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真千金和王爷互穿了——竹不识
时间:2022-05-09 07:57:11

人对于未知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仅仅两息的工夫,沈婳音却度日如年。他是聪明人,她推拒得如此笨拙,会不会惹恼了他?万一他恼了,又该如何收场?
沈婳音背靠着大开的门板,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就见楚欢沉默地撑着床榻起身,并未朝她走过来,而是缓缓走向了书柜。
骄贵如他,被下了逐客令居然还不走吗?这是要留下来看书不成?
沈婳音正暗自蹙眉,眼见着楚欢伸手在书柜某处碰了一下,再一推,竟把书柜整个转动起来,然后……就无声无息地走进了书柜后的门洞里,书柜复位如初。
暗、暗门?
沈婳音:“……”
王府真会玩。
 
翌日,注定比前一日更加不安宁。
结庐别业里,白夫人显然一夜没睡好,黑眼圈颇重,隐隐地都能看见眼袋了。派回城里打探的人都回来好几拨了,还是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
昭王当街遇刺,应该是确凿的了,人是不是还活着却不得而知,就算真闹出什么三长两短,朝廷为了稳定局面,暂时秘不发丧也是有的。白夫人倒不操心别人家儿子的死活,她最担心的,是沈婳音到底怎么样了。
好歹也是自家孩子,是侯爷的亲生骨肉,又是她白琬亲自领回家的,万一还没见到侯爷就出了什么意外,她可真要一辈子良心不安!
沈婳音晚一步再来结庐别业团聚,是为了给昭王治病,这是白夫人亲自点过头的,现在京城出了乱子,连昭王都生死不明,音姐儿又一点信儿都没有,这孩子到底人在哪儿,会不会受到牵连,全都是未知。
未知,最叫人牵肠挂肚的永远都是“未知”。
婳珠一大早就被白夫人叫过去了。她昨日也让全家人担心了一整天,尤其是听说峦平街出了人命以后,沈母直接就急得病倒了。直到傍晚,婳珠才被京城司卫军的兵丁护送上山,竟果真在现场目睹了刺杀的过程,只是回来时已经太晚,人又受惊太过,问什么都不吱声,白夫人无法,只得让随行的唐大夫先安排她去休息了。
婳珠到白夫人跟前请安时,正有小厮禀报城里的最新消息。
栖霞山距城内有大半日的路程,如今能带过来的,还是昨晚得到的旧消息呢,说是司卫军将峦平街封锁的行人排查完放走后,消息就散开了——出事的时候,昭王身边跟着个年轻蒙面的女郎。
“什么?!”
白氏连侯夫人的体面也顾不得了,简直是从榻上弹起来的。
“是音姐儿吗?”
那小厮实话实说:“那女郎蒙着面,没人说得准是不是音姐儿。”
婳珠坐在下首,小嘴抿得紧紧的,手指不停地搅着帕子,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白夫人自是没工夫察觉婳珠的异样,喝问那小厮:“蒙着面,‘蒙着面’啊,还能是别人不成?”
“奴仔细打听过了,那女郎戴的不是音姐儿常戴的面纱,是面具,街边常卖的那种面具。”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既不能证明也不能证伪啊?白夫人直听了一肚子火,这群饭桶,都一天一夜了,连家里姑娘的下落都打听不出来!
小厮见主母发火,自然也不敢再乱说什么,只躬身垂手立着,等待吩咐。婳珠瞧他实在不机灵,低声道:“你都打听到了什么,一股脑说出来就是了,什么都行,比如那个女郎……还有别的特征没有?”
小厮得了提点,忙道:“有的有的!那女郎身手极好,听说一路护卫着昭王奔逃,砍杀了不少刺客,不过奇怪的是……”
“原来是女护卫呀。”
白夫人大大舒了口气。
“既然不是音姐儿,就不用管她了。你们昨儿去昭王府打听了没有,确定音姐儿不在那儿吗?”
婳珠吸了口气,想说什么,被身后侍立的洺溪按住了肩膀。她回首,洺溪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那小厮回道:“昨日昭王府门前乱成一锅粥了,府兵把王府守得铁桶一般,后来连禁军都来了,能进去说话的都是朝廷大员,奴等身份实在低微,又没拿咱们府上的牌子,根本靠进不了啊,更别说向里面打听消息了。”
“就不会使两个钱吗?”
白夫人恨铁不成钢地说完这句,自己也琢磨过味儿来了,昨日那是何其特殊的状况,多少银钱都开不了道的。
“罢了,你连夜上山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让人继续打听。”
白夫人垂头丧气地枯坐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婳珠还在,问:“珠姐儿,可好些了?”
婳珠起身行礼,“劳夫人记挂,儿昨日实在被吓着了,早早喝了药睡下,请夫人原谅。”
这意思应该是,今天已经好多了,能正常沟通了。白夫人忙问她昨日的情况,婳珠便将所见所闻捡着不暴露自己的说了,跟小厮的几轮汇报内容差不多,只是没说那女郎疑似沈婳音的事。方才她脑子一热差点秃噜出来,还好洺溪提醒了她,也是,那么荒诞的事,简直离离原上谱,就算她说出来,白夫人也不会信的,说不定还以为她是在构陷沈婳音。
“怎么会是司卫军送你回来呢?”
