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他甩了枚银锭子就甩身出门了。
姚娘见他毫不留恋的抽身离去的背影,方才还泪眼汪汪的眼睛霎时便凉了下去。
齐钰着急忙慌的到了门口,小厮引着他到了正昏暗的幽闭小巷,见从阴蔽处出来的是郎成,心一凛然,忙迎了上去。
“公公,夜里来此寻我,有何要事?”他神色清冷,无半分方才在勾栏瓦舍里的浪荡模样。
郎成见他微褶皱的衣袍与暗暗寻寻的胭脂香味,心里有些可惜这么好的公子怎就爱玩这些,面上却是半分不显,他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他三言两语的道清来意,看了眼天色略有些着急:“齐上尉,劳您待咱家跑堂齐府去取账簿才是。”
账簿?齐钰神色一怔,哪里来的账簿?整日里在军中筹谋算计忙的天昏地暗,哪里还有功夫记账?他何时这么闲了,是他失忆了?还是孔冶疯了?
成郎见他眉头紧锁,直觉得不好,略颤的问他:“上尉?账簿不过丢了吧?您可别下咱家?”
齐钰:“………”
何止是丢了,那是压根没有好嘛。
齐钰摸了摸疼的直抽抽的额头,哽了一下,深呼一口气后,硬着头皮道:“还在!公公放心就是,您随我回府去寻就是。”
见他如此说话,郎成放下还跳到嗓子眼的心。
是夜,月光漫漫,几人披星戴月往来匆匆。
第13章 夜深 不必!你去取就是了,出了事儿我……
郎成跟着齐钰回了齐府,眼见着他在书房门口徘徊了两三回,却是不进去,郎成看着心急,看了眼天上已高挂的月,眉头直皱。
“齐......”话还没说完,就见他眼睛一亮,随手对着一旁的管家小声耳语,管事听了虽狐疑,但忙应声道:“是,老奴这就去取。”
“诶,你记着,外封给我撕了去,别坏我事儿。”
老管事闻言,脚步一顿,看了眼一旁迷惘的郎成,略是犹豫道:“少爷,要不要去知会声老爷?”
这可是中馈账簿,要是出了点错漏丢了,核对不出帐来,老爷不会拿少爷怎样,他却是吃不了兜着走,他也知这一问多少有点不敬重,但实在是少爷确然不大让人省心,自他起小他这把老骨头就跟着不知趟过多少雷,实在是被坑的怕了。
却见他家少爷大手一挥满是不在乎道:“不必!你去取就是了,出了事儿我担着。”
郎成听到这儿,算是明白了,忍不住腿肚子都软了,他与齐钰坐在回宫的马车上,眼睛不住的往齐钰怀里的账本瞧,直觉得自己个的脑袋都被拴在了他的裤腰上,胆颤心惊在他那张老脸上呈的是甚是缤纷。
齐钰心也是端着的,深呼吸一口却是看了眼郎成嘱咐道:“这账簿你拿到手尽管往陛下手里送,却是要避着魏王的,这账簿不过是定罪用的,索性圣人现下缺的就是“定罪”的账簿,他说这个是军营里,就是军营了的,目下最重要还是要杀那位的威,有劳公公呈上,要是出了纰漏,你我脑袋都是难保。”
郎成看着他递过来的账簿,直觉得似千金重,接不接都不是,接了,若是事发叫魏王发现,圣上便骑虎难下为显皇威,首当其中似他这手沾账簿的就跑不掉,不接吧,若如实相告,陛下那端必然受魏王此番设计的亏,陛下吃了当,他这个做奴才的自然也好不了。
到底,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进了皇帝的书房。
“圣上,账簿已取来。”他话音刚落,就觉得气氛陡然一凝,余光扫到仍然跪着的陈泽等人,皆是抖成了筛子。
“快,呈上来。”孟嘉熙此刻心里憋着气,忙让郎成将账簿递过来。
魏王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他手上的账册,见上摆在最上面那本账簿破堪的封面与密密麻麻的记项,眼眸不禁眯了一眯,手不禁细细摩挲,转头目光在孔冶与齐钰两人身上徘徊,眼神几变。
齐钰心忍了忍,心知目下魏王在场,微末细节都可能叫他看穿,是故便是心里头在世恨死了孔冶,也只是抬头不语,他方才粗看了眼跪倒在地的李簿,惊觉他怎瘦了这么多,尤其浑身状态似乎不大对。
他搁下疑惑看向高台,他眼见着皇帝在看到他那本账簿时,眉头僵了下,连手都不自觉的颤了下,只见皇帝抬头狐疑的看了眼郎成,郎成却是头缩进脖子里,唯唯诺诺的示意皇帝看向孔冶。
此刻孔冶却是气定神闲,人站的笔直,即便是收到皇帝不可置信的目光,仍旧笑着回他,哪里有半分因欺君大罪而胆颤的样子。
他目光坦坦,孟嘉熙灵光一闪,低头又看了眼手上破败的账簿,哪里还能不知道是孔冶在做局。
“啪”的一声,伏案被他拍的一震,龙颜大怒,在场之人皆是跪倒在地。
“陛下息怒!”
齐钰的心跳了三跳,他尚也摸不准皇帝拿到这本作假的账簿作何处置,他俯跪在地,立着耳朵听。
“陈泽!真是好大的胆子,户部的差你就是这么当的!”
皇帝话甫一落地,齐钰的心终于稳当放心。
他是心和脑地是稳稳的放下了,前面跪着的陈泽等人却是将脑袋给吊起来了。
“皇上恕罪,微臣实在无辜,臣与李簿的账册全然一致,唯有李簿与齐上尉的对不上,定然是他中饱私囊吞了,望圣上三思明断才是。”他方才脑子浑浊一片,几乎要直接认罪了,但抬头看了眼魏王,见他往李簿那处看了看,几乎瞬息就了解了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