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恕笑了笑,虽也不知道促使父亲作出改变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总归是好事。他从衣架上取出一件酒红色碎钻点缀的晚礼服,问:“这件怎么样?”
“好看诶!”常念对任何漂亮裙子都毫无抵抗力,当即便选了这件。但是她及腰的头发乌黑而柔顺地垂下,似乎与热烈的红色不搭。
造型师很快根据她的脸型和个人气质给出几个方案。其中有一款卷发格外合心意。她不懂那个什么蛋蛋卷木马卷是什么意思,反正指着图片就定下了。
做造型需要一点时间,常念眯了个眼。
奈何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个不停。
她不想管了,软声唤“夫君”。
江恕便打开她的手机看了看。
常念说:“应该是班群和社团组织又发什么要回复收到吧,好烦,芝麻大点事都要收到,有时候通知也乱七八糟的,一会说要去开什么会,一会又说换地点、不开了,可那个会也好无聊好没意思,还有一堆表格要填……”
真是吐槽不完,反正上了快三四周的学之后,常念那点新鲜感没了,好学生也不太想当了。
然而江恕看着消息列表,除却几个班群社团,其余都是同学发来的邀请和问候,乍一看头像,清一色的男生。
就比如:
【常念同学,周六学校有话剧演出,你去不去?】
【要去图书馆做作业吗?我帮你占座呀!】
【……】
江恕脸色微沉,女友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难道这群人不知道他这个正牌男友的存在吗?
江恕强忍着直接删除的冲动,尽量用平静的语气一一念给常念听。
常念眼睛都没睁开,只道:“不去不去。”
于是江恕面无表情地回复消息,遇到占座去图书馆做作业的、去操场跑步的,他格外补充一句:“以后都不需要,她的作业我会做,家里有健身房。”
对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问:“被盗号了?”
常念同学漂亮又纯真,不是这种凡尔赛的啊!
江恕同样回了个问号,高冷地补充:“我是常念同学的男朋友。”
隔着屏幕,那边尴了个大尬,直接原地社死了。
当晚,校园论坛又热闹了一遭。
不过这些常念向来很少关注,谁没事看别人八卦议论自己呀?这不是添堵嘛。造型师完成妆容服装和发型,她整个人也似活过来一般,微微提着裙摆照镜子,眼眸闪着光,望向身后的江恕:“漂亮吧?”
江恕理正她脑后的蝴蝶结,语气肯定:“当然。”
常念的五官容貌本就卓然出众,红裙衬得白皙的肤吹弹可破,润如羊脂白玉。尤为是,今夜她不着古装,卷了发,给人的感觉总是一眼惊艳,偏偏,那种惊艳里带着花蕊初绽的脆弱与娇嫩,让人心生保护欲。
对于江恕来说,还有一股莫名的占有欲,想造金屋,把人珍藏起来。
“你说你像我娇养的小猫?”江恕忽然想起这话。
那是上回吵架说的气话。常念果断选择性失忆,无辜道:“什么小猫呀?我分明是夫君独一无二的宝贝!”
“哼,就你嘴甜。”江恕牵住她的手,转身时露出笑。
庆功宴在酒店举办,二人到时,酒店外已豪车云集。
集团高层大多认识常念,知道这是未来太子妃,态度无不尊敬客气。
有这一对比,在入场后,海龄向她太太圈的闺蜜介绍时,常念一下便察觉出那种恨恨的嫉妒的却又无奈的微表情,再向场内三三俩俩交谈的宾客粗粗扫一眼,果真好些投过来的不善目光,是相差不大的同龄人。
哦,那这些应该都是情敌了。
常念微微一笑,姿态优雅而端庄,与长辈交谈时每个表情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至于跟江恕撒娇时,一颦一笑又是那样娇俏可人,羡煞旁人。
不远处的一对父女脸色尤为不好。
“这就是江恕的女友?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说话的年轻女人阴阳怪气,来之前她以为对方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但现在显然与预期截然相反。
稍年长的父亲道:“哎,别这么说,咱们先过去瞧瞧。”
他走过来时,已然换上笑脸,扬声道:“老江!”
江源闻声回头,见到来人脸色不虞,不过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客套道:“嘿哟老白,你躲哪偷闲去了?一晚上没见着你。”
没错,那对父女正是先前江源打算联姻的白家,不过因为做背调时,白家千金私生活不干净,加之白父姿态高高在上拿乔,惹怒他,刚有苗头的联姻索性就此作罢。
白父端着香槟与江源碰杯,语气三分祝贺七分捏酸:“虎父无犬子,你们刚拿下大项目,这会子忙得很,我哪有什么闲啊?眼瞅着你闲了才过来呢!”
