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进,他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眼紧闭的书房,只觉得气氛凝重,拱手道“李大人,徐侍郎。”
那两人见他来了,恍若见到了救命稻草,眼睛皆是一亮,尤其是徐侍郎,他一双小眼眯起,凑近道“孔少将你可来了。”
他位属户部,正四品下官员,他若是在此,想来陈尚书此刻也在书房内,可见此番事情不小,正要问是什么事情,就见门扉轻轻打开,出来的是公公郎成。
他一出来,方才还要说话的徐侍郎立时老实下来,微缩着脑袋抿唇不言语了。
“孔将军,圣上等着您呢。”说着佛尘一掸,就将门推开,请他进去。
人脚刚踏进去,就听皇帝孟嘉熙一声呵斥,孔冶脚步一顿,抬头看去,此刻书房内正站着不少人,地上也跪着两人。
他粗略一眼,就瞧清地上跪着的正是户部尚书陈泽。
“户部一年竟然是亏空八万两黄金,陈泽,你给朕理理,这账目你是怎么算的!”说着便将手上账目狠砸了出去,恰恰砸到了陈泽头上。
陈泽身子一震,猛磕在地上嚎道“圣上息怒,户部自去年起全是为着余淮战事拨筹,款项笔笔皆记,您可细细查看,无一例不明出项啊!”
孔冶闻言算是闹明白了,这是将户部亏空的款,栽到了他身上了,他眼眸眯起,嘴角嗤笑,胆子也是大。
徐侍郎还要他帮忙,帮忙什么,由着栽赃背锅上身吗?
郎成抽了眼孔冶,见他此刻不怒反笑只觉得背颈一酸,略是同情的看了眼地下跪着的陈泽,才道冲着皇帝道:“陛下,孔少将到了。”
方才陈泽人正跪着,后脑勺又没有眼睛,方才只顾着呈情禀报,即便孔冶此刻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也是浑然不觉,此刻一听他来了,便觉得后背凉飕飕,但此刻他也全无办法,小心抬眸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魏王,见他眼神阴狠回他,他人一颤忙又收回视线。
军中的账册他们已全数换过,皆是与宫中的记账一般无二,就是对也对不出个所以然来,是故陈泽很有信心,只要咬死了这些黄金是用在了战场上,栽在孔冶身上,便无可能会出出现披露,只要他打死不认便可瞒天过海。
“你来的正好,那账目你也过过目,帮朕看看,这亏空的八万两黄金的账目到底错出在何处。”孟嘉熙气得人脸都惨白,额角青筋暴起,他向来体弱,不似魏王身子结实,如今即便盛怒之下的他,更是显得孱弱单薄。
他话虽是冲着孔冶说的,眼神却是时不时飘向一旁轻松的魏王,眼里头无不失望悲哀。
孔冶眼神在魏王与皇帝间来回了一眼,才低头应是,接过郎成捡起来的账目,细细翻阅起来。
只是,看到第一页,他眉头就紧紧锁起,这陈泽也真是看得起他,战马一栏就用银三万,再往下看去,细致进战场兵甲虚耗,用药治疗,储备用粮等皆是一一在册,诚然,这么细致的账目,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片刻后,他嘴角带笑的盖上了书页,摇了摇头。
孟嘉熙见状心里一紧,瞥了眼地上正跪着的陈泽道:“如何?可有出入错账烂账?”
孔冶抬头,又将那账册递还给了郎成,抬头答道:“若是与我军中那本账册对比,想来是无一笔出入的。”
他能被陈泽当众栽赃,军中的账目他们若已经动过了手脚陈泽何感如此笃定?
皇帝闻言神色一顿,略有些失望的看了眼孔冶,他本以为依着孔冶的秉性他断然不能接受脏水这么泼在他身上,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认下了,属实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既如此,郎成你去寻军中账册过来对照,一笔笔一款款全给朕对照清楚了!”
郎成心知皇帝此刻心力交瘁,白白吃了魏王设计的亏还口不能言,实在是有些心疼,点头就要去寻。
“拉郎成公公慢着,不仅军中你需得跑上一趟,还需你跑趟齐府。”
郎成一顿,显然有些诧异“齐府?将军是有何吩咐?”
孔冶点头,笑着看了眼魏王道:“齐钰那处还有一本账册在的,他这人偏爱记账入册,军中款款笔笔他都记得细致,想来比李簿记得全些。”
话甫一落下,在场之人皆是一震,尤其是跪在地上的陈泽立时抖得像是筛子,他额前汗如雨下,手紧紧攥在一起,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郎成!如孔将军所言,你务必跑趟齐府,不仅账册寻来,连齐钰李薄两人都带来。”
郎成眼见着皇帝可搬回一局,忙点头应是,脚步不停的往门外赶去。
“陈泽,若是查清是你亏空了账目,延了朕赈灾姜城的期限,朕必活剥了你!”
——
齐钰此刻正在勾栏瓦舍里逍遥,他本就浪荡,从未想过名声好与不好,只要不在军中,大多时候他都混迹于烟花柳巷。
他正坐在凭窗前,一手美酒一手姚娘,刚香了一口,兴致来了,就听到门砰砰砰被敲响。
他眉头一皱,正要发火,就听外头小厮颤颤巍巍道“爷,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齐钰猛然便清醒了,睁开正迷醉的双眸,一把将怀里的姚娘扯开,猛的站了起来。
“爷!疼……”她抿着唇娇了一声,眼泪汪汪的摸着手腕。
若是以往,齐钰必将她报下怀里哄着,但此刻,他却是一眼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