镇北侯既掌管北疆边防,这些年便有意与护卫京畿的将领们保持距离,在司卫军中并无熟人才对。
“是六皇子。”婳珠略一忸怩,还是低着头说了实话,“昨日我在人群中偶遇了六皇子楚歆,他见我一个女郎可怜,便派人先送了我回来,否则的话,只怕还要被封锁许久,半夜才能回到别业呢。”
“六皇子?”
白夫人刚刚喝下去的蜂蜜水差点吐出来。
“胡说!六皇子会在大街上?他还没开府,应该在大内才是,怎么会被你遇到?”
“昨天是休沐日,街上热闹,六皇子说他一早出宫游玩,结果不巧撞见了刺杀。”
白夫人到底有些年岁,想问题比婳珠一个小姑娘复杂得多,还是觉得说不通,“他一个皇子,怎么也被司卫军围在里面?街上出了暴徒,昭王都伤着了,他应该赶快由护卫护送回宫才对。”
“六皇子没带几个护卫出来,当时街上的状况夫人是没亲眼见着,人又多又乱,封锁街道以后,核心地带又拥挤不堪。他和护卫被冲散了,也是在人群里挤了许久才挤出去,见到了司卫军统领,这才能顺利回宫的。”
婳珠说起这些,语气里全然都是辩解回护,生怕白夫人不信。
“噢。”
白夫人倒是信了,瞧婳珠一直矜持地低着头的样子,脸颊还微微红润,却是颇瞧不上,心道遇见六皇子又怎么了,也值得偷着乐?人家不过是顺手帮了一把,又不是要娶你了,你一个乳娘之女,骗着做了自己多久的继女?还做梦吃天鹅肉,数数自个儿还剩几天的风光吧!
倒是嫡出的音姑娘,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自己往后的日子,可全指望真嫡女争气呢。
“好了,珠姐儿快去给老太太请安吧,她昨天听说你和音姐儿都没了音信,立马就难受起来了。到了老太太跟前别乱说话,最近她老人家头脑越来越清明,有点风吹草动都很难瞒得过,不许让老人多操心。”
“是。”
婳珠心事重重地退了出去。
听着婳珠走了,暮琴才从后门进来,禀道:“按夫人的吩咐,那封密信与家书放在一起,随下次的军报捎给侯爷,没叫人看见。”
白夫人却没有喜色,“都不知音姐儿怎么样了,密信捎出去有什么用,把崔氏偷偷绑过来有什么用?真不该由着音姐儿的性子,就该早早把她的身份公布出来。”
暮琴安慰:“音姐儿自有福泽庇佑,虽流落在外多年,不还是被夫人找回来了吗?这次也定能化险为夷。”
“可是昨晚就有消息说,给音姐儿赶车的老王死了,被刺客一刀抹了。当初我也是鬼迷心窍,想着趁杨姨娘不知音姐儿的身份,就这么看着她薄待音姐儿,日后再将这些事都告诉侯爷,看侯爷还宠不宠她。现在好了,忙活一遭,说不定鸡飞蛋打。”
“杨氏不是已经落入夫人的圈套了吗?且不说杨氏对音姐儿明里暗里的轻视,单说买通风水大师之事,她自己做得那样难看,侯爷回来后,必定会嫌弃她做事下贱。到那时,侯爷才会看清,咱们府里究竟谁才是真正端方贴心之人。”
这番话对白氏来说很是熨帖,“也罢,上天既叫我找到了音姐儿,便不会如此无情,害我半途而废,不该想得太坏,自己吓唬自己。先按原计划盯着动向吧,过些时日,崔氏混在侯爷返京的队伍里进城以后,你亲自接手安排,千万别让人发现她。”
 
第44章 解毒
 
一连数日,沈婳音都刻意避着楚欢。
可是昭王府统共就这么大,她又是专门负责给楚欢治伤的医者,再怎么想避着,还是有大半时光都是与楚欢面对面度过的。
但沈婳音不说话,除了不得不询问伤者的感受,其余连一个字都不肯多说。楚欢也没有主动挑起任何话题,沈婳音问他什么他就答,不问什么他也不多嘴。
瑞王在旁瞧着这俩人古怪,旁敲侧击地什么也打听不出来,憋了一肚子疑惑。
他本是要离京办事的,撞上了这么一场当街刺杀案,别说他不放心走,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这些天就待在昭王府。前堂有来客时自有老陆和谢鸣接待,他就有一搭无一搭地陪在楚欢身边,倒也凭借跳脱的性格让昭王府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
晚间,楚欢躺在榻上接待完了一波贵客,沈婳音亲自提着换药的各种物件进来。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所有用到的东西都亲自收着,不让别人经手。
她略略朝床上之人瞥了一眼,他正在闭目养神,长发像墨色的瀑布一样散在平纹软丝包裹的枕上,侧颜在烛灯的映照下棱角分明,神色很倦。
能不倦吗?寻常人伤得这样重,每日静养还来不及,楚欢却必须不停地面见朝中大员,间有重要的下属当面汇报消息,就算不必劳力,也是十二分劳心。
沈婳音毕竟住得近,一墙之隔而已,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及早听闻,似乎刺杀案有了大进展,不过,来府上的大人物们言语之中都十分小心,从不指名道姓地说谁,那些代词沈婳音不大分得清,府里的人也都有意地不把这些阴诡暗算拿到阿音姑娘面前讨论,大约是得了主子的吩咐,怕再吓着她。
沈婳音其实听见每天都有人提起那日峦平街上的“女护卫”,只是既然楚欢不曾特意说与她听,想必是无碍的吧。
“老陆每日都派人替你往贵府别业报平安吗?”