“说笑,说笑了。”江源皮笑肉不笑,向一旁的常念招招手。
常念含笑过来,乖巧喊:“伯父。”
“哎。”江源笑着应一声,扬高了语调向白父介绍道:“老白啊,这是阿恕的女朋友,你还没见过,今儿个就正式介绍一下。”
常念看向白父,微微点头:“白叔叔好。”
“好,好。”白父仔细打量眼前的小姑娘,漂亮是顶顶漂亮,这通身的气质也半点不差,对比起自己女儿,反倒更胜一筹,不得不说,他十分失望。
江源又道:“小念聪明乖巧,前几天国画比赛才拿了特等奖,可惜了,那幅画送去评选国家大赛,不然定要给你瞧瞧!”
“哟,是我没有那个福分了。”白父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白贞贞见江恕不在身边,忍不住讥道:“听说常小姐还在上学,年纪也太小了,念的又是美术专业,可曾读过几本经济学?平时和江少有共同话题吗?”
这话太冲。
常念心中不喜,面上却丝毫不显,张了张口欲回话。
另一道声音先响起:“我看念美术专业就很好,这人嘛,总不能开口闭口的钱钱钱,多庸俗?贞贞啊,叔叔看你该读几本艺术书好好陶演一下情操。”
竟是冷着脸的江伯父。
常念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殊不知江源已经很看不惯白家女儿,心道家风不正就是家风不正,幸好当初没拍板定下什么。在外人面前,江源也是绝对护犊子的。
白贞贞没想到一向威严冷酷的江伯父会出言维护,她再盛气凌人也不敢反驳长辈,只得道:“您说的是。”但是看向常念的目光就愈发不善了。
常念乖乖巧巧地站在江源身边,对上白贞贞不满的眼神,弯唇笑了笑:“这位姐姐多虑了。”
白贞贞:“……?”
谁老?
白父干笑两声,陆续说的商业上的合作。
江源嘴上说着钱庸俗,其实还是认利益的,既然谈合作,就谈呗。谈之前他交代常念:“伯父跟你白叔叔说说公司的事,无聊得很,小念先去和你伯母玩啊。”
“嗯嗯。”常念点头,海龄就在不远处,海龄之所以没过来交谈,就是看不上白贞贞。
不过此时江恕正好端来糕点,常念便与他去一旁的沙发坐下了。
白贞贞欲过去,不料服务员经过她时,手里装满奶油蛋糕的托盘倾倒了。
“啧,怎么这么不小心?”白贞贞低头看着沾满奶油的香槟色礼服,怒了。
服务员赶忙道歉,带她去换衣服。
常念在沙发这边看着,不厚道地笑了,跟江恕说:“她看起来很喜欢你,跟陈羽荣差不多那种。”
江恕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喜欢我的钱和商业价值,能给她创造巨额利益。”
当初江源看到的独家背调资料,就是江恕发过去的。
常念若有所思,缓缓道:“那我就不一样了,我贪心,连人带钱,一起要!”
“给你便是。”江恕语气宠溺,给常念喂了口蛋糕。
邻座几个同样爱慕江恕而未果的千金听闻这话,脸色顿时难看。
真是没天理。
鬼知道江少会爱这种美得倾城脱俗的小作精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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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操碎了心的公主[V]
晚宴进行至半,江源和江恕父子上台致辞。明亮豪华的大厅璀璨生辉,掌声接连不断。
另一处稍微僻静的走廊里,先前带白贞贞去换礼服的服务员出来了,他低着头,站在陈景和身前:“先生,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
“很好。”陈景和将一张银行卡轻放在服务生胸前的口袋里,又像是不经意地掸去他衣服上的灰尘,绅士风度,亲和友善。
服务生点点头,随即无声离开。
陈景和望着换手间方向,冷笑一声,若无其事地回了大厅中央。
陈父皱眉问:“又去哪了?”这个儿子自从学校回来就不大对劲,虽然不在身边长大,但陈父依稀记得这孩子以前有些胆小、唯诺、格外谨慎,生怕做错事,如今呢?总感觉心思深沉,令人琢磨不透。
面对陈父的问询,陈景和笑意温润:“有点脏东西,去处理了。”
陈父以为他说衣服脏了,便不再多言。
台上致辞已毕,现在是记者采访时间,按照惯例提问几个项目相关问题,余下二十分钟才是自由提问。大家伙早注意到江恕今日的女伴,宴上老江总和江夫人甚至带着那位年轻的女孩儿向好友介绍,态度亲和,如同长辈一般,看样子双方是好事将近了。因而大家都等着这自由提问时间呢,前边问题甫一结束,便争先恐后开口:
“请问小江总几月前亲口说的五年内没有任何结婚计划现在还作数吗?”
