或是皇帝的在意,该询问两句的。
他转头看向睡在最里侧的静和,床榻明明不是很大,她确实几乎贴的了墙边,生生在两人中间横阁出一个人的距离来。
她呼吸微促,俨然是还醒着的。
“魏王殿下,公主你可了解?”寂深的夜里,他突然开口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