楚欢趴着,露出脊背由着沈婳音换药,破天荒地开口问她。
沈婳音正在用沾了药粉的软布轻拭刀口附近的陈血,言简意赅地道:“是的。”
“老陆托我告诉你,遇刺那日,沈二姑娘也在峦平街上——哎呦,轻点。”
楚欢吃痛地低吟了一声。
这事陆家宰自己就能告诉沈婳音,却绕了个弯子托楚欢转告,八成也瞧出二人关系有些冷,花心思从中调节呢。
沈婳音倒不愿让人误会他们有什么矛盾,不好一直绷着,道:“那天,镇北侯府女眷都搬往栖霞山别业去了,怎么,婳珠掉队了吗?”
“不像掉队,她身边只跟了一个婢女。”
“就一个?”
沈婳音终于觉得意外了。
婳珠自小身子骨弱,轻易不出门,一旦出门,必得五六个人跟着伺候,排场比夫人还大,怎会有只带一个婢女的时候?
楚欢道:“我也觉得她没干好事。”
这个“也”字用得就很耐人寻味了,楚欢趴在枕头上转头看向沈婳音,似乎在等待认同。
“阿音,你说……现在镇北侯府有什么事值得她偷偷摸摸去办?”
沈婳音奇怪地看了楚欢一眼,没吭声,像是在说:关您老人家什么事?
楚欢很是看懂了她眼中的潜台词,就想爬起来好好校正校正,结果吃痛地又趴了回去,咝着声道:“阿音你别忘了,本王可没少跟你家二姑娘‘斗’。凭我在战场的多年直觉,这小姑娘鬼鬼祟祟,八成是冲着你来的。”
“哦?”沈婳音挑眉,愿闻高见。
楚欢扫视了一圈屋内仆从,他们便如潮水一般退下了。楚欢这才开口:“仅我撞见的,她都针对你多少回了?就凭你们两个的身份,那是天然的敌人,势不两立。表面上,她不缺吃穿,不缺宠爱,眼下最紧急的威胁就是你,次次撵你不走,便得重新琢磨法子,再加上沈侯快要回京了,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必定是为了自保,要自保,就得在你身上先下手为强。”
好好的一个亲王,一本正经地分析她家后院“敌情”,沈婳音莫名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殿下若是女子,胸中有这份谋略,必定在后宅地位稳固,呼风唤雨。”
楚欢见她笑了,自己的神情也终于放松了些,“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你家二姑娘那日是去做什么了。”
沈婳音对楚欢的贴心行动很是惊喜,一双清澈的眼睛亮晶晶的,“有结果了吗?”
“很好打听。”楚欢答非所问,眼眸罕见地弯了弯,趴在枕头上冲她笑,“一会儿别躲回琴房单独吃饭了好不好?跟我与五弟一桌。这几日,五弟还以为我怠慢了你。”
小气死算了,居然还讲条件。
沈婳音不是不想跟他们一起,相反,其实她很喜欢他们兄弟俩一桌吃饭的感觉,可以轻松说笑,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家人”的感觉,但……
那一晚他靠她那样近,甚至低下头……与她唇齿相碰……
平心而论,沈婳音完全相信那是玉人花在作祟,可是玉人花并不会使人产生不切实际的幻觉,只是扰乱人的心神情绪而已,恰恰映照出内心真实所想。
这才是最令沈婳音不知所措的。
彼此“冷战”了数日——不,准确地说是沈婳音单方面冷脸了数日,今天楚欢特意告诉她婳珠的消息,自然是在卖好了,邀请吃饭……应该是在变相求和吧。
这些天里,楚欢的玉人花一直在叫嚣,白日还好些,不至于影响楚欢正常见客;一到了晚上,万籁俱寂之时,许是没有了阳光照耀的缘故,内心角落里的心事都如藤蔓一般向外疯长,沈婳音虽然挂念病人的情况,但只要一想到那晚发生的事,便挪不动脚步,怎么都不想再到楚欢跟前去了。眼下楚欢暗示想把那件事翻篇,沈婳音倒也乐意,一直僵着毕竟不是办法。
“好呀。”
沈婳音很大度地答应了,利落地收拾好换药所用的一系列杂物,扶楚欢侧身躺好,开始切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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