“小江总与女友郎才女貌,不知道老江总对此怎么看?”
“……”
常念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好奇眨眨眼,望向台上面容冷峻的夫君,眸中有困惑不解。
——五年内不结婚呀?
江恕看下来,面上便带了些许无辜。当时他接受访谈亲口说这话,正是常念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天。偏偏不巧,一门之隔,就那么错过了。
此时记者们马上把镜头转向台下,给了常念一个特写。
“关于结婚的问题,”江恕适时开口,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落回来,他才抬手示意台下的女友,低沉的嗓音缓缓道:“大家也看到了,今晚我的女朋友就在现场,有幸遇到她,我很愿意结婚。但是她还小,如果她愿意接受我的求婚的话,未来一两年我们会选择先订婚。”
话音落下,场内沸腾了,所以大佬愿意结婚是遇到了爱情?这不是豪门商业联姻啊!一瞬间,不断有摄像机和镜头投向常念,她只是娇羞笑笑,仪态端庄优雅,并没有说什么。
江源接过话筒,扬手笑着道:“好了好了,感谢各位记者朋友的关注,江某略备了酒菜,还望大家给个薄面,下去入座吧。”
有胆子大的记者,借机追问道:“不知道老江总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这个当爸的老了,能有什么看法?”江源看向海龄,难得露出慈父的感慨,“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娶妻生子,都由着他们去吧。”
这回答,海龄满意地笑了。
记者也识趣不再追问,毕竟这已经是劲爆大料了!
谁能想到,一向强势蛮横的老江总竟会当众说由着孩子想法,一向沉迷事业不近女色的小江总说很愿意结婚,场内受邀的其他宾客是羡是酸还是妒,已说不清。
陈景和站在喧闹人群里,一遍遍问自己:重来一次,换了身份,还是要眼睁睁看着阿念和江恕结成恩爱夫妻吗?
答案是否定的。
但陈景和黯然离开了。
晚宴也在欢声酒影中陆续进入尾声,江恕看了课程表,知常念已上了大半天的课,明日虽不必早起,不过十点多的课也不能睡太久,他低声与海龄交代一二后,先送常念回家。
路上,常念靠在他肩上,困怏怏打着哈切。
江恕一手托着她的脑袋,低声道:“抱歉,你不喜欢这种场合的话,下次我注意。”
“还行吧。”常念倒是谈不上不喜欢,毕竟说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偶尔出现在这种场合宣示主权,而且……她忽然抬起头,笑着问道:“原来江总准备不婚?真行呀,清心寡欲当和尚也不错。”
江恕顿了顿,知她这是话里话外地调笑他呢。他不言,只是伸手将人揽过来,予以深深热.吻。
大有时候,行动比话语更直白有力。
秋意渐浓了,车内开着暖气,气温却因拥吻而猛地蹿高好几个度,烫烫的灼心尖,窗外变换不停的流光夜景也有了温度。
吻后,常念脸颊通红地哼唧一声,抹着粉嘟嘟有些肿了的唇,小声道:“能不能轻一点呀?”
“嗯,能。”江恕笑着应,捧着她脸颊说:“好想你快点长大。”
常念还没明白他的意思,语气认认真真地纠正:“我已经长大了。”
江恕亲亲她眉眼,没再说话。
他想持证上岗,当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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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海城下了场大雨,气温骤降,冬天便来了。
今冬第一场雪时,时越向常嘉求了婚,声势浩大,各大商场大厦的巨型荧幕都写着“嘉嘉,嫁给我吧!”,跑遍全城的出租灯牌也不例外。反正这一天,几乎海城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名叫常嘉的姑娘被求婚了。
而常嘉事先不知情,应高中同学的约去逛街,沿途见到,先是惊讶,慢慢动容,直到同学骗她回了趟高中学校,才看到手捧玫瑰单膝下跪的时越。他竟穿着高中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